眼瞧著對方故技重施，蘇思水非但不生氣，反而笑嘻嘻。
“我說呢，上次大伯娘把咱爹給打了，爺奶都沒說來看望一下子，今天咋有這個閑情逸致，原來是為了搶錢。”
“爹，娘，這事你們咋說？”
蘇長貴嘴唇蠕動了幾下，眉眼間滿是失望。
“娘，你剛才要是說借錢是為了給大哥治病，我尚且還信你幾分。”
“可你從始至終都隻想著自己，我和大哥在你眼裏到底算啥？”
老太婆又羞又憤，梗著脖子強嘴。
“老二，你真是躺著說話不腰疼啊！家裏都揭不開鍋了，我拿啥給你大哥治病？”
“難道要為了一個他，讓全家喝西北風？”
李氏上前握住蘇長貴的手，和他一起拒絕老兩口的無理要求。
“爹，娘，說句不孝的話，我們已經分了家了，沒道理一直貼補你們。”
“再說了，老宅之所以鬧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大哥和小叔鬧騰的結果。”
“你！”
老太婆氣得想要動手，下一秒手腕就被纏住了。
等她回頭一看，才發現蘇思水不知道從哪兒找出兩條麻繩。
“爺奶不是要掛到我家門口去嘛，我把繩子都找好了。正好院子外就有一棵歪脖子樹，你們要是夠不著，我這還有凳子。”
老兩口一陣氣結，手指哆哆嗦嗦指了指蘇思水，又轉向蘇長貴夫妻。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長輩的？”
“我，我們要去告訴村長，讓他主持公道。”
蘇思水：“沒事，你們先掛，等掛好來我就去請村長。”
“就是不曉得他啥時候才回來，別等他回來的時候，爺奶都臭了。”
她說著突發奇想，一雙杏眼眨巴眨巴地盯著對方。
“爺奶要是走了，那家裏豈不是就隻剩下癱瘓的大伯和遊手好閑的四叔了？”
“以我對四叔的了解，他多半要趁著月黑風高把大伯扔到黑樹林裏麵去，好獨自繼承家產。”
“這麼說來，爺奶不回去，最高興的是四叔了。”
一番毫不客氣的話懟下來，老兩口幾乎快被氣暈了。
老太婆還想撒潑打滾，誰知剛往地上一坐就聽見蘇思水警告道。
“我家現在用的東西可貴著呢，碰碎了可是要加倍賠償的。”
“爺奶不想把田地也賠出去吧？”
此話一出，老太婆嗖地一下爬了起來。
老兩人對視一眼，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隻能暫時撤退。
“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們也不勉強。”
“等過兩天家裏收拾妥當了，在叫你們回去吃飯。”
聽到老伴兒這麼說，老太婆還不甘心，卻被蘇老爺子死死拽住胳膊不許反抗。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等蘇老爺子生拉死拽把老太婆帶走後，李氏和蘇長貴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就，走了？”
“爹娘居然沒有動手，還真是……”
不習慣。
蘇思水挑了挑眉頭，親眼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才哼哼道。
“這是曉得咱家現在軟硬不吃，才不得不收斂些吧。”
李氏鬆了口氣，“回去了就好。”
話雖然這麼說，蘇思水心裏卻一直懸著一塊石頭，總覺得蘇老爺子這異常的行為有些不對接，像是留著後手。
……
……
這邊老兩口回到家裏，蘇老四第一時間出來詢問。
“爹，娘，銀子借到了嗎？”
“接到個屁！”老太婆啐了口唾沫，“那個蘇思水真是咱家的克星，本來老二都沒那麼抵觸的，都怪那死丫頭！三言兩語就把老二和老二媳婦哄得團團轉！”
蘇老四咋舌，“那咋辦啊？這要是借不來銀子，我還咋娶媳婦？”
“娶不到媳婦，咱家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蘇老爺子摸出煙杆子默默地抽叭了兩口，“別急，我們走的時候沒把話說死，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
老太婆嗤道：“水丫頭那樣子你沒瞧見啊，我看她巴不得咱倆去死，還回旋個屁！”
蘇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你還跟她賭氣！把她惹毛了對咱有啥好處？”
“我，那她說話氣人得很，誰忍得住嘛。”
被罵了兩句，老太婆委屈得不吭聲了。
蘇老爺子這才用煙杆子點了點蘇老四，“這樣，待會兒你去趟村長家，請他出麵說和。”
“爹，說和啥啊？”
“就說咱們願意把之前蘇老二的那間屋子還給他們，但條件是請水丫頭出麵給你大哥治腰傷。”
“啥！？”一聽這話蘇老四頓時急了眼，“要把屋子還給老二？爹，您沒說錯吧？”
老太婆心裏也不暢快，“他爹，老二一家現在都是白眼狼兒。你把屋子還給他們，那不就是肉包打狗嗎？”
“你懂個屁！”蘇老爺子嫌棄地罵道，“老二那屋子又破又爛，留著也一直沒收拾，現在裏麵全住的老鼠。”
“不如還給他們，既顯得咱們大氣，還能讓村子裏的人都曉得這是等價交換，讓水丫頭必須好好給老大治病。”
“等他們收了屋子，你就時不時把老二媳婦叫到家裏來坐坐，讓她親眼看看家裏的慘狀。”
“老二媳婦最是心軟，咱們多哄著她，叫她把自家的東西搬過來給咱們使。”
老太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送屋子不過是個借口，主要是讓他們把家裏的東西挪到咱這來。”
蘇老爺子補充，“還能名正言順地讓水丫頭給老大治病。”
“哈哈哈哈！”老太婆叉腰笑得格外猖狂，“他爹，還得是你聰明！行，就這麼辦！”
“老四，你趕緊去村長家，讓他出麵幫咱跟老二家說和說和！”
……
在老兩口的催促下，蘇老四不情不願地往村長家走，心裏卻暗自琢磨著這件事。
就他而言，老大癱了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即便老兩口還屋子真正的目的是惦記蘇長貴家的東西，但這也讓他心生擔憂。
萬一水丫頭真把老大的腰傷給治好了咋辦？
到時候豈不是到手的家產又飛了。
想到這，他決定把老兩口的計劃稍微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