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水話說得難聽，張成龍羞惱地漲紅了一張俊顏。
“你住口！”
蘇思水叉腰，“咋了？難道我哪句話說得不對？”
“你娘話裏話外，不就是嫌棄我是普通莊稼戶出身，配不上你這個未來的大官嘛。”
“既然這樣，那你們幹啥還要留在村子裏？咋不搬去鎮上和達官貴人一起住？”
此話一出，圍觀的村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水丫頭話糙理不糙，成龍小子再厲害，也是乾村人。吃著村裏種的糧食長大，可不能忘本。”
“再說了，考科舉這件事變數大著呢，就算考中了秀才，以後也未見得能當大官吧。現在就急著撇清關係，這不是嫌貧愛富是啥。”
“現在就瞧不上咱莊稼戶，以後就算當了官，也肯定不是啥好官。”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張成龍麵無血色。
“我，我啥時候嫌棄你們了？”
“你們別聽她亂講。”
見兒子受委屈，趙淑芬更加急赤白臉地指著蘇思水怒斥。
“你這個臭丫頭，一天到晚就曉得挑撥離間！”
“看我撕爛你的嘴！”
蘇思水眯眼，準備賞趙寡婦一記回旋踢，叫她也嚐嚐挨打的滋味。
誰知一道身影卻突然橫插進來，迫使她不得不收回攻勢。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傳開，蘇睿替蘇思水擋下了對方的巴掌。
“不許你碰我姐！”
少年被打的微微側頭，但氣勢洶洶的樣子卻把對方母子都給嚇了一跳。
“小睿！”
蘇思水衝上來扒拉住蘇睿，發現他的臉上被劃出三道血口子。
趙寡婦平日裏在家也不幹農活，指甲留了老長。
蘇思水氣得發抖，“趙淑芬！我……”然而不等她把話說完，手腕卻被人不輕不重地握住。
少年用尚顯單薄的身軀護住蘇思水，眉眼堅毅地直視著張成龍。
“成龍哥，你腦子好使，讀書厲害，還和我姐定了親，我以前一直拿你當做家人看待。”
“但沒想到，你和你娘背地裏卻是這種嫌貧愛富的人！”
“今天你打傷了我娘，你要是不道歉，就算是鬧到夫子麵前，我也一定要與你爭個高下！”
“臭小子你說啥？”趙寡婦氣急敗壞還想往前衝，卻被自己兒子一把拽住。
“娘，夠了！”
張成龍從小就被寄予厚望，一心隻想通過科考翻身，從又窮又偏僻的大山中走出去。
所以書院是他的軟肋，在成功考中秀才之前，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破壞自己的名聲。
更何況今天是他們母子先動的手，咋說都不占理。
“好，我可以道歉。”張成龍深思熟慮後決定後退一步，“但從今往後，咱們兩家橋歸橋路歸路。”
“你也不許在書院裏提到我和蘇思水的關係。”
蘇睿抿唇，“當然。”
得到肯定的答複，張成龍朝還坐在地上的李氏微微躬身。
“李嬸子，剛才是我太著急，誤傷了你，請你原諒。”
李氏抿了抿唇，最終閉眼呼出口氣。
“成龍，你是個好孩子，可惜咱們兩家沒有緣分。”
“以後，大家就別往來了。”
張成龍沒接話，轉身拉著了趙寡婦就要回家。
“娘，走吧。”
趙寡婦臨行前冷哼著翻了個白眼，得意洋洋的背影如同鬥勝的公雞。
蘇思水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垂在身側的手鬆開又攥緊。
雖然她很想衝上去把這對忘恩負義的母子結結實實揍一頓，但蘇睿已經開了口，她這個做姐姐的不想當著外人的麵駁斥他的決定。
“娘，還能不能走，我背你回去吧。”
另一邊，蘇睿已經把李氏從地上扶起來。
李氏搖頭，“娘沒事，就是手掌擦破了點皮。倒是你，臉上痛不痛？”
趙寡婦下手絲毫不留情麵，蘇睿的臉已經腫了起來。
看著兒子剛回家就破了相，李氏忍不住紅了眼睛。
“娘，我一點兒都不痛。”
“姐，姐姐……”
蘇睿的呼聲喚回了蘇思水的神智，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眼裏的殺氣收斂起來。
“小睿，咱先把娘帶回家，有啥話回去再說。”
母子三人結伴離開，看熱鬧的村民也漸漸散了。
然而剛走到一半，蘇睿卻再次察覺到了異樣。
“娘，這不是回家的路吧？”他看著眼前狹窄的小路，“再往下走就是黑樹林了，咱要去撿柴火嗎？”
李氏神色微僵，“那啥，咱現在搬家了。”
“搬家？”蘇睿茫然，“為啥啊？之前的屋子壞了嗎？”
“不是搬家，是分家。”蘇思水一針見血，直接捅破天窗說亮話。
蘇睿瞳孔猛然縮緊，“啥？分家！？”
蘇思水正要解釋，李氏卻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小睿啊，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先回去。”
蘇睿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小院，在看到嶄新且幹淨的新家後，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爹，我回來了！”
他大喊一聲，快步走進屋中。
蘇長貴坐在炕上，滿臉期待地等著這一刻。
“小睿！”
“爹的好兒子！”
蘇睿來到炕前，撩起衣服跪下磕個響頭。
“爹，兒子不孝，沒能在家照顧您。”
“快，快起來！”
蘇長貴下意識伸手去扶，結果差點從炕上摔下來，幸好蘇思水眼疾手快把人穩住。
“爹，您著啥急。”
“小睿是您兒子，磕個頭也是應該的。”
蘇睿也起身挽住蘇長貴的胳膊，發現他無論是氣色還是精神狀態都比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好了太多。
“爹，您最近身子好些了沒？”
每次回家，他都會問這個話，哪怕總是得到不盡如人意的答案。
就在他以為這次會聽到和以前類似的回答時，蘇長貴卻笑嗬嗬點頭。
“多虧了你姐姐，爹已經好多了。”
蘇睿：“我姐？”
說起這件事，李氏也是滿臉的驕傲。
“水兒看了你帶回來的那些醫書，自己在家給你爹治腰。”
“現在你爹的腰和腿已經逐漸恢複了知覺，水兒說頂多一年半載，就能下地了！”
“啥？醫書？”
就在蘇睿疑惑不解時，蘇思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帶你去看看新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