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秦穗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抖了抖,看到說話的人是蘇思水後,尷尬得腳趾扣地。
“水丫頭?你啥時候來的?”
趙寡婦也是嚇了一跳,緊跟著抱怨道。
“你這個丫頭,咋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四個人裏,除了看熱鬧的吳翠花外,剩下三個都臉色難看得很。
蘇思水卻像是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就走到了她們中間。
“是嬸子們聊得太投入了,才沒有發現我。”
“你們剛才在說啥?”
“沒啥!”秦穗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明擺著一副不歡迎她的樣子,“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女娃就別摻和了。”
蘇思水聳了聳肩,繞過這幾個人走向水井。
路過趙寡婦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咦”了一聲。
“趙嬸子,你這頭上的簪子真好看,是前幾天去鎮上趕集的時候買的吧?”
“瞧這桃花雕得,活靈活現的。”
蘇思水這麼一說,其他三個女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果然,趙寡婦的發髻上別了一根玉質的發簪。
雖然質地算不上好,但雕工卻很精致。
乾村裏的女人每天都圍著灶台和孩子打轉,哪兒有心思裝扮自己。
趙寡婦雖然沒了男人,卻風韻猶存。
再加上兒子常年在鎮上的書院,她一個人在家反而有大把的時間收拾自己。
秦穗兒見狀心中既羨慕又嫉妒。
“還是淑芬有福氣,自己供個兒子,還有閑錢買首飾。”
“不像我,上次去鎮上趕集的時候想要個鐲子,我家那個死鬼還罵我敗家。”
另一頭,孫秀芳在看到那支桃花簪時緊緊皺起了眉頭。
因為她也有一支類似的發簪,是自家男人從新月坊買來的。
無論從材質還是雕工來看,都和趙寡婦頭上的那支如出一轍。
趙寡婦被孫秀芳盯得心裏發毛,不自然地別開了腦袋。
“那啥,我家裏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然而不等她起身,蘇思水卻把人攔住。
“趙嬸子,你這簪子我當真喜歡。”
“你能不能告訴我是哪裏買的,買成多少錢?”
“正巧我娘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給她也買一支。”
她每問一句,趙寡婦的臉色就漲紅一分。
“去去去,你家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買啥簪子。”
“一邊兒涼快去,別擋我的路。”
蘇思水卻不依不饒,“嬸子這話說得,瞧不起誰呢?”
“你一個人養家,都能存夠銀子買首飾。”
“我家三口人呢,一天存一文錢,總有存夠的一天。”
秦穗兒厭煩蘇家人,巴不得蘇思水趕緊離開,見狀也跟著催促道。
“淑芬,你就趕緊告訴她,讓她死了這個心。”
趙寡婦嘴唇動了動,卻答不上來。
蘇思水適時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孫秀芳。
“誒,秀芳嬸,你的簪子和趙嬸子的好像。”
“你倆是一起去鎮上買的嗎?能不能告訴我是哪家店?”
這話一出口,趙寡婦心髒咯噔猛跳。
另外兩人也發現了端倪。
“呀,真的好像。”
“是哦,水丫頭不說,我都沒注意。”
而孫秀芳則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死死盯著趙寡婦。
“淑芬,你這簪子到底哪兒來的?”
趙寡婦心虛地咽了口唾沫,“當然是去鎮上買的。”
“你撒謊。”孫秀芳立馬拆穿,“趕集前一天我還約你了,你說你家裏有事走不開,這次就不去了。”
“你人都沒去,咋買的簪子?”
趙寡婦支支吾吾,“我,我又沒說是這次買的。”
“這是我上次去書院看成龍的時候順便買的。”
誰知話音落下,孫秀芳突然出手把趙寡婦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
她將桃花簪和自己的杏花簪拿在手上對比,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批貨源。
“胡說八道!”
“這明明是新月坊這個月才出的款式,咋可能提前買。”
話說到這,在場的幾個人心裏都有了猜測。
尤其是孫秀芳,她想要一支新月坊的簪子已經很久了。
纏著自家男人求了大半年,對方才勉強同意。
再聯想到自家男人明明是跟隔壁鄰居一起去的鎮上趕集,但回來的時候卻整整晚了半個時辰。
自己追問之下,對方隻說是在鎮上耽擱了。
現在想來,指不定是在回家的路上拐了彎!
“趙淑芬,你給我一個解釋!”
麵對孫秀芳的質問,趙寡婦漲紅了臉不肯承認。
“解釋啥?我自己買的東西,有啥好解釋的?”
“你少在這發瘋。”
眼瞧著兩人起了爭執,秦穗兒趕緊出麵調解。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根簪子嘛,有啥好吵的?”說著又瞪向蘇思水,“都怪你,小小年紀嘴咋這麼碎!”
蘇思水挨了訓也不生氣,反而自責地道歉。
“真是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秀芳嬸子你也別生氣,趙嬸子最是心善了,不可能做啥壞事的。”
“她曉得我喜歡吃糖,前幾天還給了我兩顆桂花糖呢。”
“那糖可真香啊,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味兒。”
原本一臉怒意的秦穗兒在聽到“桂花糖”三個字後,明顯愣了愣。
“啥糖?”
蘇思水重複,“桂花糖啊。”
“趙嬸子說是從鎮上賣糖翁那買的,一小袋就要二十文呢!”
“還說那賣糖翁一個月隻來一次,錯過了又要等許久。”
“穗兒嬸,你說趙嬸子自家都這麼困難了,還記得給我糖吃,可不是好人麼。”
秦穗兒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趙寡婦。
趕集那天,她家男人帶回來兩袋桂花糖,也說是從賣糖翁那買的。
後來隻隔了一天,其中一袋就不見了。
秦穗兒在家裏找了許久,怎麼都找不到。最後以為是小兒子偷吃,還把小兒子給揍了一頓。
現在想來,怕是進了別人的嘴。
“淑芬,你桂花糖哪兒來的?”
趙寡婦下意識後退半步,“我沒有!”
她氣惱地指向蘇思水。
“臭丫頭,你少汙蔑我!我啥時候給過你桂花糖?”
蘇思水挑眉,“趙嬸子你咋又生氣了,我這不是在幫你說話嗎?”
“再說了,不是你給我的,我咋曉得桂花糖的事情?”
“我又不是能掐劃算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