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傲兒不是孩子了,傲兒要長大好好保護母後和捍衛父皇,父皇在宮裏總是那麼忙,傲兒想要替父皇分擔一些。”君傲埋頭在梨箬懷裏悶聲道,看上去像是個孝順而又乖巧的孩子,隻是梨箬卻沒有看到君傲唇邊揚起的那抹邪妄而狡黠的笑意。
卿晟唇角亦是噙著一抹風華無雙的淺笑,他垂眸看著埋首在梨箬懷裏悶聲計劃著什麼的兒子,優雅的伸手撫了撫雪白的袖口。
他顏卿晟的兒子他自己當然最清楚,這小子現在是在對梨箬發動乖巧的親情攻勢,就是希望能借用梨箬壓製自己來減少他對他製定的訓練。不過,他是不是對傲兒太過嚴厲了?
“既然傲兒那麼有心,那麼就繼續好好努力,想要幫你父皇分擔重任的話,你可要比現在還要加倍用功才行。”梨箬輕輕拍了拍君傲的肩膀,清澈的眸子亦是閃過絲了然和作弄,遊刃有餘的勾唇,梨箬輕聲的安撫君傲。
君傲在梨箬懷裏的身子一頓,隨後抬頭有些幽怨的盯著梨箬,他就知道,他的母後鬼靈精著呢,才不會被自己這副撒嬌裝乖的樣子騙到,可是,他就喜歡這樣和父皇母後鬧著玩。
“小子,你可是覺得父皇對你太過嚴厲?”卿晟淡淡掀眸,清潤的聲音淡淡傳入君傲耳裏,卻讓他笑容更加燦然明媚起來。他自梨箬懷裏抬起頭看向卿晟,那神情仿佛就是在回答卿晟“你製定的那些狗屁訓練真的不是人幹的”!
“父皇,如果你能讓君傲少看些儒家道家詩經的書,那麼君傲就很滿足了。”君傲拖著下巴,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樣子盯著卿晟。
他對於父皇安排的那些練劍,練舞,騎馬,槍術還有精通各種兵法,政事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那些整天隻會子曰,之乎,非也非也的書籍他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看著那個胡子一大把,皺紋一大堆的太傅搖頭晃腦的講解著那些所謂的真理他聽得真是無聊的想打瞌睡。還不如聽母後講道理呢,那還有趣過太傅滿嘴的子曰非也。
卿晟爽朗一笑,眉宇間渾天然的華貴和傲氣在他的笑顏下變得柔和了很多。
“既然如此,父皇就允了你的要求。”卿晟墨染如琉璃般清亮俊朗的眸子落在梨箬含笑的臉上,隨即看著她懷裏那個一臉欣喜的君傲,點頭妥協道。
“真的?”君傲明顯不信,他腹黑狠心的父皇會這般輕易妥協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卿晟邪妄的揚眉,優雅的頷首。
君傲同卿晟一樣漆黑幽亮的眼睛裏亮閃閃的,看上去似乎真的是高興極了。
“傲兒,既然父皇他都答應你了,那就是真的。你去找嫣兒姑姑,傾箬最近念叨著沒見你,現在你回來了該要多陪陪妹妹才對。”
君傲點點頭,魅惑的眸子定在不遠處被嫣兒抱在懷裏,一身水藍色裙服的女孩兒,便從梨箬懷裏下來,去找傾箬了。
梨箬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君傲身上,看著他淡定的邁著步子走到嫣兒身旁,而嫣兒懷裏的粉嫩女孩在看到君傲走近的時候,扯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便朝毫無防備的君傲撲了過去,兩人頓時倒成一團。一陣悅耳聆聽的聲音在這個吵鬧的大廳裏輕快的響起卻仿佛被隔開般,靜謐深沉的傳入梨箬心裏,吹皺了心中原本平無波瀾的一池春水。
梨箬托腮看向殿堂上,戰痕和裴素在司儀的主婚下一步一步的進行著成為夫妻的步驟,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對拜。祝賀的掌聲熱烈的響起,裴素便被婢女擁著進了房裏靜候著,而戰痕則被言我他們拉著灌酒去了。
微微失笑,梨箬回眸卻看到卿晟一臉淡笑的看著自己,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這樣盯著我看,臉上沾到東西了嗎?”
卿晟伸手覆上梨箬的臉頰,輕聲開口道,“沒有,朕隻是在想這三年的時間過得真的好快。”
梨箬伸手覆上卿晟覆在自己臉上的手掌心,蒲扇般密長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她亦是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現在君傲都快四歲了,而傾箬也兩歲了,裴素也要離開宮裏嫁給戰痕,十四和清妍的好事也將近。這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呢。”一年前遠在眠山的祁洛就給自己傳來了消息,師父終於醒了,他和歌然也在相護扶持中產生了感情,現在一家幾口在眠山過著簡單又充實的日子。
而陌曦宮自己除了偶爾出宮處理重要事宜外,其他都是芍瀾飛鴿傳書給自己彙報情況,更多的她是讓芍瀾和玟雨自行做主,她隻不過是在最後的結果上下定論罷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簡單平凡卻讓她很是滿足快樂。
“走吧。”卿晟眸光一動,起身拉起梨箬。
“我們去哪?”有些愕然的被卿晟攔腰抱起,梨箬疑惑的抬頭看向卿晟,詢問道。
“你說呢?”卿晟好看的唇角一抿,抱著梨箬轉身就離開了。
眼尖發現這一幕的白子宴扯了扯拉著戰痕喝酒的言我,搖頭無奈道,“這皇上又要攜妻閉關了嗎?”
言我習以為常的掃了眼卿晟離開的背影,仰頭又喝了一杯酒,才緩緩開口說道,“本相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這輩子就專門跟在皇上身後替他收拾爛攤子。”
“本王又何嚐不是?還是陌雪厲害,成為將軍後得了諭令訓練禦林軍,現在還得一佳人相陪,逍遙自在的很。”白子宴亦是附和的搖了搖頭。
“可是本皇子看你們幾個可是樂在其中,甘願如此啊。”老十四的一句話,引來言我和顏寰之兩人默契十足的幾個白眼,但是兩人亦是心有靈犀的默認了十四的話,他們確實對此是甘之如飴。
這幾年的時間,卿晟憑借著高超的武力總是心血來潮帶著梨箬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宮遊玩。讓剛剛發現他們消失的當今丞相玉衾言和淩王顏寰之一陣慌亂,他們一邊忙著替他應付各大朝臣及處理朝政上的事情,一邊派出凜清殿的人暗中搜尋他們的下落。幾次下來,他們已經從從開始的擔心焦慮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應付自如。
雲霧環繞的山林上。
一座清雅別致的竹屋裏,嫋嫋的煙霧自煙筒上徐徐上升。
竹屋青翠鮮綠,屋邊開滿星星點點白色粉色的小花朵,黃綠翠羽的鳥兒在林間飛來飛去。
樹葉隨著風吹得輕狂,林間的竹林裏細小的蟲鳴聲偶爾響起一陣子,隨後而隱匿了起來。
這裏是青淮山,一座靜謐而優美的小山峰,也是幾年前卿晟帶著自己兩人在這裏安居的一個小窩。每到一段時間,他們就會遠離喧囂,來這裏落住幾天,這已經成為他們的習慣。
“老婆大人,我下廚做了燒餅,你可要嚐嚐?”卿晟低沉帶著男性特有磁性的聲音在廚房裏傳出,梨箬回眸便看到卿晟一件飄逸的雪白長衫,端著一盤看上去很形態很精致的燒餅走了出來。
那不染纖塵的俊顏與身後那片翠青的山景十分融合,梨箬鼻子有些發酸,她輕輕眨了眨眼眸,揚起笑容笑得十分奪目。
從躺椅上跳下來跑到卿晟身旁,就這樣撲進卿晟的胸膛裏,咯咯的笑著。
措手不及的卿晟顧及著手上那一盤燒餅,還要護好懷裏那個突然而至的人兒。
“怎麼了?”卿晟看著梨箬從自己懷裏抬起頭,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紅,忙緊張的發問。
梨箬笑著搖搖頭,接過卿晟手中那熱乎乎的燒餅,任由卿晟手忙腳亂的伸手替自己擦幹眼淚。陽光照在她稍許淩亂的發梢,有種金色透明的美麗。她抿著唇瓣輕笑,抬頭看著卿晟,“我要吃很多燒餅。”
“好。”他寵溺的盯著她,淡淡的笑著。
“笑什麼?怕我吃太多會變成豬麼?”她惡狠狠地瞪他。
“我說過就算老婆大人是豬,也是世界上最美的白玉豬,而且我也一定會好好的愛著老婆大人的。”他好聽的聲音帶著絲柔情蜜意,讓梨箬臉上的笑顏開得更加明媚。
“什麼嘛!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豬啊。不行!待會兒要罰你!”
“罰我什麼?”他笑意暖和,帶著溺愛和疼惜。
“罰你把所有的燒餅都吃光。”梨箬狡黠的眨了眨眸子,嘴角流瀉的瀲灩光華讓整個人看上去更加輕靈動人。
“好,不過我要先吃了你。”卿晟接過梨箬手中的盤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單手一伸攬住梨箬的腰,輕輕一帶就把梨箬摟住貼向自己。
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若是你執我手,又何懼往後的顛簸生世?愛你,我不懼風雨,穿過時空來找你,終成因果。荏苒歲月流逝過往,我和你還有許多未譜寫的將來。—— 梨箬
終究尋得那年初夏闖進眼簾裏的那一抹紅色,你點綴了我無色的人生,絢爛了我眼中的白。我願握住蒼老,禁錮那時空,與你一直走到了地老天荒。縱使最後你褪盡風華,我依然會在你身旁守護你,不離不棄。—— 卿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