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兒。”卿晟無賴似的拉過梨箬身上的被子躺了過去,像隻八爪魚一樣在梨箬身後伸手抱緊了她。
“走開。”梨箬睜開眼,瞪了眼揚著燦然笑顏十分魅惑迷人的卿晟,拍開他的手往床榻裏又縮進去了幾分。
卿晟也不惱,隨著梨箬的動作也跟著往床榻裏縮了縮。
“顏卿晟,我讓你走開聽到沒有?”
“沒有,我聽不到。”卿晟嘴邊流轉著淡淡的笑意,羽翼般的睫毛隨著他孩子氣的裝傻充愣而微微顫了顫。清俊的臉上帶著動人心魄的淡笑,他知道梨箬在氣自己的隱瞞,這也是他預料到的結果。可是比起自己認為的大吵大鬧,現在梨箬這般和自己鬧別扭反而讓他下意識覺得奇怪。
“你!”梨箬氣結,咬著唇瓣背著卿晟不再理他。
“箬兒,梨兒,小梨箬,娘子。”無奈卿晟如何變著法子逗梨箬,她就是背對著卿晟充耳不聞。
“聽不見聽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趕蒼蠅似得揮了揮手,梨箬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縮成一團。
“箬兒,我沒事。”卿晟無奈的皺著眉心,伸手掀開梨箬身上的被子,輕輕的扳過梨箬的身子。
“你竟然還敢瞞著我?月見毒發多少次?如果不是我覺得不對勁半路返回南廂見不到你,去北苑找你的話,你是打算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了嗎?”梨箬被卿晟逼到床裏麵已經無處可躲,隻能轉過身來狠狠的瞪著揚著如玉般清雅笑意的卿晟,質問道。
卿晟清澈的眸子動了動,他伸手環住不安分掙紮著的梨箬,低聲安撫道,“好了好了,箬兒,我認錯了行麼?”
“不行,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可以幫你解毒?”
“我一直都相信著你的。”卿晟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逗笑了梨箬。
梨箬隨後收斂了笑容,悶悶的擰著鼻子,看樣子卿晟還不清楚剛才自己割手腕喂血的事情,不然現在可不是他主動求饒的場景。如果卿晟發現了這個事實,他該是會為了以防下一次再發生這種狀況,命 人在南廂守住她,然後把她禁足才對。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不靠我難道打算靠那不靠譜的白子宴和拖拖拉拉的神醫?”梨箬沒好氣的看著卿晟,明顯現在她是在想辦法讓卿晟答應自己為他解毒,這樣比她強硬來解毒要方便多。
“神醫說過要等一個契機就可以來解毒,隻要我熬到那個契機發生就行。”卿晟不為所動的開口,他知道梨箬心裏很想讓自己飲她的血來緩解他的痛苦。可是他怎麼能這樣讓梨箬陷入險境?若是從前他都要考慮,何況如今她還懷有身孕。
“那麼神醫也說過我的血可以緩解你的毒性,你怎麼就不聽?這樣你就可以熬到那個契機,也不用擔心被月見折磨了。”梨箬顯然不會被卿晟帶過去。
“箬兒,別任性。”卿晟搖頭不答應,難道真的要逼他成為一個嗜血的魔鬼麼?
“你不答應我的話,就不許靠近我。”梨箬麵色一沉,別無他法隻能動用威脅。
“好,我答應你,在月見未解之前不會靠近你。”卿晟清冷的眸光蕩過一絲漣漪,隨即便從床上離開。
梨箬一怔,看著卿晟果真從自己身旁離開,身邊那原本溫暖的位置立即被冷空氣注滿。
微微抿嘴,梨箬亦是不妥協的拉過被子繼續睡覺。這是一場持久戰,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妥協,事關他的性命,她才不會輕易繳械投降。
感覺床邊的人站了好一會兒才舉步離開,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梨箬心裏一沉有些難過起來。
顏卿晟,你真的要這樣做麼?即使在月見未解之前都不能靠近我,你都要這樣堅持下去麼?
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梨箬抱膝呆坐在床上,看著漸漸昏黃下來的天色,她卻隻是呆愣著望著天際。時間不多了,即使最後是她帶著寶寶離開這個世界,她也要救卿晟。
靠在床榻上,梨箬清美的臉上依舊是冷漠無波的神情,隻有在低頭撫摸自己腹中孩子的時候才會有一些笑意。
“寶寶,你會原諒媽媽的吧?為了救爸爸,媽媽要連你也一起舍棄。可是,讓媽媽眼睜睜的看著你爸爸受苦真的很難受。寶寶,你放心,即使你和媽媽一起到了天國亦或者是地獄,我們兩人都會在一起。”
“寶寶,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你爸爸想要一個女孩,原因隻不過是嫉妒媽媽會偏愛男孩而忽略他。會不會覺得爸爸很好笑,竟然連自己孩子的醋都要吃。可是媽媽就是愛這樣的爸爸啊,寶寶,不管結果如何媽媽一定會堅持著讓你出世,到時候如果媽媽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代替媽媽照顧好爸爸,好嗎?”梨箬扯出一抹漣漪華貴的笑顏,撫著腹中的動作輕緩而溫柔。
“其實不管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媽媽和爸爸都會很愛很愛你的。所以,陪著媽媽一起堅持好嗎?堅持到把爸爸身上的毒給解開,你一定也會支持媽媽這樣做的吧?”梨箬暗自發笑,腹中差不多四個月大的胎兒不知道聽不聽的懂自己這些喃喃自語。
“寶寶,你知道嗎?你爸爸真是個別扭又過分的家夥,他竟然真的忍心拋下嬌妻出去了。而且他還固執的可怕,在解毒這件事上一點兒向我妥協的餘地也不留。可是他又溫暖體貼的很,除了解毒這件事其他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曾委屈過媽媽。”
“寶寶,不管如何,你都要記得爸爸和媽媽都很愛你。”梨箬淡淡的揚眉,溫柔如淡雅月光的目光柔柔的看向窗外。
似乎,寶寶的到來並沒有剛開始時她想象的那麼可怕,反而讓她有了一種寄托,一種心安的感覺。
夜,漫長而寂寞。
梨箬靠在床榻上,靜靜的發呆。
房門外,卿晟靠在門柱旁微微凝眉。
他明白這次梨箬是在利用自己逼他妥協,可是他們同樣都是固執的人。
風輕拂而過,帶響一院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卷走了滿地的塵埃,淹沒了誰或誰的歎息或者無奈。
卿晟凝神盯著寢殿裏傳來細微的說話聲,輕柔而緩慢的柔聲細語,似乎是梨箬掛著淡笑在和腹中的孩子對話。
孩子,卿晟俊美的臉上漾起抹淡笑,就像那灑了滿院的清華月光般,靜謐神聖卻又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朦朧之美。
現在他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屋裏的一大一小,保護好梨箬和他們的孩子,那他顏卿晟此生便足矣。再大的抱負到了生死之前不過也是縷清風罷了,最需要照料安頓好的便是自己放心不下的人。
入夜了,南廂裏格外寧靜。
梨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四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明顯看得出來了。帶著球睡覺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的,微微凝眉,這個時候卿晟在就好了。自從懷孕後,每天晚上都是被卿晟抱著睡著的。如今,確實有些不習慣。不過就是是不習慣她也得習慣,咂咂嘴,梨箬拉過被子往床上縮了鎖,手輕輕的護住腹中。不管時間如何流逝,她這般自我保護式的睡姿還真是永遠都不會改。
胡思亂想著,伴著淡如清水的朦朧月光,梨箬迷迷糊糊的瞌上眸子沉沉睡去。
今夜星辰格外閃亮,秋天的晚上還是有些許情致的。
梨箬睡的迷迷糊糊,下意識的往往常卿晟睡的那邊鑽去,一雙溫厚的手輕擁著梨箬,拉過被子替她蓋了個嚴實,梨箬亦是縮到那個懷抱中沉沉睡去。
一連兩個月過去,夫婦兩人持續冷戰。卿晟白日忙著朝政上的事情,梨箬則安然的待在南廂裏麵。
發現不對勁的長歌,輕舞和十四他們追問梨箬和卿晟也終是找不到答案。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梨箬覺得睡覺時沒有卿晟陪伴在身旁特沒安全感,可是後來卻也漸漸習慣了。睡夢中還是那般踏實和溫暖,雖然她懷疑夜間的時候卿晟偷偷潛回來過。可是她每次晚上有心要等著抓獲他的時候卻沒逮著卿晟的影子,隻是等著等著就睡過去了,然後醒來身上卻多了床蓋好的被子。
問長歌原因,長歌就說是她夜晚不放心過來看她的時候,發現自己踢了被子所以才幫自己蓋上的。雖然她一度懷疑長歌這番話的可信度,但是每天早上醒來她確實也看不到卿晟的任何痕跡。
這一日,梨箬如往常這般躺在院落的躺椅上懶懶的曬著溫暖的日光。
懷孕期間,她的各種孕婦初期症狀真是把她折磨的夠嗆了。聞到油膩的東西會想要吐,喜歡吃酸食,有時候脾氣還有有些燥。
不過在這些症狀發生的第二日,她的膳食全部被換成清淡的,入秋的天氣有些涼意,長歌也按照吩咐拿了些被子放在她床上。其實不說,她都知道這是卿晟的命令。
自從上次兩人拌嘴過後,卿晟確實很少靠近她。隻不過每天還是會按時下朝回府同她一起用膳,然後讓白子宴照顧好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