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山林裏,鳥叫聲,聲聲不絕於耳。
動蕩輕晃的樹葉,隨著風的輕撫而帶出一串“沙沙”作響的聲音。
一夜無夢,睡的極其安穩。
梨箬慵懶的伸手掩嘴打了個哈欠,趴在卿晟的胸前淡淡的掀開了眸子。山林間一絲溫熱的陽光透過被風吹拂開來的細縫灑在他們臉上,她舒適的眯了眯眼睛。窩在卿晟身旁賴了好久,才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賴床,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垂眸看著那個一臉靜謐睡顏的卿晟,梨箬輕輕彎了彎嘴角。
猶如初生嬰兒般純真無邪的臉龐上,泛著淡淡柔和的光華,不知道是陽光灑下的效果,還是因為他本就絕色傾城。
絕色傾城,來形容一個大男子有些奇怪吧?暗自失笑,梨箬也就不再深究這個問題,因為她丈夫確實是個大美人啊。
俯身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麵,輕舞一個女孩子家在蕭逸和封玄宴中間蓋著一件披風睡得正香。
其他黑衣人都在跟著落十三坐在樹底下閉目養神,這群黑衣人沒有蒙麵,所以梨箬一下子便看到了她昨天發現異常的男子。
戰痕和蕭逸輪流盯著他一整夜,他倒是安分也沒起來謀殺他們之類的。
隻不過,再過幾個時辰這大太陽的就要出來了,這落浮生怕是難逃一死了。卻覺自己腰間一緊,便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整個人就這樣跌坐進了卿晟的懷裏。
梨箬皺了皺鼻子,回眸瞪了眼睡醒就頑皮的卿晟,輕哼一聲。聲音慵懶可愛中帶著絲小小的鼻音,倒像是一隻被人擾了雅興的貓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一大清早在張望什麼呢?”
“我在盯梢落浮生呢,戰痕和蕭逸昨晚盯了他那麼久都沒有任何發現,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難道就是為了等一下給我們表演焚屍自燃?”咂咂舌,梨箬皺著眉頭想著。
“盯他幹什麼?你夫君一個大活人待在這裏。”卿晟伸手輕柔的握住梨箬的下頜,在她唇角處落下一個早安吻,才慢慢放開她。
回頭看了眼窗外漸漸露出亮光的天空,卿晟拉著梨箬的手緩緩下了馬車。和她一起去了昨晚的那條小溪旁洗漱幹淨了,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他們馬車停放的地方。
可是見到的卻是拔劍相向的場景,那個所謂的落浮生拿著劍架在輕舞的脖子上,似乎正在和封玄宴他們交涉著什麼,而落十三領著一幹兄弟將他們團團圍住,氣氛冷凝,分成三派對質著。
卿晟和梨箬對視一眼,皆是不滿的微擰眉心走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卿晟肅冷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殿下。”蕭逸、戰痕等人見到卿晟,皆是尊敬的頷首退到了一旁。
“殿下,這人剛才趁著剛才大家都沒有防備的時候掠了輕舞。”蕭逸向卿晟回稟他們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本皇不是叫你們盯緊他麼?怎麼會讓輕舞被他掠去?”卿晟斂眉看著蕭逸,讓他心中一驚,忙著低下頭。
“是蕭逸辦事不周,請殿下責罰。”
“落浮生,你想要幹什麼?”揮手示意蕭逸退到一旁,卿晟負手轉身盯著落浮生,冷俊的臉上並沒有因為落浮生擒了輕舞而有任何變化。
那黑衣男子眸光一暗,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眸子望著認出自己身份的卿晟。隨即便伸手往他耳後一扯,將風穴後的銀針一拉,那麵容正在詭異的變化著,稍後就恢複了他本來的麵目。
其他黑衣人見那男子竟是他們的二幫主,不由有些後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唯恐被這卑鄙小人暗算。
“落十三,本幫主本以為你裝傻充愣混入九皇子他們之中是為了好下手。可是本幫主等了一夜,你為何都遲遲都沒有行動?!難道你真的信了那女人的話,以為她可以幫你們解毒麼?別傻了,你們是殺手,要來殺他們的,他們怎麼可能放過你!”落浮生架在輕舞脖子上的劍緊了幾分,他冷著眸光轉頭看向落十三質問道。
“落二幫主,你怎麼會在這裏?”既然落浮生說自己裝傻充愣,那麼他就裝給他看。“還易容混在弟兄們中間,你這擺明是不相信弟兄們會完成任務。”
“本幫主不過是奉了大哥之命前來監督你們,你們若是不殺了九皇殿下,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他陰鬱的臉上布滿狠意。
“落浮生,你怎麼就不想想是不是你隻有死路一條?”邪魅的勾起唇角,卿晟淡漠如水的臉上是一副是笑非笑的神情。他那流溢著瀲灩光華的眸子淡淡的落在落浮生身上,輕舞安靜的被他挾持在身旁,完全沒有被挾持應有的恐慌。
清靈的笑聲輕輕的在這寂靜無聲的山林響起,梨箬凝立在卿晟身旁,抬眸看了眼天空,隨即瞥了眼落浮生,幽幽開口道,“落浮生,這太陽可是要出來了。”
“太陽出來與我何幹?!你休想引開我的注意力。”
“哦?我不過是好心提醒而已。既然你不聽,那我也沒辦法。”無奈的聳聳肩,梨箬笑顏清澈靈淨,她瞳孔裏暗冷的光芒落在那把放在輕舞脖子上的刀劍上。
“想必,落二幫主對熾焰龜不陌生吧?”卿晟那看似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卻讓落浮生如臨大敵一般,麵色立即變成了慘白。
“你胡說什麼?”落浮生暴戾的眸子直直的鎖在卿晟身上,似乎是被他那一副雲清風淡的樣子激怒了。
“落浮生,這太陽就快出來了,你若是想回去找你那所謂的好大哥算賬的話,可是要乘早啊。不然這毒一碰到陽光,可就是自燃起來的。到時候,你可是為當年的焚屍案又添了一筆新的記錄了。”梨箬懶懶的抬頭看著天空,冷聲開口。
“你們胡說什麼,我大哥怎麼會在我身上下熾焰?”
“熾焰是你們幫裏麵的信物,雖然我國已經明文禁止過了。可是不排除你們私自培養的可能性,如今看你這幅樣子,本皇倒是信了。五虎幫養殖禁物,私自研製殺人毒藥,這一條條的罪名可是足夠將你們全部押入大牢,處以死刑。”那冷漠無情的聲音,讓在場的黑衣人猶如身置冰窟一般。原來他們早就在生死邊緣徘徊,隻要朝廷一介入,他們就全玩完。
這委托他們殺人的人哪裏是要給他們錢財賺啊?這分明就是把他們往刀口上送!
落浮生一聽,竟失笑出聲來,“那又如何?隻要本幫主現在把你們全部幹了,那麼還有誰知道這些秘密?”
梨箬不屑的挑眉,這個死到臨頭還嘴硬的家夥,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重點麼?
“落浮生,你認為你現在還有什麼本事殺我們?你挾持一個弱女子,這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男子漢?嗬,本大爺不需要做什麼事情來表明自己是男子漢,爹媽生養的就在這裏。”落浮生粗人一個,那些文藝詞彙他壓根就不屑用。男子漢?他子孫根在,那他就是個男子漢。
梨箬眸光驟然一暗,看了眼這個粗陋愚昧之人,從袖中摸出一個銀針二話不說瞄準他的手腕處就那般擲了過去。
落浮生還來不及一躲,那銀針就穿過稀薄的空氣刺進了他手腕處的穴位裏。他拿著刀的手頓時一抖,就那樣渾然無力的垂落下來。“哐當”一聲,那把架在輕舞脖子上的利劍就這樣虛無的掉在地上,輕舞一個閃身便脫離了落浮生的束縛,動作利落的回到了梨箬身旁。
“落浮生,你連身旁的弊和利都沒弄清楚就隻知道叫囂指揮人,難怪落橫秋這般不待見你,把熾焰的毒下在你身上。反正你留在這世界上也不過是浪費糧食,汙染空氣。倒不如被烈日一照,自燃個痛快。”
“閉嘴,你一個女人懂什麼?胡說八道,我大哥才不會把熾焰下在我身上,熾焰那麼珍貴,該是用來對付你們才是!”落浮生動作不雅的“呸”了一聲,怒斥道。
突然一陣掌風合著力道狠狠的擊向他的胸口,他冷不防被震憾後退了幾步,直到血氣用上心口,他才狠狠的吐出幾口血。落浮生突然有些後怕,他還沒看清是誰出手,就已經受了別人一掌,連帶著受了內傷。
“落浮生,你若是再敢對本皇的皇妃出言不遜,那麼等一下麵對的就不單單是這一掌掌風這麼簡單。”卿晟冷冷掀眸,無情的眸子淡若輕風的剜在落浮生身上,看上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可是那雙漆黑的瞳孔深處,那猶如一潭肅冷探不見底的深淺幽潭,讓人覺得他身旁泛著冷若冰雪的陣陣寒氣。
“落十三,你還不趕快幫本幫主?快殺了他們!”一個氣結,落浮生轉頭狠狠的瞪著落十三和他的手下。
“落二幫主,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連殿下如何出手都還沒摸清,你便已經受了重傷。十三膽小,可不敢帶著弟兄們冒險,你若是有這個膽量,就隻身上去和殿下單挑吧。或許,你連和皇妃身旁那位女子比武的資格都沒有。”落十三悠悠抬頭,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落浮生,不以為然的揚了揚眉角。佯裝一副恭敬的樣子低頭對他回稟道,可是言語裏卻絲毫沒有一絲尊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