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一片黑沉沉中更顯的陰暗,夜色中的幽暗可以掩飾一切的血腥和罪惡。
梨箬旁晚的時候借著要在屋裏好好休息的緣由,將長歌輕舞全部遣出了偏殿,讓她們不許來打擾。
到時候睡醒了自然會找她們來伺候,而卿晟由於今晚的國宴早早的就被皇上叫去陪同接待各位大使,回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她便借著這段時間潛出宮找陌雪彙合。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花奴便易容成自己在偏殿裏麵休息。
略施輕功,梨箬以如風的速度閃身進了自己的寢殿,這時候大夥都在各自忙活著,並沒有人刻意留意她寢殿的動向。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花奴聽到聲響,趕忙從床上起身跑到梨箬身旁,回頭看了眼殿門外,空無一人才安下心來。
“小姐,你若是再不回來的話,怕是誤了裝扮的時間,長歌她們發現的話那才糟了。”花奴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拉著梨箬到一旁的屏風,裏麵已經有花奴貼心預先備好的溫水和衣裳。“快,把身上這股子風塵仆仆的氣味洗掉,等一下殿下可是要帶你去參加國宴了。”
梨箬淡笑的任由花奴將自己拖進屏風裏麵,抬眸看了眼漆黑無光的天色,眼裏一片幽暗湧動。
良久,長歌和輕舞推門而入。
便看見已經換了一身素白月牙裙的梨箬,欲對鏡描紅妝。
“夫人,這是國宴啊!”輕舞搖頭晃腦的跑進殿裏,站在梨箬身後嚷著。
“然後?”梨箬淡淡掀眸看向表情誇張的輕舞,輕輕笑著。
“太素了,一身白裙的夫人雖然也是貌若天仙。不過啊,咱們既然參加國宴當然就要讓人震驚一把啦。”輕舞望著鏡子裏的梨箬笑嘻嘻的說著。
“得了吧輕舞,若是你把夫人弄得讓見到的人都震驚的話,那才是糟了。”長歌拉過一旁的輕舞,無奈的搖搖頭。
“所以長歌的意思是輕舞會把小姐弄成人人懼怕的程度?輕舞,你做了那麼多年的宮女,手藝那麼爛嗎?”花奴戲謔的盯著輕舞,開口打趣道。
“才沒有,長歌誇張了。”輕舞連忙擺手,自己哪裏有這等魔力。這長歌都是打擊自己上癮了吧?
“好了,夫人交給我,你們先出去。殿下已經派了輦車在殿外候著了,我們速度得快。”長歌揮手,讓花奴和輕舞別在這裏礙事。
輕舞和花奴聳聳肩,笑著離開了殿裏。
宮燈清亮,盞盞琉璃七彩華燈,在曲折回廊上空漫延,仿若一條斑斕絢爛的“彩龍”栩栩如生的在宮中盤旋自如。
華燈初上,月色朦朧,到處都洋溢著歡愉的氣息。碩大的琉璃宮燈在夜色中蒙上一層迷離的誘惑,折射著一道道炫目的光線。
殿堂上,舞姬身著或清雅或魅惑的舞裙,合著樂師的琴聲,笛聲,翩翩起舞。
一抹抹五顏六色的彩衣在殿堂上盡情的旋轉著,看到落座的皇宮貴族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舞姬們更是賣力的將自己妖嬈的身段柔軟的扭動著,含羞地獻出她們令人驚豔的舞。
到訪的大使已經全部入座,就等著此次國宴的主角九皇殿下出現。
淩夜端坐在龍椅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將他襯得更加英氣逼人。冷硬的唇角和俊朗的麵容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他身上的冰冷和威嚴,此刻他唇邊帶笑,輕淺安然的笑意讓各位大臣不再將心懸掛。一旁是赤紅色華麗妃服的語貴妃,顏寰之的親額娘。自從皇後被處死之後,後宮無人監管,皇上便將一直處在禮佛寺的靜養的語貴妃接了出來,讓她暫時管理皇宮。
右邊擺位的第一方便是一身赤色王服的晸赫還有身著深蘭色織錦影國宮裝,雍容瑰麗芙軒。他們目光似乎是落在舞動的舞姬上,似乎又沒有。偶爾有大臣過來獻媚討好幾句,晸赫便將目光落在來人身上,淡淡的回了幾句。
身側的第二個位置便是晉國太子金希澈,今晚他依舊一襲緋色袍服,狂狷俊美的臉上,掛著一絲淺然的笑意。長睫一斂,遮住了眼底的晦暗,他手執酒杯,正凝眉等待什麼。
然王冰藍色的衣袍錯落在席間,他位於左邊的一位。垂眸不知道在思慮什麼,這喧鬧吵雜的氣氛似乎並沒有渲染到他。他依舊安靜的仿若一副水墨畫,耐人尋味。
而顏斐沐及顏寰之分別落座在然王的下方,他們麵色一個冷凝一個清幽。不過皆是眸底幽深莫測,探不清他們的真實想法。隻是偶爾低頭和周邊來往的官臣說說話,不然便是執杯飲酒。
顏斐沐身旁坐著一個身著青藍色宮衣,發絲盤起插著碧簪的女子。整個人看上去端莊優雅,精致的五官有著幽深清淨的深色雙眸,但她的眸光隻會落在顏斐沐身上,那便是他的王妃——柳雨諼。
司徒玨帶著晚清及一幹臣子坐在眾位王爺的下方,皆是低聲的把酒言歡,看著舞姬們柔美的舞蹈,偶爾品嚐美酒,各談自己的抱負意見。聲音細小,亦是不敢驚動為在上方的各位權貴者。
“九皇殿下,璃川郡主到。”一聲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殿裏琴樂交合的氛圍,皆是停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殿門外。
舞姬們按萬長汀的命令退到了一旁候著,樂師也停止了奏樂。
待看清門口那款款而至的身影緩行而來時,眾位大使眼裏亦是掩不住的驚豔,有對卿晟的,也有對梨箬的。
他們依舊是幼時那般絕配,卿晟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袖口金色鑲邊,精致華貴。他唇角微勾,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清眸幽深莫測,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他直視前方,跨步而進帶著他一身王者的傲然及霸氣。身側的梨箬淡水紅裙,清雅素調,魅惑卻不張揚,青絲讓巧手的長歌將額前的長發編成了細小的辮子纏繞在額間。如墨的青絲飄然落在她的腰間,隨風輕揚。淡妝輕抹,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清美素雅的靈氣。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梨箬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一對璧人來到淩夜麵前,行跪拜之禮。
“免禮,平身。”淩夜眸光觸及眼前的卿晟和梨箬,眸光微微柔和了些,掃了眼各位大使及臣子好奇探尋的目光,斂下眼底的深意。
“賜座。”淩夜威嚴的聲音自殿裏響起,卿晟起身攜著梨箬落座在皇上身旁,一時間,眾人視線聚集,梨箬有片刻的不習慣。
“朕,今日宴請各位大使前來參加這次國宴,無非就是為九皇兒慶功。這次他首回帶兵出征便以少勝多大勝蠻夷歸來,還帶來蠻夷的和解條款,真是解了朕的一心大患。朕心中自然大喜,特此設宴嘉獎皇兒。明日是朕的皇兒顏卿晟與璃川郡主的婚宴,該是普天同慶的時刻。今日,各位使臣便聽歌看舞,玩的盡興,美酒佳肴若是不夠便再添。”此時的淩夜斂去了一身肅然霸氣,他薄薄的唇瓣噙著優雅的笑意,霸道沉穩的聲音宣示著他心情不錯。
“謝謝皇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這對璧人喜結良緣,真是一大美事。”
一時之間,殿堂上皆是大使朝臣一片道謝恭喜之聲。
希澈慵懶的坐在位子上,邪魅的目光落在一旁清冷笑意的梨箬臉上,知道顧國皇上說出她和顏卿晟的婚約,他才自目光從梨箬身上收回。眼中平無波瀾,隻是握著酒杯的手卻倏然間一緊,帶著他狂妄而出的寒意。
然王冷凝的眸子有過些許錯愕不及的情緒,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來,隻是徒留他手中一杯清酒,隱隱落入他口中,帶著澀然全數吞回了肚子裏麵。
顏斐沐笑容狂妄陰冷,他幽幽的目光從梨箬起來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那股嗜血的暗含深意的目光,一直放在梨箬身上。令身旁的柳雨諼心裏一驚,卻是無可奈何。
顏寰之一直平靜如水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隻是抬眸掃了眼卿晟和梨箬便繼續盯著他桌案上的佳肴沉思。
淩夜龍袍一揮,殿堂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影國聖上及晉國太子特意來顧國,朕必定好好盡盡地主之誼,好生款待。不知在聖上和貴妃宮裏待得可習慣?”
晸赫唇邊優雅的含笑,他冷俊的眸光微微動了動,抬眸對上座上的淩夜,“朕到顧國,甚感高興。顧國聖上款待周全,朕與貴妃都十分感激。”
芙軒在晸赫身旁,亦是揚著端莊賢淑的笑容。
希澈笑容魅惑,不過是淡淡點頭示意安好。
淩夜滿意的點點頭,英俊的眉宇間也是緩和的笑意。
“朕到顧國本是來看失散已久的璃川郡主,亦是朕的表妹,如今璃川郡主平安歸來倒也是了了先帝一樁遺願,朕心中對這個表妹懷有愧疚,朕並沒有盡到做兄長的責任好好照顧她。如今她便要成為九皇妃,希望九皇殿下好生替朕照顧好璃川表妹。”晸赫目光微動,落在梨箬身上,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安浮動,他前日分明察覺出梨箬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