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漸漸掩入雲朵裏麵。
墨染成一片黑的夜空,繁星斑點,好看極了。
一抹鮮紅的衣角飄飄落在自己跟前,梨箬抬眸一看,是希澈。
希澈也學著梨箬那樣,蹲了下來,伸手逗趣圍欄裏麵的雪球,可是這兔兒並不買他的賬。
雪球愣是團著身子,跑到一邊不理希澈,隻是鼻子湊著剛剛梨箬放下來的菜葉在那裏嗅著。
她笑得雙頰紅紅,雙眸如星光璀璨,看著吃癟的希澈,孩子氣的提了提兔子的耳朵解氣著。
“那菜葉的魅力可是比你還大。”梨箬輕笑,蒲團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說不出的溫意動人。
“這兔兒肯定有眼不識泰山,我這麼風華絕代的一個人在它麵前,它竟然隻知道吃。”希澈紅衣微揚,帶著他淡淡的委屈。
“跟一隻兔子爭什麼風。”梨箬伸手將菜葉又放了一片在雪球嘴邊,抬眸看著希澈。
希澈淡淡的笑著,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腳。
“希澈,我打算跟卿晟回宮。”梨箬抱著膝蓋,仰臉望著墨黑的天空,眸子裏的亮光璀璨奪目。
希澈笑顏一頓,眸光複雜的看著梨箬,似乎想把梨箬看穿,雖然知道她的心一早就遺落在了顏卿晟身上,可是他以為,他追得回來的。
“真的決定了嗎?”
“嗯。”
“我不想你涉險。”
“希澈,這對我來說不是危險的事情。”
“若是他讓你受傷了,我一定不會放任不管。”
“希澈。”梨箬微微蹙眉,還是頓住沒有再開口。希澈的心,還是放在她身上麼?那,希澈該怎麼辦?他那麼好,以後肯定也會遇到一個更好的女子。就像他在流鳶湖說的那樣,與他側馬踏歌,隱居山林坐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希澈,我希望你能去找你的幸福。”
“不用擔心顧慮我。”希澈眨了眨眼眸,笑著出口。不管你在哪裏,我的心依舊會跟著你的,梨箬。“若是這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但是不可以受傷要快樂,丫頭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那你會去哪裏?”斂了斂暗沉的眸光,希澈看不清梨箬眼裏的情緒。
“去我該去的地方。”幽幽的開口,希澈輕輕的彎了彎眉眼。他還能去哪裏?他該是時候回晉國,解決一些事情了。
“會保護好自己的吧?不要再去當殺手了,怪危險的。”
“丫頭,別忘了我可是晉國皇子,放心吧,不會再去重操舊業了。”伸手輕輕捏了捏梨箬擔憂的臉龐,希澈嘻笑著讓梨箬安心。
“是啊,你明明是晉國皇子,怎麼成了晉國殺手。”梨箬還是提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
“這個,以後我們見了麵再說吧。”希澈揚起如花妖冶的笑顏,敷衍著梨箬。他不想梨箬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她不該為自己擔心了。那些淪陷在黑暗裏的事情,他自己放在心裏鎖起來就足夠了。
“你要離開了嗎?”低頭看著青石板鋪成的小道,梨箬眉角染上了淡淡的不舍及哀傷。從自己還未出閣前就在一起度過那多多時光的人,若是心中沒有卿晟的話,她是會喜歡希澈的吧。這樣一個魅惑眾 生的妖孽,這樣一個唯獨就對自己好的不行的男子。以後就不要再見了,若是可以,請你忘了白梨箬,忘了她的存在,然後去找一個真正對你好的女子,過你想要的生活吧,希澈。
“如今你已經找到了他,我也該走了。不過若是我聽到你不開心的事情,我定會回來接你走的。”
“希澈,別固執。聽我的話,不要把心遺忘在不該遺忘的地方。”
不要把心安放在我這裏,它會讓你生生的疼著的。梨箬抬起頭,鄭重的看著希澈。若是說不明白,會耽誤了希澈的吧。
希澈抬頭仰望星空,眸光清澈動人,讓梨箬看不見他眼裏藏匿不住的悲傷及苦澀。帶著他微微刺痛的心,一起沉到了那墨染的黑夜裏,被埋藏起來。
“丫頭,你才要聽話,我放手不是因為我怕他,而是因為他可以給你幸福。但是隻要有一天,你累了倦了不幸福不快樂了定要記得我永遠在你身後陪著你,所以再苦也要撐下去。”希澈低頭看著梨箬,笑容依舊魅惑眾生,他伸手揉了揉梨箬的臉蛋,開著玩笑卻帶著真心。皇宮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梨箬進宮麵對的可不止顏卿晟一個人,肯定會受到很多誹難,但是他希望梨箬能本著初衷堅持下去。不輕易妥協放棄的人,才是他的梨丫頭,是他心坎上的人。或許,放手讓她走實非他本性。可是,等到喜歡上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就會以她的快樂為前提,隻要她過得好,他的心再怎麼不好過也依舊是愉悅的。因為,他的丫頭開心是他最大的幸福。。。
梨箬抱膝安靜的靠著圍欄坐著,她不管說什麼對希澈都是傷害的吧。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掌控,即使再孤單再寂寞,仍要繼續走下去,不許停也不能回頭。
所幸的是,她懂得及時回頭,停止了去摧毀那些自己滿心以為的仇恨,她一直以要報仇的心態苟活到現在,一個人孤單寂寞了許久。若是,卿晟沒有找到她,她是會不顧一切的複仇的吧,帶著滿心的仇恨,讓將皇宮裏麵那個華麗 的囚牢葬送在自己的手裏。
她蓄勢待發,將陌曦宮的人都訓練的很好,隻待有一天查清真相殺了璃川王府滅門案造成的主謀者。她一直相信,皇上不會下這樣的毒手,所以她必須進宮,問清楚。她記得,當初帶人進璃川王府殺人的是秦毅,未央的夫婿秦煜大將軍的父親。這秦毅,可是朝廷上的重臣呢,手握兵權是吧?我倒要看看這兵權在你手中還能待多久。眸光一凜,梨箬勾唇輕笑,卻冷的如寒冬般沉了幾分,雖笑意融融,但比這素靜月光還要清冷幾分。
月光很白。
黑夜很靜。
偶爾蟲蟬合奏的鳴曲微微響起。
整個靈月居靜謐的讓人不自覺的安心。
青裙雅致的女子抱膝望月,紅衣妖嬈的男子則抬頭專注的看著那女子。
一襲月牙白的衣角隨風微揚,卿晟風姿卓越的身影錯落在房屋的轉角處。他亦靠著牆壁,微微抬眸仰望月空,眸子分外清亮澄澈。眼裏帶著點點迷茫不解,還有些許暗沉的漣漪。
半夜,靜悄悄的。
皎潔的月亮依舊隱在雲裏,露出了半張臉。
一抹素青色的身影探出了房門,往暗黑的藥室方向走去。
“咯吱”一聲,她輕手輕腳的將藥室的房門打開,一個閃身進了屋子裏。
“啪噠”,藥室裏的燭火忽明忽暗的亮起。望月楓鎮定自若的坐在臥榻上,候著來人。
她揚起抹自若瀲灩的笑容,絲毫不意外神醫還在藥室裏麵,素青色的裙擺隨風揚揚而逸,梨箬暗自揣摩望月楓的用意。
“梨兒,你不後悔?”望月楓淡淡出口,雖然心裏萬分不想看著梨兒丫頭送死,但是若是自己阻止的話,也是沒有用的吧。她們師徒兩人的性子,都是一樣的倔強。
“嗯。”梨箬點點頭,輕輕笑著。
“那個解毒方法,我暫時不會告訴你,畢竟解毒的方法必須在他毒發的時候才可用。”望月楓起身,走到藥櫃旁不知道在拿著些什麼。
“可是應該需要藥引什麼的,若是沒有解毒方法我如何去找。”梨箬蹙眉,微微搖頭。如果到時候毒發才知道解毒方法,若是趕不及找到什麼需要的藥材耽誤了解毒才真是草率。
望月楓轉身將一瓶青花瓷瓶放在梨箬手上,“這是我這幾年研製出來緩解月見毒素漫延侵蝕身體的藥丸,你將它帶在身旁,讓他每三日一粒直至將這藥丸吃完,這樣可以護住他的心脈。”待藥丸吃完,毒發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要臨近了。秋月,會是個淒涼冷落的季節吧?望月楓擰著眉峰,輕歎了一口氣。這月見,還真是害人不淺啊,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血脈所在的地方,那這個擁有這奇異血脈的人就活不長了吧。可是,或許得讓梨箬知道。
梨箬低頭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瓷瓶,抬眸看向望月楓,臉上笑意佛麵,如春風和煦,輕靈的雙眸亦是盈盈笑意,俏聲揚道“謝謝神醫。”
望月楓俊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猶豫,最後還是抬頭看著梨箬,沉吟出口。
“梨兒,你可知道你紫熏師父在你身上下了藥。”
梨箬驀然抬頭,驚訝的往後退了幾步,什麼?師父在她身上下了藥?
“不用擔心,那些毒藥是為你好的。”望月楓溫文如玉的笑著,將一封信交給了梨箬,“梨兒,你師父一直在保護著你,她收你為徒實非偶然,你看了信就會明白了。”
梨箬怔怔的看著自己握在手中的書信,不知所措。你師父一直在保護著你,她收你為徒實非偶然。紫熏收自己為徒不是隨性而起的麼?怎麼會不是偶然而是蓄意安排呢?不可能的,這其中又是怎麼回事?不可置信的搖著頭,她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後怕,璃川王府滿門抄斬可能並不是事情的結束,或許這一切似乎真的才是這場陰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