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毅冷笑兩聲。
“自然。”
白晨曦晚上的時候就得到了周雷已經死亡的消息,他倒是沒多大影響,直接派了個士兵去通知老大,這種小消息還犯不著讓他親自去告訴老大。
隻不過……他眯了眯眼,眼下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情需要他去解決。
謝安萌知道周雷已經死了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昨晚睡的早,所以錯過了白晨曦傳來的消息。
次日一早,謝安萌便早早的醒來,沒想到陸千醒的比她更早,謝安萌睜開眼他正坐在床上看書。晨曦透過窗簾為他的側臉打上一道亮光。
“醒了?”察覺到謝安萌睜開眼,陸千然開口,“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謝安萌抱著被子開口。
陸千然放下手中的書。
“對了,澳門那邊傳來消息了嗎?”謝安萌問。
“周雷死了。”陸千然麵色平淡的開口。
謝安萌有些驚訝,“什麼時候?”
“昨天。”陸千然回答,“昨天晚上白晨曦托人送來的消息,不過據說他原本就傷的很重,就算救也不一定就得活。”他補充。
謝安萌歪頭看到他一眼。
“不用擔心我,我連自己都顧不上,有哪裏會去可憐他,況且這一切的罪惡的源頭都是因他而起,現在他死了,也算是了結了吧。”謝安萌有些唏噓的說。
陸千然點了點頭。
“決定什麼時候去西山?”他又問。
謝安萌托著下巴想了想,“所以你是準備和我一起去嗎?”
陸千然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謝安萌知曉了他的意思,“那就等你什麼時候不忙,我們就去。”
他們二人今天都起得稍晚,等到下樓之後才發現白晨曦早就已經等在了樓下。
謝安萌下樓的時候還被他嚇了一跳。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白晨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嘴裏嘟囔了幾句,不過當他看到跟在謝安萌身後的陸千然之後叫什麼吐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媽笑嗬嗬的拿著早點出來。
在她的印象當中,這還是先生第一次這麼晚起床呢。
白晨曦正準備說些什麼。
陸千然就打斷了他。
“先吃早飯吧,有什麼事情吃完再說。”
既然陸千然都這樣開口了,白晨曦也就絕了那個心思乖乖坐下吃早飯。
謝安萌反而有些按捺不住。
“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她問。
白晨曦一邊喝粥一邊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悄悄的看到自家老大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轉移到謝安萌身上,對著她做了一個口型。
謝安萌眼睛瞬間睜大,幾秒鍾過後,她的表情又恢複原樣,像是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但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周岩死了。
死在路上的,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他是被毒死的。主要還是她親手塞給他的。
謝安萌安靜下來。
雖然她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陸千然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就連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幾度。
白晨曦被嚇了一哆嗦。
恨不得直接將臉埋進粥碗裏。
早知道……早知道剛才就不對謝安萌說這個消息了,看吧,老大現在指不定會想打死他。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陸千然並沒有開口。一頓早飯順順利利的吃了下來,早飯吃完,謝安萌就借口去了樓上。
白晨曦被留在客廳裏和陸千然大眼瞪小眼。
陸千然頗為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
“你告訴她了?”
白晨曦點頭。
顯然自家老大已經猜到了他帶來的是什麼消息?
“什麼時候死的?”陸千然問。
“昨晚。”白晨曦老老實實的回答,然後補充,“我已經將所有的線索都抹除了,上麵的人找不到咱們頭上,就是萌萌那裏……”他有些欲言又止。
“沒事兒,你先去工作吧。”陸千然開口。
白晨曦離開之後他就上了樓。
謝安萌調整了好幾天才終於讓自己好受了一點。
陸千然則是在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東西帶上謝教授的骨灰和謝安萌一起前往西山。
謝安萌站在自己母親的墓邊,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她原本以為自己也不會再來這個地方,沒想到兜兜轉轉最終還是來了這裏。
他將父親的骨灰和母親的合葬在一起。
這也算是了卻了一樁父母的心願吧。
陸千然撐著傘走過來遮在她的頭頂。
“走吧,以後有的是時間來看望他們,船馬上就要開了。”
謝安萌擦了擦眼淚。
向父母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才轉身跟著陸千然離開。
“我也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否正確。”謝安萌自言自語的說。
“我這輩子遇到過很多人,好的壞的,狼狽了,心酸的,可憐的,野蠻的,斯文的,形形色色。其實那個時候的我是看不上這種人的,沒想到到頭來,我居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五根青蔥似的手指白白嫩 嫩,保養的極好,根本就看不出來生活的痕跡。但就是這樣一雙手,卻親自將一個人推入地獄。
陸千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然後低低的笑了一聲。
“你害怕嗎?”
“嗯?害怕什麼?”謝安萌迷惘。
陸千然頭滾動,“你知道我的手上沾了多少條人命嗎?”他冷笑了一聲,“可能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若是我抱有你現在的這種想法,那我豈不是才是那個該下地獄的人。”
謝安萌心中一顫。
“不,你不是。你手上沾的血是因為他們罪大惡極。”謝安萌堅定的說。
陸千然看著她笑了。
“那你覺得周岩的手裏又占了多少條人命呢?或者說,整個暗夜堂的手中又沾了多少條命。”
謝安萌徹底的沉默了。
“如果不是他們的話,那二十年前的那場事件就不可能發生,那麼那些千千萬萬的活人就不會患上神經性疾病,這又是多少條命?”
“謝安萌,你要知道,有些人犯下的錯是永遠不能被原諒的。你不是劊子手,你終究還是太善良了,你讓周岩沒有痛苦的死亡,可是誰又能讓那些被殃及的普通人不痛苦呢?”陸千然臉上掛著一絲惆悵。
謝安萌吸了吸鼻子。
心中的那一絲愧疚漸漸的消散不見。
“走吧,我們回家,陳叔還等著我們吃晚飯呢。”陸千然向她伸出手。
謝安萌笑著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上。
一直淅淅瀝瀝下著的雨停了下來,天開始放晴,被雲層遮擋著的夕陽浮現在山頭,將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