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楚幾乎一夜未眠。
前半夜耳邊,後半夜夢裏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娃娃向她喊著“媽咪,救命”。
從睡夢中驚醒,白楚楚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摸到了一手的濕意,原來在夢中竟不知不覺哭了。
她怔忡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開了燈,雙手抱著膝蓋蜷縮著,保持著這個到了天亮。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白楚楚一片麻木的臉上總算有了點情緒。
她看向關著的房門,聽見了女傭的聲音。
“白,可以下來用餐了。”
白楚楚幹澀的唇瓣動,想開口說她不吃了,然而一時嗓子發啞,沒說出話來。
聽著女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垂了垂眸子,在床上沉默了片刻後,終是動了動發麻的雙腿,起身下床。
該來的怎麼躲都躲不掉。
就算她不想麵對那對男女,對方也會找到她麵前來。
白楚楚苦澀一笑,進了洗手間。
她到餐廳的時候,顧霄愷和盛汀蘭兩人都還沒下來。
不過,剛一坐下,就聽見女傭恭敬的喊聲了。
“顧先生,盛。”
白楚楚雙手下意識收緊,沒有抬頭。
伴隨著腳步聲靠近,對麵的兩把椅子被拉動,顧霄愷和盛汀蘭兩人坐了下來。
白楚楚看到桌麵上兩道陰影投下,斂眸,端起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
她裝得若無其事,可盛汀蘭注定了不會讓她如願。
“白楚楚,看你臉色這麼差,該不會是昨晚上出去幹了什麼吧?”
不等白楚楚回答,又忙道:“我沒別的意思,純粹就是好奇。霄愷這間公寓環境也不差,你也不是那種嬌嬌,怎麼就睡不好了。”
白楚楚心裏劃過一絲冷笑。
盛汀蘭可真是不畏餘力地在顧霄愷麵前抹黑她。
她還住在顧霄愷的房子裏呢,就拐彎抹角說她出去了,真當顧霄愷是傻子不會分辨了麼?
白楚楚抬眸,視線落在顧霄愷身上,淡淡道:“公寓環境是不差,就是隔音效果不太好。”
顧霄愷在她那雙平靜眸子的注視下,竟破天荒的感覺到了一絲心虛。
他就是為了羞辱白楚楚才帶盛汀蘭回來過夜的,卻沒想到今天並沒有看到白楚楚難堪的樣子,反而被她暗諷了一通。
顧霄愷麵色冷了下去。
盛汀蘭眸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白楚楚身上,掩唇小小驚呼了一聲,麵上浮現出一抹羞怯的紅暈來。
“是我和霄愷昨晚打擾到你了嗎?”
白楚楚垂下眼簾不去看她演戲,拿起餐具一言不發地吃早餐。
盛汀蘭在心裏不屑地冷笑。
她倒要看白楚楚能裝多久。
這樣想著,她麵上的羞赧之意便更甚了幾分。
“真不好意思啊,我和霄愷是情不自禁,沒有注意那麼多。”
女人的感覺總是敏銳一些,尤其是麵對自己情敵。
白楚楚聽出了盛汀蘭語氣中那絲不易察覺的炫耀來。
她握著餐具的手微緊,眼神卻越發淒涼。
“我就當免費聽了一出的音頻,多謝提供。”
盛汀蘭一噎,隨即麵上劃過一抹難看之色。
白楚楚不想待會兒顧霄愷又找她茬,所以在盛汀蘭開口之前堵住了她的話。
“昨晚累了一晚上,盛多吃點吧,免得今天想做些什麼卻沒有戰鬥力。”
“這個不勞你費心。”
盛汀蘭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假笑來,目光在白楚楚眼下的青黑上掃過後,心情又舒暢起來。
“倒是你,看起來情況真糟,我記得你待會兒要打掃這棟公寓的,別累暈過去了,要不你給霄愷好好認個錯,我讓他今天批準你休息一天。”
“食不言寢不語,難道顧霄愷沒跟你說過這句話嗎?”
白楚楚懟了回去。
然而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那是我對你的要求,汀蘭在我這想做什麼都可以,也別把所有人當成你一樣沒家教。”
顧霄愷的話讓白楚楚臉色白了個徹底,心更是恍若被刀割一般,尖銳的痛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她沒有想到顧霄愷對盛汀蘭的竟到了這種地步。
果然初戀在任何一個男人心裏都如此不一般麼?
嗬。
可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就分了,後來顧霄愷娶了她,也說過會給予她一個妻子應該有的尊重,結果就連當初的相敬如賓都是假象麼?
原來他心裏竟那般看不起她……
白楚楚心痛到幾乎窒息,她強忍著淚意,將叉子上的煎蛋送進。
麻木一片的腦子裏隱隱傳進了對麵兩人的說話聲。
“霄愷,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愛的女人,我對你不好對誰好。”
“刺……”
叉子在餐盤上劃過,發出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
白楚楚視線盯著叉子的尖端,心裏早已寒涼一片。
多可笑的愛情。
她瞎了眼愛上顧霄愷,顧霄愷也豬油蒙了心被盛汀蘭耍得團團轉。
“啪嗒!”
白楚楚放下餐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霄愷,我們當著她的麵秀恩愛是不是太過分了?”
盛汀蘭裝模作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不過一個不相幹的人而已,在乎她做什麼。”
男人的聲音永遠那麼無情。
白楚楚將脊背挺得筆直,似乎找回她被人踩到了腳底下的尊嚴。
她回了房間,卻在十幾分鍾後被盛汀蘭直接找上了門來。
沒有顧霄愷在,盛汀蘭卸下了偽裝的麵具,臉上的表情張揚而又高高在上。
“白楚楚,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和我秀恩愛的滋味如何?”
“惡心。”
白楚楚看著她,冷冷吐出兩個字,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
盛汀蘭麵色一變,卻很快恢複正常。
她捂著嘴咯咯地笑著:“你就嘴硬吧,霄愷很快就會娶我了,我等不及看你痛哭流涕的模樣了。”
顧霄愷娶她?
白楚楚嘴角倏地勾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那你隻能做做夢了。”
盛汀蘭並沒有體會到這句話中的深意,她隻當白楚楚是在嫉妒她,扭腰不屑地嗤了一聲,兩指捏著手中的抹布嫌棄地往白楚楚身上一丟。
“好好拿著,幹你的活去。”
說完,便踩著高跟鞋像隻孔雀一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