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還有他麼?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曾在心裏問過自己無數次。有,肯定是有的,卻早已經不是過去那樣的存在了。我伸手擋住秦楠湊過來的臉,冷聲問他,“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言?”
“我既然問了你,自然是要聽你說實話。”秦楠見我伸手擋住他,遂握住了我的手,貼得更近了些,輕聲在我耳邊低語又問了一遍,“喬諾,告訴我,你心裏還有我麼?”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難道說我告訴他說,我心裏有他,他心裏就會有我麼?我不知道他心裏是不是有我,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報以什麼樣的目的在問我這個問題,我唯獨知道的是,在他的心裏,我永遠也及不上功名利祿,而在他這裏,我也永遠不會有安全感。
從最初的全身心信任,到最後的支離破碎,我相信,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再輕易敞開心扉。更何況,再次索要心的這個人,還是曾經將自己傷得最深的人。那就更不太可能了,我跟他睡了是一回事,能不能敞開心扉卻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我也不想跟他敞開心扉。我抬眸,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語調平和的如同一個陌生人,“以前有過,但是現在沒有了,以後也不會有。”
“秦楠,即便是我們兩個人發生了關係,可你在我心裏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我冷冷望著他,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從未如此清冷平靜過,“秦楠,你應該很清楚,從那個孩子離開的那個時候起,我們之間的信任就早已經不在了。後來,我曾試著信任你,可是你呢,為了利益,竟然陷害我。你說你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說你迫不得已。但你可曾想過,你所謂的將來,你所謂的迫不得已將讓我無法在傳媒界立足。”
我側過頭,長長的吸入一口冷氣,沒等秦楠說話,又繼續道,“我很感謝你今天替我解圍,可是秦楠,在我心裏,早已經沒有了你的位置。即便那個位置永遠空著,但它也不是為你空著。你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都是因為你愛我,這樣的愛,我受不起,我也不想要。”
南城的冬夜極冷,即便是沒有冬雪漫漫,光是夜風凜冽已經冷的叫人顫抖。昏暗的路燈下,秦楠的目光比南城的冬夜還要寒冷,他緊抿著唇,一字一頓,“所以,這是你的實話?”
“對,這就是我的實話。”我閉目,沒有敢看秦楠的眼睛。
並非他眼睛裏的寒意會讓我害怕,而是因為,四目相對時,他極容易看穿我的心思。從我出獄到現在,算起來,已經將近兩年了。剛出獄那會兒,秦楠出手相助,他說話很溫柔,他的笑容也很溫柔。
那個時候,我一度認為他是個溫潤如玉的儒雅君子,關於惡魔這兩個字,我從來不曾與他掛鉤。更從來不曾想過,會跟他扯出情感糾葛。倘若早知會跟他牽扯住那麼多的感情,早知道他隻是一頭裹著羊皮的狼,我倒是寧願當初他從不曾出手幫過。
又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以狼的姿態出現。那個時候的我,絕不至於愛上一頭狼,如今也不至於這樣痛,如此糾結。
我緊閉著雙眼,唇邊明顯感受到秦楠噴灑的溫熱氣息,一股柔軟濕潤將我的唇緊緊包裹,秦楠身體緊貼著我,手死死扼住我的下巴。我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隻是閉目任由他步步侵入。激烈的吻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讓我喘不過氣。
秦楠扼住我下巴的手勁兒在激吻中越發重了幾分,那樣霸道的吻,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吞噬了一般。良久之後,他才緩緩放開我。
我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下顎生疼,第二天早上洗漱的時候,我發現我下顎上有幾道紅印,輕輕觸及一下都疼的很,秦楠下起狠手來可是真是要命。那天晚上他強吻我之後,什麼也沒有再說,隻是拉我上車,然後送我回家。
我不知道他心裏頭在想些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我隻想平平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大年初一,周圍鄰居家裏都熱熱鬧鬧的,唯獨我家這院子裏,可真是冷清得跟墓地差不多了。罷了,無論如何,年還是要過的,尤其是這頭一天必須得過得好。我奶奶常說,開年開得好,後麵的一整年才會過得好。
我呢,還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想著,我就套上一件淺灰色長款羽絨服,關上門往附近的超市去。
“喬小姐,我們聊兩句可以麼?”我買完菜,剛走到巷子口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我家門口,來人……是鄭喬……
她來做什麼?該不是為了昨天的事情來找我麻煩的吧?大年初一的,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縱然我心裏挺不樂意跟她談的,不過,我想或許我應該跟她談談。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薛家渠的女朋友,我看她昨天的反應應該是很喜歡薛家渠的,本來是開開心心的跟薛家渠一起上門拜年的,結果發生了那種事情,換成誰隻怕心裏也不會舒服。
然,像鄭喬這樣敢於找上門直接問的,那還真是挺少,這種事情換做是別的女孩兒,恐怕沒幾個會來問的。
我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悠悠看了她一眼,拿鑰匙開了大門。作為一個可能在鄭喬心裏是綠茶婊前女友的綠茶前女友,我絲毫沒有綠茶婊前女友的心虛,也沒有綠茶婊前女友的兩麵性。推開門,坦蕩蕩喊她道:“進來說話吧。”
鄭喬進門之後,似乎有些驚訝,四下環視打量,最後頗為不解的問我,“你就住在這種地方?你不是薛家老爺子的外孫女麼?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這房子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笑笑,遞給她一杯水,頓了頓又道,“我父親和我母親是私奔,他們很相愛,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他們兩個人很早就走了,唯一留給我的,也就是這麼一棟房子。”
我想我這麼說,鄭喬應該很明白了,言外之意也就是,我本來就是生活在這種地方的。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財產,我覺得它很好,我得守著。
其實,許多時候,守的不是那一份財產,而是那點兒念想。這房子,就是我父母,我奶奶留給我的念想,我應該要好好守護的。
聞言,鄭喬瞬時有些尷尬,極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連連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這房子挺好的,就是看起來有點兒老舊……”
“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薛家渠吧?”鄭喬挺尷尬的,我倒是很自在直接了當的就把話題拉了回來。
聞言,鄭喬顯得更尷尬了,她頓住片刻,結結巴巴的問我,“對!我今天來是為了家渠!其實昨天晚上,你們不是為了爭廁所吧?”
“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不必拐彎抹角。”我沒有回答她,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她問這話,莫名想笑,但我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嗎,一本正經,一臉嚴肅。
鄭喬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糾結了一會兒,支支吾吾問我,“你……你現在還喜歡薛家渠麼?”
“如果不喜歡,麻煩你不要再傷害他!我……我曾經在照片上看過你!我知道你是他的前女友,你……你叫喬諾!他真的很好,你要是不喜歡他,就請你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不要再傷害他了!”鄭喬猛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請你答應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了……”
哎呦,我原先還以為鄭喬會是個厲害角色呢,畢竟敢找上門來找我麻煩的通常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現在看來,她這完全是豁出去的節奏,那一副膽小的樣子別說是出幺蛾子了,別人不給她出點兒幺蛾子就不錯了。
眼見她這副樣子,我便有些忍不住,十分懷疑的問她道:“鄭小姐,你真是警察?你真是薛家渠的同事?”
“我不是他的同事,我是他的未婚妻……”聞言,鄭喬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聽到她的話,我挺驚訝的,甚至覺得不可置信,鄭喬是薛家渠的未婚妻,可他怎麼說是他同事呢?
我驚住了兩秒,沉聲道:“鄭小姐,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見薛家渠。”
“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不去見他,我隻是……我隻是看不得他難受。”聞言,鄭喬眸光之間有些濕潤,眼眶也跟著發紅,說話的聲音一直是細言細語的,語氣裏還有幾分淒涼,“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說過了,他不會喜歡我。我也知道他心裏有別人,我是鄭家最不受寵的一個女兒,如果不是家渠固執的要選我做他的未婚妻,我想我現在大概已經被我父親和繼母掃地出門了……”
話說到這裏,鄭喬便是頓住了,默然了兩秒才又繼續道,“起初我不明白,他連我那兩個受寵的妹妹都瞧不上,怎麼偏偏就看上我了。直到聽到你的名字,我才明白,可能是……因為我名字裏帶個喬字吧。”
聽完鄭喬的話,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低低回她,“鄭小姐,我跟薛家渠是再沒有可能的,昨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跟他是絕無半點可能。你要是喜歡他,就好好把握,薛家渠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而我不是什麼好人,是我配不上他。”
“鄭喬!你還真在這裏!”鄭喬正想說話,門口暮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薛家渠滿目怒色,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一把就將鄭喬推在了冰冷的地上……
薛家渠身邊還站了個女人,看那模樣長得和鄭喬有幾分相似,女人臉上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