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瞥過臉推我上車,嘴裏慢慢吞吞的,“我沒事……趕快坐好吧你!”
話說完,秦楠也上了車,立即發動了汽車,雙眼直視前麵,專心致誌的神色和他紅的如同猴屁-股的臉看起來莫名的滑稽。
秦楠上車以後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俊朗的臉依舊是通紅,紅到了耳根子。他臉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紅?他……他該不會是剛才跟我說了那種話,所以臉紅吧?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秦楠這個人一向活得像是個流-氓,在醫院的時候,他連那種話都能說的出口,何況今天就那麼幾句我愛你,他要是因為那幾句我愛你一生一世的肉麻話,就紅了臉,那他就不是秦楠了。
眼見秦楠不說話,我心裏是愈發不自在,我暗搓搓的從後視鏡裏瞥了眼他紅彤彤的臉,壓低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你真沒什麼事兒吧?你看你臉都紅成這樣了,你該不會是在發燒吧?”
“你想太多了,我隻是……突然間有點兒熱而已。”說話間,秦楠的臉更紅了幾分。言辭閃爍,眼神飄忽不定的,怎麼看都像是在撒謊。
他……他該不會真是因為剛才同我說了那些瓊瑤式的肉麻話而害羞了吧?這不可能吧!他那麼不要臉,他怎麼可能會害羞!
可他這一路愣是半句話都沒有說,都是我問一句答一句的。要放在平時,他肯定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嘮叨。讓我有了孩子就在家裏養胎,不要再出去工作之類的。又或者說什麼薛家渠的電話別接什麼的。
他總覺得我跟薛家渠之間還會有什麼,可是唯有我自己明白,即便是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可能跟薛家渠再糾纏出什麼來,我們兩個人頂多就隻能是朋友。
再說,前兩天薛家渠來醫院的時候,態度也很明顯了,雖然沒說了幾句話。可我看的出來,他是希望我能跟秦楠好好過的,他隻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我。想必,他也是知道了當年那些事情其中的原委,這才態度大變。
其實在薛家渠老醫院以前,我對秦楠那些解釋,多少還是有些質疑的。後來沒了質疑,卻是不踏實,不安穩。說來可笑,就剛才秦楠結結巴巴的同我說那麼一番肉麻話的時候,我這心裏竟然有些悸動。
從前,這種肉麻話,比這更膩人的甜言蜜語他都說過。可我從沒有哪一回是有這種感覺的。難道是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紅了臉,還結結巴巴的,我就心動了?不是……他……他不會真是因為害羞了吧?
我頓住半秒,湊近了些,低聲問他,“你……你不會是因為剛才說了那種不著邊際,不切實際的話,你……你害羞了吧?”
“我……我會害羞?我說你什麼時候見我害羞過了?”秦楠大聲打斷了我,整個一副死無奈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悻悻道,“我……我就是害羞了又怎麼樣?誰規定我就不能害羞了?一個男人真的喜歡一個女的,那才會害羞……”
“額,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前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你以前都耍我?玩弄我,是這個意思吧?”我斜睨了他一眼,陰測測的打斷了他。
秦楠這話是說的其實是對的,一個男人是真的喜歡一個女人,他才會有害羞的時候。那種害羞跟那些生性本就內向的人在見到陌生異性時的害羞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那種害羞,從來都隻針對愛情。
所以秦楠……他是真的愛我?其實拋開過去那些事情不說,他如今待我確實夠好。他的手也是因為我才受傷的,那天為了救我,他的手讓那個暴徒給割了一刀,而且……他還差點兒被槍給打了,我清楚的記得那一聲槍響。
雖然他之前總是有很多關係曖昧不清的女人,可是那天,誠然他因為我對韓子嬈的態度說了我兩句,到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再跟韓子嬈聯係。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我想,我或許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我自己一次機會,給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個機會。
所以當秦楠支支吾吾的說什麼以前的事情就別提了,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之類的話,我不依不饒的逗他,故意冷了臉大聲喊他名字說,“秦楠!你在說謊,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要愛我,你怎麼不敢提以前的事情!你以前就是在玩弄我,是不是?說不定你現在都在玩弄我我,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解釋,我可不答應!”
我邊說邊暗暗的偷看秦楠,秦楠臉色已經變得正常,眉頭緊皺著,他似乎以為我是真要他給我個答案,十分苦惱的深思了半響,倒是還挺耐心的,好言好語的跟我解釋,“我……我那個不是,喬諾,我從沒有玩弄你的感情。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隻是那會兒有些糾結。你也知道,我麵對的都是些什麼……”
“其實,從我在監獄門口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愛上你了,可是我不敢承認。”秦楠緘默片刻,語氣忽然變得認真,“我當時就想,這個姑娘該是在裏麵受了多少苦,才會變得這麼冷漠,卻又似乎在懼怕這個世界。後來,我承認我是在利用你,一次次的利用,但是每一次看見你哭,我比誰都難受。”
“喬諾,你可知道,那個晚上,當我險些殺了你的時候。我其實有多害怕,我不是怕殺人,我是怕如果你死了,我會活不下去。我卻又怕,我會因為一時的心慈手軟而失去一切。”秦楠的眼睛直視著前方,完全不敢轉過頭來看我,嘴角勾起淺淺的苦笑,“那時候我特別恨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魔,我恨自己為什麼是在刀尖上過活的人。我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一點遇到你。”
秦楠是惡魔,我一直都知道,從他想要我命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正如他自己說,一個人偽裝成惡魔偽裝得太久,就容易變成真正的惡魔。
尤其是秦楠這樣的家庭背景,如此勾心鬥角的成長環境,他就是不願意起爭權奪利都很難。若是這樣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我未必會這樣想。
然那個惡魔是秦楠,他曾害的我丟了三年的青春,他卻又在我最絕望的時候走進了我的世界,讓我活得不那麼絕望,他在我奶奶離世的時候陪著我,讓我不那麼無助。他在我最為孤獨的時候,給我溫暖,我便總能一次次的原諒他。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特犯賤。
這會兒聽到秦楠發表了這麼一番冗長的言論,還全都是這種傷心傷肺帶悔過的話,說得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沉默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楠。
秦楠傷心傷肺之後,忽然轉過頭來衝我笑,“喬諾,不用露出那種表情,我隻是說說而已。你放心,以後為了你和孩子,我會好好活著,做好我該做的事情,好好保護你和孩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許是從未聽過秦楠同我說這種話,我心裏竟有些感動。他說,他會為了我和孩子好好做事,他說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們。
我感動了,也相信了。可是我忘了,他終究是秦楠,他不僅是惡魔,他還是天之驕子。是我這樣的平凡女孩兒,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
那天我跟秦楠沒有再多說什麼,晚上我們兩個人一起看電視,一起討論以後孩子叫什麼名字,該報什麼興趣班,又或者是念哪個幼兒園。我想,我人生裏最幸福的便是那一刻了。
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就像是美麗的泡沫,總會輕易的被打破。第二天到秦家時,我就立刻被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雖說秦楠跟家裏人關係不是那麼好,可那些到底是他的家人。跟著秦楠一路走進秦家的大門,我心裏忐忑不安,連手都在發抖。畢竟……我之前跟秦楠傳出那麼不好聽的緋聞,我還坐過牢,還害得秦楠被暴徒割了一刀,他家裏人,怕是不會對我有什麼好印象的。
走到門口時,秦楠伸手將我攬進懷裏,溫柔對我笑道,“你不必害怕,我帶你回來隻是通知他們一聲罷了,你是跟我結婚,又不是跟我家裏人結婚,這麼害怕做什麼?”
“再說了,你平時罵我不是挺厲害的嗎?這會兒怎麼慫了?”秦楠一邊說著,便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臉,笑嗬嗬道,“行了,別畏畏縮縮的!又沒人會吃了你!”
話是這樣說的,但我心裏還是很不安,不禁反手挽住秦楠胳膊,拽緊了他。秦楠低頭笑看了看我,沒有再說話,抬手按下門鈴。
過了兩三分鍾,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年輕男人,但他並沒有讓我們兩個進去的意思,臉色鐵青的看了看我,衝著秦楠冷笑,“你還有臉回來,丟著言言在家裏不管,現在還把這個女人帶回家,你是想氣死外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