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看著我的眼睛裏沒有任何顏色,手裏緊握著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尖銳的刀尖直直的朝他的手臂戳去。
砰!就在刀尖觸及他手臂的那一瞬間,我一把抓住了水果刀。清脆的金屬觸碰聲在偌大的客廳裏回蕩,我定定的看著秦楠,他……他居然真的拿刀紮自己!
他就是個沒有良心王八蛋,他一向隻喜歡拿刀子紮別人,他怎麼會拿刀子紮自己的?他是瘋了嗎?還是……我瘋了!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紮自己,他隻是裝模作樣罷了,而我卻是想也沒想,就拿手去抓水果刀。
拇指尖火辣辣的疼痛,淡淡的血腥味兒彌漫在客廳裏。秦楠也怔住了,他一把將我的手抓過去,那張英俊的麵容布滿怒色,聲色俱厲的對著我一頓吼,“你傻了是不是!誰讓你拿手抓刀刃的!那刀子有多鋒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疼的是不是?”
“我要真的割傷了,又或者直接割破了脈搏直接去見閻王,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衝著秦楠勾唇冷笑,語調裏卻又是不自覺的自嘲,“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你一定在心裏罵我蠢貨吧!”
“對,沒錯,我是還在乎你,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用手去抓了刀刃。可是我更恨你,我惡心你!惡心你這副裝模作樣的癡情!”我紅了雙眼,猛的抽回手,惡狠狠的瞪著他,“秦楠,我恨你!我恨你!”
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喊出來的,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秦楠沒有說話,他蹲下身子將水果刀撿了起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拿著水果刀往二樓去了,過了一會兒提著一個藥箱走了下來。
再一次將我的手拉了過去,用棉簽在我手指上擦了擦,又上了一些藥,直接將藥箱放在茶幾上,冷著一張臉喊我,“喬諾,起來吃東西,吃完東西早點休息。”
吃東西?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飯菜裏下毒,把我給弄成精神病什麼的,直接給我關到精神病院裏去,然後跟蘇言一起吞了我父親留下的那筆遺產,再用那筆遺產搞垮範家,搞垮他所有的對手。或者,他做的幹淨點兒,直接毒死我。
不過……依著秦楠的性子,不到萬不得已,他倒是不可能直接殺了我,畢竟他這人城府頗深,心機深沉,在這方麵行事向來小心謹慎。
我其實就不懂了,他這樣一個行事謹慎的人,怎麼會三番五次的被我發現他騙我。說到底,是因為他愛蘇言愛的太深了吧。
想到這個,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疼痛的,我是有多蠢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相信秦楠說的話。
如今,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再也不會相信,即便他假惺惺的在那裏表現出關心我的樣子,我都必須對他無動於衷。
於是我沒有搭理秦楠,依舊是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秦楠的脾氣其實不算是好的,畢竟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而且是那種脾氣差的大少爺,我這麼不說話,他就動怒了。
那雙丹鳳眼裏布滿冰霜,語氣亦是冷冽,“喬諾,你是要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他喂我,我當然知道他要怎麼喂我了,想必他所謂的喂就是強行往我嘴裏灌。他不是做不出這種事的,在沒有成為華人影視的總裁以前,秦楠本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惡少。拿他自己的話說,基本就是吃喝嫖賭什麼都幹,估計就差沒吸-毒了!
他這種人自然也是不會吸-毒的,他隻會讓別人吸-毒,然後看著別人痛苦,他就舒坦,他就是這麼個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卻還自己把自己感動得痛哭流涕的烏龜王八蛋。
我抬眸對上他寒若冰霜的眸光,一字一頓,“我不吃!”
“喬諾,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承認我今天是太衝動了,可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樣?”秦楠眉頭緊皺,滿麵怒氣,“你說我騙了你,你說我不愛你!你卻敢在我麵前這樣放肆!那是因為你知道,任你怎麼放肆怎麼鬧脾氣,我都不會真的拿你怎麼樣,不是嗎?”
嗬嗬,我知道他不會拿我怎麼樣?不!我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完全是因為我一光著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完全是豁出去了,他要整死我,我就跟他同歸於盡。哪怕是不能跟他同歸於盡,我也得想方設法的整的他半殘廢。
至於他所說的,我敢如此放肆是因為我知道,任我怎麼放肆他都不會拿我怎麼樣什麼的,那完全都是些屁話!他以為他裝模作樣的拿刀子紮自己手,就能證明他是真的在乎我了?就能證明他沒有欺騙我?
鬼知道他當時會不會真的紮,我敢說,如果我剛才沒有阻止他,他根本不會真的紮自己,他就是裝裝樣子罷了,用他那點兒情場老手的手段想要再一次欺騙我。
而我曾經被他騙了兩次,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欺騙,我以為他是愛我的,我抱著一絲可笑又可悲的幻想,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最後卻是遍體鱗傷。
曾經奶奶活著的時候,當我遭受到一次又一次痛苦,我便會想著奶奶,也就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是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能夠支撐著我活下去的或許隻有仇恨。對喬月和那個同她一起害死奶奶的張俊明的仇恨,對秦楠欺騙的仇恨……
還有……我父親被謀害的仇恨,那個姓範的法醫,範家的人,每一個都讓我仇恨。
可是……為仇恨而活著,那樣的感覺真的很痛苦。痛苦到最後,唯一能夠給予我安慰的,也就是那點兒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愛情,但現在,這份愛情帶給我的也隻有痛苦。
盡管,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值得讓我活下去的感情,譬如友情。可到了這一刻,我發現,我還是那麼痛苦,痛苦到想死。
我冷眼凝望著秦楠,不知是笑還是在哭,總歸是滿腹的淒涼,“不,秦楠,你錯了。我之所以敢如此放肆,那是因為……我不怕死!我不怕你弄死我!”
“你可知道,現在支撐我活下去的是什麼?”我朝他靠近了,涼涼笑著,“我現在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恨!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奶奶也走了,我無牽無掛,你要想弄死我,我根本就沒在怕的!要說有牽掛,也就是那點兒恨了。”
“至於你口裏那些屁話,你還是拿去對著蘇言說吧!別在我這兒惡心人!”我怒瞪著他,咬牙切齒是,“我恨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根本就不愛我!卻還要將我綁在身邊!我恨你!秦楠!我恨你!”
看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容,我的臉上冰涼涼的,像是在落淚。嗬,我是真的落淚了。我終究還是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
我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經被重重傷疤包圍,早已經變得堅硬無比,可是在愛情麵前,我還是那麼脆弱。或許,讓我覺得崩潰的不是這一份愛情,而是早已經化作泡影的信任和依靠。
我哭笑著,木然的看著秦楠,幾乎是嘶吼出聲。秦楠坐在我身側,劍眉微蹙,眼眸裏說不出的複雜,那雙手緩緩落在我臉上,將我臉上的淚水拭去,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我。
沉默良久之後,才沉沉開口,“喬諾,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罷了,你若是不相信就算了,時間會證明一切。”
“對,時間會證明一切,時間告訴我,你他媽就是個禽獸!”我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瘋婦,倘若不是因為沒有力氣了,我想我一定會跳起來打秦楠。
我現在不能打他,我也就隻能罵他。秦楠頓住半秒,冷冷回我,“你就當我是禽獸,所以喬諾,別妄想逃離。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住,以後不許再見薛家渠。”
“有件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薛家渠他恢複記憶了。”話語間,秦楠伸手將我摟進了懷裏,根本沒有管我有沒有在聽,自顧自的道,“你的行李,我已經派人去拿了,今天晚上就能送到,生活用品都有。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班,如果下午我沒空,司機會去接你。”
嗬,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是明目張膽的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我真的不懂他這麼做意義何在,為了利用我,就這麼把我綁在眼皮子底下,更可笑的是,還說什麼不許見薛家渠,他以為他是誰?
我要是在下班前給薛家渠打個電話,又或者在上班的途中逃走,他又能奈我何?不過又是將我抓回來罷了,我就不信他的耐性好到那樣的地步。
他的耐性好壞我沒有興趣知道,我現在隻想逃離,遠遠的逃離眼前這個男人,逃不了我也就想一刀子捅死他。可我不能,我跟他吵了一通,連最惡毒的話都說出來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他就是這麼個沒皮沒臉的王八蛋,我跟他吵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沒有再跟他吵,隻平靜問他,“你憑什麼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你覺得我跟你住,我就不能見薛家渠?隻要我想見他,我隨時都能見到,你以為你能攔住我?”
“你要敢見他,我可以讓他再死一回。”秦楠冷笑了一聲,滿目的陰寒。
“你敢嗎?你以為薛家渠是阿貓阿狗,他是薛家的人……薛”我後麵的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手機響了,這一聲手機的響聲,瞬時打破了房間裏低沉的氣氛。
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想也沒想是誰,立即就接通了,現在無論是誰,隻要能接個電話,找個理由出去那都是好的。
“喬諾,你中午打電話有什麼事嗎?我之前在外地,剛剛回家,那個手機出了點兒問題……”手機裏傳來的……是薛家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