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相信直覺

薛家渠的出現實在是我的意料之外,我想過他會再出現來質問我一些事情,但我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說實話,我昨天整個夜晚都是亂糟糟的,根本沒有想要怎麼回答他。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樣的份兒上,我又不可能不回答他。

我沉默片刻,抬眸看他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會如實回答你,不過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薛家渠來找我,多半是有什麼想問的。我曾想過,倘若薛家渠還活著,我與他再相見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卻從未想過,會是眼下這般的情況。

其實隨著歲月的流逝,隨著周圍一切的改變,我與薛家渠早已變得形同陌路。唯獨能夠有所牽連的,便是我們曾經愛過,還有我欠他一條命。

薛家渠見我說了這樣的話,眉頭深鎖,“喬諾,我相信你,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相信你。但是我想問你,當初我問你我們是不是認識,你為什麼要否認?”

“因為我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告訴你。”我長歎了口氣,悠悠看了他一眼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以後,還真是輕鬆不少,連說話也能輕鬆不少,所以說,有些事情藏在心裏那真的是叫人很難受。我想,趁著今天是應該把什麼事都告訴薛家渠,至於如何選擇,那是他自己的事。

我換好衣服走出去的時候,薛家渠已經到了我家門口。從我家門口路過的大媽大嬸,不時朝他投來驚異的目光。

他們並不知道當時薛家渠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當年他所謂的患上腦癌去世,更重要的是,那會兒跟他在一起時,我自認年紀尚輕,所以從未帶他來過這裏,怎麼一個個都拿那種目光看他?

那樣的目光就像是他不該出現在這裏似的,又或者,他們都認識他似的。

看我出來同他走在一起,鄰居們的目光更是驚愕,我跟秦楠的緋聞鬧得滿天飛,也沒見他們這麼驚愕,怎麼薛家渠出現在這裏,他們一個個就驚訝成這樣,還用古怪的目光盯著他看。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什麼稀有的外星物種似的。

一見薛家渠看他們,他們又立刻收回目光,好像生怕被薛家渠看到他們似的。反正就是怎麼看他們,都覺得奇怪。

難道是薛家渠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上下打量薛家渠良久,確實沒有看出什麼奇怪的東西,那些人到底在看什麼?

薛家渠見我看他,不覺摸了摸他自己的臉問我道,“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他臉上的確是沒有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看什麼。

算了,我們家附近這幫鄰居,不就是這副八卦的樣子,原本沒多大點兒事兒,他們通常都會表現得像是見了什麼大新聞似的。

於是話說完,我又對他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吧。”

“去附近的咖啡廳吧。”薛家渠笑了笑,回我道。

他們這些人,談個什麼事情,就都喜歡去咖啡廳,秦楠如此,薛家渠也是如此。即便薛家渠如今失去了記憶,他的一些習性依舊沒有改變。很多習性是從小養成的,自然是不那麼容易改。

或許,他的潛意識裏就告訴他,他本該過的就是這樣的上流生活。像我每次跟人談事情都是隨便約在一家比較便宜的奶茶店。但秦楠和薛家渠這一類的人從來都是約在貴的嚇死人的咖啡廳。

在他們這個層次的人裏,存在著一個異類。薑小魚!薑小魚的基本是整天混跡在奶茶店,路邊攤這樣的地方,拿她的話說,這樣自在。

說起來,薑小魚最近又準備考研究生了。關於理由,她任性的說是為了夢想,當然最重要的是不想上班,但也不能整天閑著,幹脆就繼續讀書算了。她原本跟我是同專業的,讀的就是廣告設計這一類的。

研究生居然讀的是漢語言文學,然後告訴我說,等她讀完了研究生,她要去南城一中當語文老師。我原先以為,如她這樣的出身,最後都是要去考公務員的。但是薑小魚是個絕對的異類,她的夢想是成為南城高中的校長,教育出一代代三觀極正,品學兼優的祖國小花朵。

而相對於她,薛家渠和秦楠就是典型的富二代。我一路跟薛家渠到了附近的咖啡廳,隨意的點了一杯價格最便宜的咖啡,薛家渠則是點了看起來最有格調的那款。

我們兩個人相對而坐,沉默半響之後,我先開了口問他道:“宋……薛先生,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吧,但凡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以前,你也叫我薛先生?”薛家渠攪動著他麵前的咖啡,似笑非笑的問我。

以前,以前我自然不是喊的薛先生,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們兩個人不過是陌路人。至少,對他而言應該是陌生人的,我若是直接叫他薛家渠,又或者是家渠,那顯得多冒昧。

我搖搖頭,如實回應,一本正經,“過去,我確實不是這樣稱呼你的,但是現在,對你而言,我不過是個陌生人。又或者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陌生人,我總不能冒昧的直接喊你名字吧。況且,我想你也不大習慣薛家渠這個名字吧。我也總不能再喊你宋先生了。”

“其實我挺習慣薛家渠這個名字的,我總覺得,這才是我原本的該有的稱呼。”薛家渠笑笑,“所以,你以後還是直接喊我薛家渠就好。不必太客氣。”

想起薛家渠昨天那滿麵驚愕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這般從善如流的同我說話,我不得不說,他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強,還真是一個臥底該有的心理素質。而他的戒備心也是很強的,這點,從他那些小動作就能看出來。他在掏錢的時候,都會刻意將錢包遮擋住,以防會有人看到裏麵的內容。

他原本就是個臥底,如今又失憶了,防備心怕是要更強。而我在麵對如今這個薛家渠時候,卻也是覺得陌生了許多,我自然無法再直接開口喊他薛家渠。

我沉默片刻,我沉默片刻,低聲回他,“現在,我還是叫你薛先生吧。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就盡管問。”

“喬諾,那天秦先生說的都是真的?”薛家渠默然半許,眉頭深鎖的看著我,滿目的嚴肅。

那天秦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該讓我怎麼回答,秦楠說的確實是真的,可我卻不知道怎麼去回他比較不傷人,又或者說,比較讓他不受刺激。

薛家渠到底是個臥底,他心理素質還是很強的,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兒事就受到刺激。於是我抬眸嚴肅凝視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說的都是真的,當年的確是……,我還因此砍了你一刀,然後坐牢三年,現在你的背上應該還有一道疤痕吧。”

聞言,薛家渠也點點頭,笑回應我道:“我背上是有一道疤痕,原先我還以為我過去可能是個黑-社-會的,所以讓人砍了一刀,醒來的時候還躺在停車場裏,美國那邊一個地下停車場,我當時完全動彈不得,也喊不出聲,唯有在那裏等死。若非我的導師帶我師妹去寫生回來,然後發現我,將我救了回去,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薛家渠醒來的時候是在停車場上?他怎麼會在地下停車場,還有,倘若薛家渠根本沒死,那麼他墳墓裏的那個人又是誰?之前我一直沒有勇氣拆開薛家渠留給我的那封信,我也沒有勇氣去看看他墓地,但我知道他的目的在哪裏。

甚至,他的家裏人各方麵的反應都證明他已經死了,並且還被埋了的。薛家渠到底怎麼會跑到國外的停車場裏上去?還有他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我想問他,可話還未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如今問起這些話未免太過冒昧。於是我什麼也沒問,淡淡回他,“你不是什麼黑-社-會的,但你大約是混跡在黑-社-會的,你是名臥底。具體是做哪方麵的工作我也不太清楚,關於這個,我也是一年前從牢裏出來之後才知道的。”

“那麼,你可知道是誰將我害成了這樣的?”繞了一大半的圈子,薛家渠終於問到了重點。

“是如今範氏集團的千金,範世羅,還有一位叫許默的法醫。”說出許默這個名字時,我心裏無比沉重,我倒現在也想不明白,曾經那個善良的許默,怎麼會變成一個拿著手術刀的惡魔。

人家都說,醫生是白衣天使,無論是法醫還是獸醫,又或者是別的醫生,那都是懸壺濟世的。偏偏有些人他就不是這樣。比如許默,他可以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證,惡毒的害死薛家渠。

這個上午,我同薛家渠說了許多,從我們的相識,到他的消失,從他的家世背景到他的職業,再到他身邊的朋友……,總之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同他說了。信不信是他的事,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

同薛家渠說完這些之後,我心裏著實輕鬆了許多,這個夜裏,我睡得要比平時安穩了許多。卻又不安穩,我不願意去想起關於秦楠的事情,然而我躺在床上時,卻總是不由的想起他。

這個夜裏,我睡得安穩,卻又不安穩,因為喬月一夜未歸,縱然我深知秦楠不可能會喜歡她,心裏還是不太舒服。算了!關我屁事,秦楠就是個混蛋,誰跟他在一起誰倒黴!

變態!混蛋!王八蛋!我一邊兒洗漱,一邊兒在心裏對秦楠各種唾罵,最後在對他的唾罵中洗漱完畢,然後在萬分糾結中到了公司。百般無聊下,我幹脆蹲在門口玩兒手機,剛拿起手機,就看見十幾個未接,全是秦楠打來的?神經病!我暗暗的罵了他一聲,果斷關了靜音。

一直到了下午,我才開了,誰知道剛一開,手機就響了,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不對,是座機……

秦楠這個混蛋,還用座機打過來!他到底是想幹嘛呢?

“喂!”我十分惱火的接通了,沒等他開口,就對他一頓痛罵,“秦楠我告訴你!你跟誰在一起那是你的事兒!跟我沒有關係!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請問,是喬諾小姐嗎?我們這裏是公安局。”手機裏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