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在無聲的世界裏如何愛你?

陳阿姨前後態度變化之大,更讓我確信她對蘇嶸生的情況十分了解,隻是她礙於身份不便多言而已。

但沒關係,從她這裏問不到有用的訊息,那可以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蘇嶸生既然願意留我吃晚餐,那我幹脆將計就計賴在這裏,在他親口承認他耳朵出問題前絕不離開!

打定了主意後,我頓時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心頭久久聚散的鬱悶之氣也都一掃而空了。

但在這期間,由誰照顧孩子呢?

自那晚我媽安排我與白銘安相親、而我與她大吵一架後,我們倆雖然還是會說話,但她已不敢幹涉我了。就連昨晚我沒回家,我未告知她也未打電話詢問。若把孩子給她送去,她肯定會問孩子們我去哪兒了,一旦孩子們說出真相,她勢必會更生我的氣。

以前周蕭也幫我帶過孩子,但今早我們才發生過爭執,估計她不會同意幫我照顧的。

那麼,隻有方麗慧能幫忙了。

我便把我這邊的情況以短信的方式發給了方麗慧,大概半小時後她回複我:“放心吧,你去辦你的事,孩子們我和周蕭會照顧好的。至於他們的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我們今晚會早一點關店,然後帶他們去買的。”

孩子們的問題既然已經得到了解決,那我接下來隻需集中精力和蘇嶸生鬥智鬥勇便可以了。

可能是精神上鬆懈了,我本想閉著眼睛再休息一會兒的,沒想到竟睡著了。後來我突然驚醒,第一時間就是看手背的針管。原以為睡著後忘了拔除會讓血回流,好在是虛驚一場,針管早已被拔掉了,手背上隻貼著一個創可貼。

我拿出手機一看,竟然已經是晚上六點了,我這一覺還真是睡得沉。

睡夠後,我感覺我的頭已經沒那麼暈了,便打算出去看看。正彎腰找鞋子時,蘇嶸生走了進來。

“睡醒了?”他的聲音還挺穩的,看來他說斷句時會更容易的控製住聲音的高低頻率。

“顯而易見嘛。”我笑著晃了晃腳:“請問,有拖鞋嗎?”

他搖頭:“沒有,你吃了晚飯後我會讓司機送你回去,你穿上你的鞋子吧。”

我心想,原來他打的是這種算盤,但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我瞄到他腳上就穿著棉拖鞋,便光著腳跳下床,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腿。

蘇嶸生沒料到我會這樣,便本能的抬腿想避開,而我趁勢取下了他腳上的拖鞋並穿好了。

他始料未及,臉上浮出一抹無奈的笑,但他很快便收斂了,頗為嚴苛的說:“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抬起頭看著他:“穿鞋啊,你若不把你腳上的另一隻給我,那我們就一人穿著一隻好了,反正我不介意。”

蘇嶸生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交流障礙讓他變得沉默,還是對我已經無言了。

後來他穿著一隻鞋走了出去,我也就尾隨著他,他推開了一扇門,原來是衣帽間。

隻見他打開了鞋櫃的門,猶豫了一下拿出了一雙幹淨的男士拖鞋遞給我,並指指我腳上的鞋子,讓我脫下還給他。

我正彎腰準備穿,卻瞄到鞋櫃裏有粉紅色的東西。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便把另一扇門也拉開了,一雙女士的粉色拖鞋便映入了我的眼睛。

蘇嶸生做出了阻攔我開門的動作,但已經晚了,便慢慢站直了。

我當下心底一亂,明明隻有他和保姆陳阿姨住的別墅裏,怎麼會有一雙女士拖鞋?而且這有著海綿寶寶圖案的拖鞋,也不可能是陳阿姨的。

莫非陳阿姨撒了謊,蘇嶸生曾帶過女人回家?

雖然我知道我們已經離了婚,我無權幹涉他的私生活,但當時還是有些生氣的質問他:“這是誰的?”

而蘇嶸生的麵色則頗不自然,微微眨了眨眼後,穿上鞋就溜了,把我一個人留在衣帽間裏。

我看著擺放在地上的蘇嶸生拿給我的男士拖鞋,又看了看櫃子裏的女士鞋,心裏的氣一直亂作一團,怎麼也消不了。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竟然把那女式拖鞋拿了出來,正準備丟垃圾桶時才看到上麵的標簽還在。

標簽未拆,那肯定是未穿過的新鞋。既然是蘇嶸生為別的女人準備的,那我幹脆先穿了它。

我三下五除二的把拖鞋的標簽拆除了,然後套在了腳上,而且大小還剛剛好。

我當時並未多想,反而在心裏憤憤的說,這蘇嶸生的新女友和我的腳竟然一般大小,看來還真是巧合,或者說他挑選女人的標準還挺始終如一的。

這樣想著,我便打開了其他的鞋櫃,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女士鞋。

這一拉開,我的眼睛都快被刺瞎了,旁邊的這個三層高的鞋櫃裏竟然都是女士鞋。有單鞋,有運動鞋和休閑鞋,而且碼數都是37。

看來這蘇嶸生,還挺寵這個女人的!我的心裏五味雜陳,本該關上門黯然離開的,但是我還是抱著找虐的心態,繼續拉開其他衣櫃。

衣櫃是那種鑲嵌式的定製衣櫃,一共有兩個,一個裝的全是女裝,另一個則全是男裝。

男裝不用解釋,肯定是蘇嶸生的,那女裝呢?

我感覺到我遭受了極大的刺激,但還是忍著那股憤怒隨便翻看了幾件女裝。都是名牌,而且標簽未拆,而我也在翻開標簽時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所有的衣服都是M碼,是我的碼。

我的心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這些衣服和鞋子,會不會是買給我的?

當然,我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也不能百分百的確定我的推測是對的。我若現在去質問蘇嶸生,肯定會被他變相的羞辱,所以我必須找其他證據。

若這些衣服、鞋子真是為我而買的,那他肯定會買孩子們的。

我剛走出衣帽間,陳阿姨恰好上來叫我吃飯,我本想先把這個房子裏的所有房間都翻個遍的,直到找出孩子們的房間為止。

但陳阿姨說蘇嶸生已經在等我了,說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我怕惹惱了他被他趕走,這才把這事兒暫時放一邊,先去吃飯。

我走進餐廳時,蘇嶸生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眼,後來視線停在了我的腳上。我則有意無意的晃了晃腳踝,故意想刺激刺激他。

而他竟然麵無表情的開始用餐,不再看我。我隻能有些掃興的、怯怯的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晚餐很豐富,有土豆燉牛肉,西紅柿炒雞蛋,還有炒豆尖,豆腐海帶湯以及現榨的果汁。

蘇嶸生吃得很慢,咀嚼的聲音也不大,整個飯桌的氣氛都很安靜,安靜得讓我特別不自在。

以前我們吃飯時,總會聊公司或者孩子的事,偶爾也會說點夫妻間的小情話,當時的氣氛真的挺融洽的。

可是如今他耳朵聽不見了,我也不能讓他吃飯時全程盯著我的嘴巴看。所以就算這沉默的氣氛能把我憋出內傷,我也得強行憋住。

蘇嶸生隻吃了一碗飯後便放下了碗筷,也不說話,就雙手環胸看著我。我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本來還想多吃一些的,但還是放下了碗筷。

陳阿姨來收碗筷時,我故意用下巴遮擋住臉和嘴巴,然後問她:“他一直吃得這麼少嗎?”

陳阿姨往他的碗裏看了一眼,笑著說:“這應該是蘇先生這半年來吃得最多的一頓了,他一直不吃主食,菜也吃的很少,但今天卻吃得蠻多的。看來小姐的到來,讓蘇先生很是高興。”

我回頭看向蘇嶸生,他的視線恰好從陳阿姨臉上移向我,表情極不自然。看來他雖然沒讀出我問了什麼,但卻讀懂了陳阿姨的話。

他恩了幾聲以潤嗓,然後說:“司機已經在外麵等你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見他真要把我送走,我便捂住肚子叫了幾聲:“你怎麼這麼無情?我可能是吃多了,鬧胃痛了。”

他默了默,眼神裏流露出了關切之色,但嘴上卻是不饒人:“你別演戲了,沒有觀眾的。”

我瞪了他一眼,捂著肚子靠在椅子上,蘇嶸生又打量了我一會兒,到底還是信以為真了。

他起身從客廳的收納櫃裏拿出藥箱,取出幾粒藥丸後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我:“吃了它,然後我送你出去。”

原以為他會動了惻隱之心讓我留下,沒想到他還是堅持要送我走。我本來就是假裝不舒服,也不可能真的把藥吃下去,反正在他麵前已經尊嚴盡碎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折騰到底。

這樣想著,我拔腿就往樓上衝,然後跑進了蘇嶸生的房間。他起身追我,還好我跑得快,直接把他鎖在了門外。

後來他在外麵敲了好幾次門,見我沒應聲後便離開了。

我剛惹了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出去,見床頭櫃上放著一本書,我一拿起來看到封麵的字時,突然覺得它變得很沉很沉。

這是一本唇語教學,封麵的邊角已經磨破了,看來他平時沒少翻閱。我穩了穩神才打開封麵,便看到鋼筆寫下的一段文字:讓我如何在無聲的世界裏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