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散席後,有幾位老總叫住了他,說要談合作的事。
我本想趁機先溜的,但蘇嶸生摸透了我的心思,一路緊拽著我。
最近蘇嶸生剛完成清嶸和佳禾的收購,很多大老板都看中了他與公司的潛力,紛紛想入資入股的,也有想搞合作的。
蘇嶸生應付了幾個後,圍上來的人就更多了,他大概覺得難以應付,便說:“我最近在出差,因為想老婆才連夜趕回來的,待會兒又要飛北京了。隻要是好的項目,我們公司當然不會放棄合作的機會。這樣吧,你們若真有合作意向,就草擬好方案發到我郵箱,若是與我們公司的發展方向和計劃相符的話,那我會考慮的。”
蘇嶸生如今身價不菲,即使他態度冷漠,也會有很多中小企業意圖合作。而他態度和善,看得出來那些老總大部分都挺動心的。
他說完話拉著我上了車,上車後我給周蕭撥了電話,她很快就接了起來。
“周蕭,你在哪兒呢?”
她那邊有很大的風聲,我聽到她說:“我在海上呢?”
風聲太大導致我聽岔了,我聽到她說她在上海,便覺得她估計是發生什麼事不願見我。我的音量就高了起來:“你不在上海能在哪兒,我是問你的具體位置。”
“瀾清,我是說我在海上。”
這次我總算是聽清了:“海上?你和誰一起去的?”
“跟莫塵,就是剛才扶我出去的那個男人。他的朋友恰好要出海捕魚,我便跟著一起來了。若是捕到不錯的海鮮,我會留給你們的。”
我剛想問她安不安全,沒想到電話卻沒信號了,我再打過去時已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我有些不放心,蘇嶸生便安慰我:“莫家也算本市有名望的家族,周蕭跟著莫塵出去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我點點頭:“你和齊晟聊過了吧,他什麼態度?”
蘇嶸生聳聳肩:“我問了他,但他說他自有計劃,不求人支持,但也不希望被人打擾和破壞。否則,就是他的敵人。”
我無奈的歎了歎氣:“他太偏激了。”
我說著往車窗外看去,這才注意到這條不是回別墅的路,反倒是回公寓的方向。我叫住她:“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回家。”
“回家幹嘛?”
“幹。”
我頓時無語,而他見我憋紅了臉則一直笑,等我臉上的火熱消退了些後我才說:“你總是想方設法的占我的便宜,這樣真的很沒品。”
他卻不以為意:“我占的是我老婆的便宜,而且正確的說法也不是占便宜,應該是有情調吧。”
我冷哼一聲:“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別把惡俗當情趣。”
我說完扭頭看向窗外,車子又走了一段路後,我不說話也不動,就那樣看著窗外。
蘇嶸生大概覺得我真的生氣了,便開始認錯了:“老婆,你真生氣了?”
我起初沒理他,他又叫了我幾聲後,便安靜了下來。在我以為他已經氣餒的時候,車裏突然想起我醉醺醺的聲音。
“蘇嶸生,你去哪兒了?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我打,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雖然我說了要和你離婚,但我們畢竟還沒辦理手續,你這樣一言不發的去北京出差,是不是已經證明了你肯定不愛我?”
……
我起初有點懵,畢竟那撒嬌到極致的聲音和我平時的腔調不太一樣。等我回過神來時,我便去奪手機,讓他關掉。
“為什麼要關?我用我的手機播放我的錄音,這有問題嗎?”
他說著把手機放到了左邊的車門時,而我怕搶奪影響行車安全,隻能憋著一股內傷說:“蘇嶸生,請你關了。”
他卻始終沒理睬我,我聽著長達20多分鍾的通話錄音到了小區車庫,聽到最後也不好意思再讓他關閉了,幹脆閉眼裝死。
整個通話過程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我指責他的種種過分行徑,埋怨他的各種作風,然後又訴說自己的委屈;而蘇嶸生聽得多說的少,整個通話過程裏他反複的問我在哪兒,是不是喝酒了,已經在我指責埋怨他時不厭其煩的道歉,並表示會改。
我聽得麵紅耳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麵。進入小區後我就在合計,等他停好車後我開門就溜,能跑多遠就躲多遠,免得到時候尷尬。
但蘇嶸生實在太精了,就像早已料到我會跑走一樣,事先就把車鎖鎖上了。
我連續開了好幾次門,整個心裏又羞又惱的。蘇嶸生解開安全帶後悠閑的靠在車背,語帶笑意的說:“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我憤憤的說:“有。”
“比如?”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免得酒後做錯事說錯話,讓人誤會。”
他的聲音有了一絲起伏:“還有呢?”
我木木的說:“沒有了。”
“你確定?”他擰著眉,眼神裏透著一股失望。
我被他捉弄得好不狼狽,便也生了捉弄他之意。
這樣想著,我便抬起頭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他,衝他笑了笑:“我有另一個感悟了。”
他滿腹期待的看著我:“什麼?”
“那就是要把前任的電話拉黑,這樣偶爾喝酒也不會酒精這個魔鬼控製,讓我做出聯係前任並讓他誤會的話。”
蘇嶸生聽了我的話,臉色倏地就變了。我見成功捉弄到他了,竊喜得很。而他的表情卻越來越失望,用一副很是憂鬱的眼神看著我。我被他這幅模樣嚇到了,慢慢的斂起微信的表情。
“你沒事吧?”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了?”
他明明離我很近,可那深沉的眼神卻仿佛離我很遠,他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在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他一開口就說了句對不起。
他的反應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原本隻是想捉弄他,想挫挫他的銳氣。可他的反應卻像受了我幾萬點暴擊一樣,整個人當即就萎靡了,倒弄得我內疚得很,仿佛揣度我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你……你錯什麼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我明白得很,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尋思著如何改變去贏得你的原諒。昨晚接到你的電話後,我真的很高興,覺得之前你可能是礙於自尊心才沒有原諒我。而這通電話就是你給我機會的信號,我便不管不顧的回來了。”
他的話挑弄起了我心頭的敏感:“所以你後悔了?”
“我不後悔,我隻是後悔以前太過自私,給你帶來了太多的傷害。如今這幅局麵,也是我造成的,我不會去怪你。但聽到你把我歸結為前任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我真的沒在你心裏了,雖然我們沒有離婚,你卻把我歸入了前任的行列。”
他失意失落的樣子也弄得我特別消沉,我想告訴他前任這兩個字是我隨口一說的,並沒有特別的深意。但我一解釋,不就是在告訴他我其實還在愛他嗎?
我感覺我們倆的關係好像走進了一個怪圈裏,無論進或退都變得困難了。
若我現在說我還愛著他,說我沒真把他當前任,那他肯定會繼續糾纏我。若我心軟複合了,我怕他並不會真意識到他偏激的地方,而我則又會滋生出想分手的念頭。如此反複,隻會折磨了彼此,折騰了身邊的親人朋友,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我說我不愛他,我真怕他會徹底轉身離開,因為這並不是我樂於見到的結果。
我的期望,不過是彼此暫時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成長為更好的人,然後再在一起。但他並沒有看透我的真心,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我真實的想法告訴他時,他把車鎖打開了。
“算了,不說了,不管怎麼說你還願意打電話給我,我就該滿足了,而不該厚著臉皮糾纏你。”他說著把車門打開了,半個身子已經挪到了車身外:“我要上去收拾點行旅,待會還得去北京。車子你開回去吧,記得開慢點。”
“等……”
我的話剛蹦出口,他就關上車門走了,我的聲音淹沒在密閉的車裏。
他離開後我在車裏坐了很久,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上樓看看他,或者送他去機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別往前走了,既然不確定往前走一步會帶來什麼後果,但不如打手安全牌,順其自然的好。
我繞到駕駛位準備離開,在係安全帶時卻瞥到車的內門上還放著一個電話,正是蘇嶸生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手機輸入了原來的密碼。手機解鎖了,原來他還沒換。
我點開了錄音機,打算把昨晚的通話錄音刪除的,但在確認刪除時還是又返回了主頁。
手機是他的,即使是與我的通話錄音,我好像也沒有資格去刪除。我拔下車鑰匙拿著手機走了出去,打算把手機送上樓還他。
正準備進電梯,他的手機便震動了一下,我隨意瞟了一眼,卻瞄到了不尋常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