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羞赧一笑:“羅總,我隻是幫忙報了警而已,並沒有真的幫上什麼忙,你不必感謝我的,何況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客氣的說:“肯定要謝的,在我們被綁的時間裏,你一直在附近監聽著我們這邊的動靜,估計也沒合過眼吧?”
秘書有點惶恐的說:“羅總怎麼知道的?”
看她那左右閃躲的小眼神,我就知道白銘安告訴我的這件事確實屬實。我的心底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憤怒,但更多的則是失望。
這時蘇嶸生也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可能是見氣氛不對,便低頭問秘書:“怎麼了?”
秘書有些緊張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挑眉看了蘇嶸生一眼,他恰好也在看我,在我們的眼神短暫交織後,我把視線平移到了旁邊的盆栽上:“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能永遠不見光的秘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差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說著側著身子從蘇嶸生和秘書中穿過,我的手還蹭到了他的,但那短暫的肌膚相觸,卻讓我有種隱隱的不適。
在我走進開庭的房間裏時,我聽到秘書很小聲的說:“蘇總,我好像說錯話了……”
後來他們倆肯定又聊了一會兒的,因為一直與我保持距離的蘇嶸生竟然主動坐到了我旁邊。我原本想換一個座位的,但法官已經進來了,我便沒再移動。
之後雙方辯護律師都入場了,劉淼淼也被帶了上來。劉淼淼的辯護律師果然開始為劉淼淼洗白,甚至說她這些年都是在為蘇嶸生做事,殺我爸也是受他指使,真正的幕後指使者是他。甚至說向丹窕和姚玲會指認她,是因為受了蘇嶸生的脅迫。
全庭一陣嘩然,我也緊張得捏住衣服下擺,還用餘光瞟了他一眼。而他呼吸沉穩,麵色沉靜,仿佛根本沒把這話放心裏。
爾後又是一陣劇烈的爭辯,礙於劉淼淼的律師拿不出證據,法官也給他下了警告,讓他基於證據的基礎上進行辯論。
劉淼淼一方的氣焰被打壓了,而我方律師則趁勢出擊,當律師拿出我委托白銘安調查到的資料交給法官並當庭播放時,全庭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資料有紙質資料和視頻資料兩種,紙質資料顯示,在我養父死前,劉淼淼曾頻繁的去過桐縣,而且還在我家附近有過餐飲消費。
視頻資料則是她在桐縣的一個小超市與向丹窕的通話視頻,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年了,畫質不太清晰,但還是能看出畫麵裏的人是她,視頻裏的她正在說服向丹窕動對我爸下手。
她說:“反正這事兒隻有你知我知,隻要你我不說,那就沒人會知道。而且你也不用撞死他,隻要把他撞傷達到警告那賤人的目的就行了。何況我們此次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把那賤人的爸撞出個輕傷,再加上我之前仿照蘇嶸生字跡寫了一封信寄給她爸了,兩件事結合起來,那賤人肯定不會再與蘇嶸生在一起的。”
麵對這份資料,劉淼淼雖然還在叫冤,但她的律師已經主動放棄辯護了。
爾後,我方律師又出示了第二份證據,證明在我生父龐國梁死前,劉淼淼也與他頻繁的聯係過,加上從酒店裏獲取的那份視頻資料,可以推定她肯定說了刺激到龐國梁的話,才會突然暈倒讓病情加劇,最後不治而亡。
在人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下,這個案子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劉淼淼被當庭宣判獲無期徒刑,且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向丹窕因受其唆使,故意傷人致死,但認罪態度良好,被判入獄12年;姚玲因做偽證,被判處3年有期徒刑。
這個判處結果在我們的預期之中,原以為等到結果後心裏的重擔會被卸下一部分,可是當得到結果後心裏反而更難過了。
做了違法犯罪之事的人都得到了法律的製裁,可劉淼淼就算在監獄裏關一輩子,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
一種無力感和迷茫感,一下子就竄上了我的心頭。但我還是勉強的撐著一抹笑感謝了法官和律師,然後扶著牆慢慢的走了出去。
蘇嶸生追了上來,從身後拉住了我的胳膊。他的語氣很是低沉,帶著一種急於求得原諒的急迫焦慮:“老婆,我們聊聊。”
我很難受,感覺整個人都頭重腳輕的,渾身沒什麼力氣。我想掙脫,卻掙脫不得,也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引得他人圍觀。
我忍住不悅:“你鬆開,別碰我,我現在不想和你聊。”
他見我臉色不好,有些擔憂的看著我:“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著想來抱我,我極為惱怒的推開了他。咬著牙齒控製著音量:“我是不舒服,而見到你隻會讓這種不適感加劇。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我說了,要談的話等林曉英的案子結束了再談。明天林曉英的案子就要開庭了,明晚再聊,OK?”
蘇嶸生到底還是鬆開了我,我扶著牆快速往外走去,在下法院門口的台階樓梯時,還差點摔了一跤。
後來有人突然扶住我,我說了句謝謝,他則無奈的說:“你怎麼魂不守舍的?”
我抬頭,果然是白銘安,我勉強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恰好在附近投標,中標後覺得時間差不多,就過來看看你。怎麼樣?我查到的資料對案件有幫助嗎?”
“恩。”我點了點頭:“不過我現在很累,以後再聊可以嗎?”
白銘安用胳膊拖住我的身體:“附近有家幽靜的小餐館,我們去哪兒吧?”
我見蘇嶸生也走了過來,我不想與他再說話,便同意了。
白銘安把我扶上車後驅車離開,去餐館前他先去藥店買了一盒藿香正氣水給我。他擰開後遞給我:“把它喝了,你就會舒服得多。”
我皺鼻躲開:“這種藥很難聞,我吃不下。何況我隻是心裏不舒服,腸胃上沒毛病。”
他堅持遞給我:“這藥能理氣中和,我不會騙你的,你捏著鼻子把它喝了就好了。”
“可是……”
“別可是了,要不然我幫你捏著鼻子倒進你嘴裏,你長著嘴巴就成?”
看他正要動真格的,我立馬拒絕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我喝了一小口後,還沒咽下去就被這味道嗆得差點吐出來。但怕弄髒了他的車,隻能憋紅這臉咽了下去。沒過多久,胸口處一陣溫熱感流過,整個人的確舒服多了。
白銘安笑著問我:“是不是好過多了?”
“恩。”
“那把剩餘的再喝了吧。”
我想了想,還是喝光了一瓶藥。有了前麵的經驗做基礎,這一次已經比較能接受這味道了。
後來白銘安把我帶到小餐館吃了午餐,我沒什麼胃口,勉強喝了一碗湯。用餐過程中接到了我養母打來的電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媽,有事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丹丹……丹丹的案子……”
她想問又不敢問,似乎害怕麵對結果。我隻好說:“判了,入獄12年。”
她一聽我這樣說,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怎麼會判那麼久,她也不是故意要殺死你爸的……”
“我知道,但她是故意傷人致死,判12年是完全符合法律法規的。而且隻要她在裏麵表現好,是可以適度減刑的,說不定會提早出來。”
“可是我和小小怎麼辦?”
“你是我媽,向丹窕雖然和我沒有血緣,但也算是我姐姐。放心吧,我會照顧你們的,你和小小吃好穿好就行,也給小小找一個好點的學校讓她讀書,我會按時寄生活費給你們。”
她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敢要你的錢,我哪裏還有臉要你的錢……”
“媽,你別說這些了,母女之間哪裏有隔夜仇。我知道她現在出了這種事,你的心裏必定不好過,但是再難過日子總得過。我這段時間有點忙,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會回去看看你們。”
我並未和白銘安說過我複雜的家庭情況,但他顯然早就熟知我的一切了,我掛完電話他便說:“你以後還得照顧你養母和向丹窕的女兒,再加上你自己的兩個孩子,負擔肯定會很重。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在下任何一個決定前,都是深思熟慮的,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慎重處理我與蘇嶸生的這段關係,但我並不想談這些,便以要去公司上班為由準備離開。
他跟著我站了起來:“可你現在狀態很差,你應該休息的。”
我勉強一笑:“你也說了我現在負擔很重,所以我肯定要努力工作啊!”
我說著就往外走,白銘安突然從身後冒出了一句:“我養你啊!”
我頓了一下,微微回頭說:“朋友間的玩笑也要適度,要不然我很可能會當真的。到時候我帶著我全家老小像吸血鬼似的纏著你,隻怕你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