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是準點到達機場的,我們剛走出航站樓,就看到胡夢的媽媽林曉英站在車旁等我們。
“蘇總,蘇太太,你們好。”林曉英說著主動與我們握手,她似乎是剛染了黑色的頭發,妝容精致典雅,態度可親。
即使我對她有頗多防備,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畢竟是長輩。在與她握手時,我也微笑著說:“林總好。”
她示意司機拉開車門:“那請兩位上車吧,我們到酒店再談。”
“林總,這是你租的車嗎?”是一輛空間挺大的越野車,我們坐進去後蘇嶸生便這樣問了她一句。
林曉英坐在車上,回過頭對我們笑著說:“我年紀大了,出門不太方便,所以就把自己的司機叫上,讓他從N市開過來的。”
聊著就到了酒店,他們之前就預定好了,所以我們直接入住。
到酒店放好行旅後,林曉英敲了我們的房門,她進來後說:“蘇總,你們對昆城比我熟,你可以先找一個靠譜的律師出麵,參與我們的收購計劃。至於我們公司的律師,他恰好在N市處理胡夢的案子,我到時候讓他直接過來就好。”
“林總,我知道了,我之前也和我的律師聯係好了,他也恰好的昆城人。”
“那就好。”林曉英笑著說:“不過你之前都叫我林阿姨,這會兒稱呼我林總,我還真挺不習慣的。”
林曉英這會兒似乎像在暗示什麼似的,但蘇嶸生卻回答得很坦然:“林總,我們現在是因公事而走到了一起,自然要叫你林總以示尊重,而且我們現在的交情,也僅限於公事。”
這番話,頗有點懟林曉英的意思。她的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了,快速的瞥了我一眼後說:“蘇總說得有理,那我們今天就去蘇氏嗎?”
“不急,林總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去就行。”
林曉英出去後,蘇嶸生走過來抱住我:“我的表現怎麼樣?”
“夠直接夠冷漠。”我簡單的評了一句。
他的熱氣在我耳旁呼著:“那你給我打幾份。”
我斜了他一眼:“90吧。”
他有點失望:“為什麼不是100?”
“怕你驕傲唄!”
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我能不驕傲嗎?我已經娶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美麗的女人,我不驕傲都說不過去。”
我推開他:“別貧了,聊點正事兒吧。你與蘇氏的股東們聊過收購的事了嗎?還有,你與林曉英聯合收購,那股權怎麼分?劉承恩呢,他知道你要收購蘇氏的事嗎?”
蘇嶸生聽完我的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神盯著我。然後又情緒激動的一把抱住我:“你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生我隱瞞你這些事情的氣嗎?我還以為你被我傷透了心,再也不會關心我了。”
他的話說中了我的心事,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想與他保持距離,想離他的工作遠一些的。但是我卻發現這樣做不合適,我們既然已經是夫妻了,那刻意保持距離的冷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我們的隔閡越來越大。
但我並不想談這個話題,便推開他說:“別矯情了,你是不是又不願意告訴我了?”
“當然願意,樂意之極!”他坐直了身子說:“我已經和蘇氏持股較多的股東聯係過了,這前後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的錢已經縮了一大半了。他們現在擔心公司破產後,自己一分錢都拿不到,所以急於拋售。隻是沒有公司敢接這攤子,當我表達了收購想法後,他們自然是高興得很。”
他頓了頓:“我若有足夠的經濟能力,那肯定不會和林曉英聯合收購,所以這隻是無奈之舉。不過我會持70%的股份,成為最大的法人。等將來我有能力後,會把另外的30%也收回來的。”
我點點頭:“那劉承恩呢?”
他微皺著眉說:“收購蘇氏是我個人的事,與佳禾本身就沒關係。但念在我與劉豈浩是朋友的份上,我還是告知了他,並問他有沒有興趣入股。但他在解決了現金缺口的危機後,又沉迷於賭博,似乎是打算把輸的錢贏回來。”
完全聽得也連連搖頭:“你的意思是,他又去澳門了?”
“對。”
“那他豈不是要在賭博這個無底洞裏,越陷越深?”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誰說不是呢!原本我還想慢點收購佳禾,但以他這輸率來看,不出半年佳禾就會被他的賭債再次拖累到。所以等收購了蘇氏後,我會在囤積了原始資本後收購他在佳禾的另一半股份;再以佳禾為資本,收回在林曉英手裏那30%的股權。”
這就是蘇嶸生的野心,他對一切都早已計劃,並且似乎每一樣都能落到實處。在某個瞬間,另一個想法突然躍入我的腦袋,等蘇氏和佳禾都歸為他門下後,胡氏企業會不會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林曉英在丈夫離世前,從未參與過公司的事,如今披著林總的頭銜接管公司,也不過是硬著頭皮上陣。若蘇嶸生真有心對胡氏下手,那她肯定不是對手。
在我想著這些時,蘇嶸生突然伸手拍了拍我:“你在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本想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的,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來。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收購蘇氏,在收購完畢之前,聊胡氏的事就顯得有些多餘了。我便笑了笑說:“沒想什麼,就是突然有點想孩子了。”
“那和他們通個視頻吧。”
我和齊蕭通了視頻,看到她帶著兩個小家夥去遊泳館遊泳。他們借助著遊泳圈,在水裏遊得挺歡樂的。
掛斷視頻後,蘇嶸生捏了捏我的鼻尖:“齊蕭帶孩子的確帶得挺好的,既然都出來了,那就別太擔心了。”
我點點頭:“誰說不是呢!我帶著他們時,總是奔於生計,都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們。現在看到齊蕭每天帶著他們玩樂,我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失職。”
我的話勾起了蘇嶸生的內疚:“真正失職的人是我,但是相信我,等我把蘇氏拿到手,等我讓公司穩定下來,我的時間就都是你和孩子的了。”
我卻不太信:“人都是有野心的,當你獲得成功時,恐怕你的欲望也會變大,到時候你想要的也會更多。”
“不會的,欲望再大,我也得陪孩子們長大,陪你變老。”
他的話說得好聽,但聽進我的心裏後,我卻不太信了。我驚訝於自己的變化,當時並未多想,可後來我才知道,每個年齡段的人所相信和追求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年少時的我們,過於相信自己的耳朵,總會選擇性的聽自己愛聽的話,並認為那些都會成真;經曆了一些事後,我們會在心與耳朵之間搖擺不定,很多時候告訴自己別被甜言蜜語所蒙騙,要用心去辨別,但卻總會更偏頗於心。
而現在的我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覺得人的這張嘴狀態是很不穩定的。它們有些時候說真話,有些時候說假話,更多的時候則是真假摻半,所以我更並不會去輕信那些話語了,而是會記在心裏,用時間去驗證。
隻是某些承諾記得越久,之後才會傷得越痛……
當天下午,蘇嶸生帶著我去律師事務所見了律師。對方是個擅長經濟案件的老行家,在他們溝通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後,第二天我們一行人就到了蘇氏。
那些虧損的厲害的股東就像見了救世主似的和他一一握手,尤其是那些當初支持蘇啟明當選的股東,更是表情複雜的說:“若是知道蘇氏會在蘇啟明手裏敗成這個樣子,那我們當初肯定不會選他的。”
蘇嶸生笑得大氣坦然:“現在再提這些陳年舊事已無意義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聊聊收購的細節吧,以免你們的錢在這期間裏,又快速蒸發了。”
蘇嶸生對蘇氏極為了解,所以事先就擬定了收購意向書。林曉英和其他股東一一過目後,都覺得這意向書合情合理,便都簽訂了。
之後就對蘇氏的資產、債權和債務進行清理,並進行資產評估;並蘇氏的管理構架進行詳盡調查,對職工情況進行造冊統計。
當然,這些都由蘇嶸生和林曉英負責,我則主要負責財務的事兒。
因為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把周明華和楊雪都叫了過來,在蘇氏財務人員的配合下對各種賬本進行了調查和清算。
這次收購斷斷續續的忙了一個月,總算進入了尾聲。過程還算順利,當然期間也肯定經曆了波折。
最初的時候蘇啟明父子極為反對,當蘇家的其他人員知道蘇氏這個家族企業將會落入蘇嶸生之手,並變更名字經營時,蘇家的其他人也來鬧過。
但這一鬧也沒能改變什麼,生意場就是這樣,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即使心有不甘也隻能認輸。
當與蘇氏簽完所有合約、辦理完所有手續時,蘇氏正式更名為“清嶸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