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環安公司後，我有些埋怨的說：“這段時間我常往你那兒跑，都沒和姐妹們見上麵，好不容易抽空與她們聊上幾句你都要打岔，真的是太討厭了。”
蘇嶸生先幫我拉開副駕駛的門，看著我坐上去後才從車頭繞過去。他坐進來後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真的討厭嗎？”
“真！比真金白銀還真！”
他卻笑了起來：“你說討厭那就對了，女人大多時候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你嘴上說著討厭，其實心裏愛我愛到不行吧？”
我無言以對，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謬論！”
蘇嶸生邊開車邊說：“我不是要故意打斷你們的談話，而是我約了置房顧問下午看房，我們現在過去時間也差不多要晚了，所以才催促你的。”
“是這樣啊？”
“對！”
我點點頭：“那不去公司了？”
“明天再去吧，反正我已經安排好各部門的工作了，等他們提交方案後再說吧。”
短暫的沉默後，我主動提到胡夢：“她現在是什麼狀況？還在上海嗎？”
一提到胡夢，蘇嶸生的表情當即就變僵了，連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其實這幾晚我都有去見她，想說服她主動和她媽坦白，但她一根筋聽不進勸。可能是林曉覺得從我這兒得不到幫助，昨晚強行把胡夢帶回去了。”
聽到胡夢走了，我倒是真的鬆了口氣兒，但蘇嶸生卻因沒幫上她而內疚，我便說：“你也別多想了，胡夢也是快30歲的女人了，她必須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何況在你們沒有複聯之前，她不也過得好好的？她就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想利用你們之前的口頭協定一步步的把你帶進她挖好的坑裏，你若是一時心軟，恐怕半個身子都會被她埋進去的。”
後來遇到紅綠燈，蘇嶸生停好車後看著我說：“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其實更怪我自己。如果當初我沒有因為公司的事而與她達成口頭協議，那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隻會讓你更加煩惱罷了。”我笑了笑，說：“何況當初你們也是各取所需而已，所以別多想了。”
他點點頭：“也對，多想無益。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她爸爸下葬時過去悼念一下了。”
“她爸不在了？”
“沒，但自上次我們去後就一直躺在監護室裏，目前是靠器械維持生命了。”
我點點頭，但這個話題實在太沉重了，所以我們沒有再繼續往下聊。
後來見到了質問顧問，是個很年輕的小夥，他一見我就叫了聲嫂子：“我哥挺喜歡那套房子的，南北通透，采光足；戶型也方正，空間浪費率低，從陽台上往外看，還能看到東方明珠；更主要的是附近還有很多名校，從幼兒園到高中都囊括了。”
我們乘電梯時他介紹了很多，打開門後說：“我們這房子很好賣的，我也是看我哥是實誠人，所以才特意留下這房源的。”
我湊近蘇嶸生耳朵小聲說：“看來你弟這眼光不行，他從哪兒看出你是實誠人的了？”
蘇嶸生舉起胳膊說：“我肌肉結實。”
我嗬嗬一聲：“你能別侮辱了肌肉這一詞麼？”
走在前麵的小夥，可能以為我不喜歡這房子，便回頭說：“嫂子，你先看看房子吧，畢竟這種戶型和朝向的隻有這一套了，你們再不定下，秒秒鍾就會被其他人搶走了。”
我認真的看了一圈房子，三室兩廳，一廚一衛，采光的確不錯，33層的高層，這房子在32層，視野也挺好的。
“覺得怎麼樣？”蘇嶸生在我看完後問我。
“挺好的，不過應該很貴吧？隻是這房間有點少，子遇他們差不多也能分房了，再加上我媽，房間似乎不太夠住。”
蘇嶸生點點頭：“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但沒有四房的房間。畢竟眼下的境況不是很好，但我們可以把最大的臥室給媽和子奚住，我們住次臥，最小的房間讓子遇住。
蘇嶸生可能是怕我不高興，又說：“這種用房緊張的局麵也不會維持很久，我會快點賺錢，給你們換大別墅的。”
我笑笑：“其實房子不要多大，夠住就好。既然中意，那就定下吧。”
我每個月的薪水，都是在留了夠用的生活費後就打給我媽的，而且我媽那兒也隻有十多萬吧，這點錢和千多萬的房價比起來，實在是杯水車薪。
所以我也沒我媽把錢轉給我買房，而是打算以後用那錢做生活費。
在蘇嶸生填合同時，他對坐在沙發上的我招招手：“過來？”
我往他看了一眼：“幹嘛？”
“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走近了，他把購房合同遞給我：“請你幫我簽下你的名字。”
我一看，購房的甲方竟然是我！
我當即搖手，然後後退了好幾步：“這字我不能簽！”
蘇嶸生卻把筆塞進我手裏：“簽吧，不必有顧慮，何況我的就是你的。”
我把筆塞還他：“你真的不必試圖說服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能讓這房子落我的名的。畢竟我沒出錢，而你現在一無所有，這是你唯一的房產，你還是用自己的名譽買下吧。”
蘇嶸生歎了聲氣兒：“可是我們早已是一家人了，那裏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們還沒領證呢！”
蘇嶸生聽到我這樣說，如釋重負的笑了：“隻要你願意，那結婚是很簡單的事兒！我們先把房子簽了，明天就去把證領了，那也是一樣的。”
蘇嶸生說的話固然沒錯，但我還是堅持：“當然不一樣。”
他微蹙眉頭：“哪裏不一樣？你不要這房子，難道是因為你不願和我結婚？”
“當然不是……”
“那就行了，你快簽字吧。”蘇嶸生說著把我拉到桌子邊，而工作人員也說主動買房給女人的男人簡直打著燈籠都難找，都勸我別墨跡了，還是趕緊的簽了。
我就在一行人的催促中，腦袋昏沉的簽了字。
稀裏糊塗的簽完字後，蘇嶸生哼著我不知名的歌拉著我走了出來。上車後他說：“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我們得慶祝一番，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帶你去吃。”
之前看房時我明明挺餓的，可這會兒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我搖搖頭：“我沒特別想吃的，隨你。”
他回頭看了我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瀾清，買房本是高高興興的事兒，可你怎麼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是你沒準備好和我結婚，怕收了房子後不好拒絕我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尊重你的意見，我們可以暫時不結婚的。”
我連忙否認：“當然不是這種意思，隻是你為了買這房子，也借了不少錢，我就這樣收了，總覺得很愧疚。你有錢時，我都沒要過你任何東西，何況是你現在這種處境呢……”
蘇嶸生聽了我的話，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裏。他把車窗搖了下來，深秋的風把我吹得直哆嗦，在我沒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後他才把車窗關上。
他看著前方開著車，聲音裏透著一股內疚：“正是因為我當初沒給過你任何東西，我才會後悔，才會恨不得把現在所擁有的全部給你。瀾清，我真的虧欠你太多了，你若連這房子都不願意收，那說明你不給我贖罪的機會，這樣不必殺了我好受多少。”
蘇嶸生的聲音，顯得很是憂鬱，我也意識到不能把一件高興的事弄得悲傷，便說：“你沒虧欠我什麼，也不需要刻意去彌補。兩個人在一起，隻有感情能平等，才能讓這段關係走的更遠更好。這房子的事兒我們就不談了吧，明天我們抽空去把證領了。”
蘇嶸生聽完我的話，急速靠邊停下了車。
天已經快黑了，城市五彩斑斕的霓虹燈把這座城照成了白晝，我在蘇嶸生的眼睛裏看到了些許晶瑩。
“老婆，你真的願意和我結婚？”
“孩子都生了，還能反悔嗎？”
蘇嶸生解下安全帶，緊緊的把我摟入懷中：“謝謝你，老婆，真的很謝謝你願意接受傷你至深的我，接受一窮二白的我……”
那晚，我們去吃了小龍蝦，為了助興，我還喝了點紅酒。
回到酒店後，把門一關，我們倆就抱在了一起。
或許是因要迎接一段新關係，所以我們這一夜特別的和諧，也特別的賣力。我們在彼此的呼吸中，看到了一個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第二天，我們倆都換上了最得體的衣服，並帶上證件準備中午時去趟民政局。
因我是結過一次婚的人，我看著我們手裏的結婚證，有些發怵的說：“那個……我記得結婚好像還需要戶口本。”
“真的？”蘇嶸生聽我這樣說後，從另一個箱子裏找出戶口本，得意的衝我晃了晃。
我心虛的笑了笑：“可是我沒有……”
“沒關係，或許能去異地打印戶口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