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絕路遇故人

也是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麵,蘇嶸生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言辭懇切:“瀾清,給我生個孩子……”

這句話就像一個無法破解的魔咒,在我的耳邊一直回蕩,引起了我極大的生理和心理異樣。

我的心宛如刀絞一般,疼得我整個人都痙攣起來。醫生見狀趕緊收回即將打進我肚皮的針管,另一位醫生伸手扶我:“羅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借著她的力量一下子從手術台上坐起來,翻下去後就迅速整理衣服,並換上鞋子:“醫生,很不好意思,這手術我不願意做了。其實我是被我媽逼著來醫院的,你們這兒有沒有後門,我想先走。”

醫生麵麵相覷,其中一位麵露難色:“後門倒是有,不過你就這樣走了,你媽估計會怪罪我們吧,畢竟她一直在外麵守著。”

我語帶哀求的說:“可是醫生,我看你們應該也是做媽媽的人了,其實你們也不願意做這種手術吧。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讓我從後門走,五分鍾後再告訴我媽,就說我手術過程中逃跑了,那樣她也不會怪罪你們了。”

我見她們還在猶豫,正準備跪下磕頭,其中一位醫生把我拉了起來:“行吧,既然決定要生,那就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你這是雙胞胎,得多注意一些,待會慢點跑也沒關係,我們十分鍾後再通知你媽。”

聽到醫生這樣說,我感動得不行,連說了好幾聲謝謝後從後門跑了出去。

出了醫院後,我才意識到所有的東西都在我媽那兒,包括錢包和旅館鑰匙。但眼下的情況,我肯定要回避的,不然她指不定又得和我大鬧一場。

大理城並不大,好多地方我們都去過了,我隻好盡可能往陌生的地方鑽。

在進手術室前,醫生不準我喝水和吃東西,在大街上走了幾個小時後,我又餓又累,可身上又沒有錢,隻好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歇會兒。

和蘇嶸生分手後的一段日子,我食欲欠佳,我把這歸為心情不暢的緣故;最近這些日子食欲大開,我覺得是因為心情變好及旅遊時運動量增大的緣故;可這會餓得眼冒金星我才知道原來都是因為妊娠反應,有兩個小可愛不知不覺的在我肚子裏安家紮營,我可不能餓著他們。

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沒朋友沒錢沒手機,難道隻能頂著被我媽罵死的風險回旅館?可一旦回去,她肯定又會逼我去醫院。

後來我實在太餓了,而天色也黑了下來,我便往附近的餐館走去。覺得運氣好的,可能會有心善的客人賞我點東西吃;實在沒有,吃點剩菜剩飯也沒關係。

和能喂飽孩子們相比,失去點尊嚴又算得了什麼?我這樣想著就走進了飯店,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兒,更覺饑腸轆轆了。

我一進去,穿著特色民族服飾的女服務員就迎了上來:“歡迎光臨,請問有幾位客人?”

我略覺尷尬:“朋友約我的。”

“方便報名字嗎?”

“我自己找吧。”

支開服務員後,我就往裏走,一邊尋找著從麵相上看心善的人,一邊被食物誘導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後來我看到一位孕婦和一位老公模樣的男人,我覺得同為孕婦那女的應該會對我的處境比較感同身受,而且他們人少,也不至於太丟臉和尷尬。

我做著心理建設正準備朝他們走去,這時好像有人在身後輕聲叫了我一聲:“瀾清?”

我渾身一震,最後還是微微扭過頭,一張微笑的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當即有些恍惚,愣了愣才叫了聲二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旅遊,你呢?”

“我也是。”我說完就低頭欲走,才擦肩而過時他拉住了我:“好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吧。”

趙毅的手大而溫暖,想與蘇嶸生劃清界限的我本該婉拒後離開的。可我實在太餓了,與像陌生人討口飯吃相比,吃他的倒更顯得自在些。

趙毅也是一個人,我們倆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想吃什麼?”服務員來點單時,趙毅問我。

我嘴上說著都好,但手卻很誠實的指向紅燒肉、清湯雞和小龍蝦。趙毅溫和的笑笑:“再來點素菜?”

“可以啊!麻婆豆腐和炒蘑菇也來一份吧,對了青菜也挺好的。”

點完菜後,我的大腦已經自動生成食物上桌的圖片了,但為了掩飾我的狼狽,我主動問他:“二哥一個人來旅遊的?”

他點點頭:“恩,一個人,你呢?”

我咬咬唇:“我也是一個人。”

趙毅倒了高山龍井遞給我,眼帶打量:“其實我前段時間聯係過你,但你的號碼變成空號了。”

“恩,我最近沒有用手機,之前的卡也注銷了。”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菜恰好上桌了,他便寬容的說:“吃吧。”

“那我不客氣了。”

我還真沒客氣,一大桌菜幾乎都被我吃完了,等我飯飽喝足後抬頭時,才發現趙毅一直凝神注視著我。

我窘迫的為自己的狼吞虎咽找了個借口:“其實是我的包丟了,身份證、銀行卡都沒了,我餓了一天,所以吃得有點多。”

趙毅微乎其微的歎了聲氣兒:“所以你怎麼不小心一點呢?要是沒有遇到我,那你可怎麼辦!”

我大大咧咧的笑著:“可這不就遇到了嗎?”

吃好後是趙毅結的賬,我跟著他走出飯店。

大理的空氣很好,即使是燈火燦爛的街道,也能一抬頭就看到滿天的星辰。春風徐徐,卻稍顯涼意,我裹緊衣服紅著臉開口:“謝謝二哥請我吃飯,不過你能不能再借我一點錢應急,等我補辦了銀行卡後會就你。”

趙毅沉默良久,最後才說:“就算借你錢,你沒有身份證依然什麼都辦不了。這樣吧,你今晚跟我回去,我明天幫你想想辦法。”

“可是……”

在我還在猶豫時,趙毅不由分說的把我拉上了車。

他開的輛大眾汽車,車上還有租車行的地址和電話,想來是在本地租的。當車子開到我和我媽今早入住的旅館時,我特意瞥了門牌一眼,記住了旅店名。

後來車子又開了好一會兒,停在了一家充滿古典韻味的酒店門口。我跟著他走了進去,他直奔前台問:“您好,我有一位朋友要入住,但她的身份證丟了,能不能用我的身份證再開一間房,或者我多給錢,你們幫開一間?”

工作人員說不行後,趙毅轉過身和我說:“沒事兒,晚上你睡房間,我睡租的車裏。不過我現在得回房間洗漱一下,不介意吧?”

“是我麻煩於你,所以二哥想做什麼都隨意吧,你這麼客氣,反倒弄得我渾身不安。”

回到房間後,趙毅就去洗漱,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洗好後還把房間門打開了,似乎是怕我不自在才這樣做的,他的紳士行為讓我倍覺感動。

他從牆角拿出一個行旅箱找外套,似乎準備出去了,我心裏過意不去,便說:“二哥,時間還早呢,在房裏看會兒電視吧。”

他蹲在地上的背影頓了頓:“也好。”

電視上放的是個真人秀的綜藝節目,內容還挺搞笑的,但我發現趙毅的心思卻不在電視上,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越來越尷尬,臉也泛紅了,在我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趙毅卻先開口了:“瀾清,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有很多人都在找你。”

我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後才扭頭看著他:“我不知道啊,我沒用電話,也不看新聞,幾乎是與世隔絕了。”

趙毅眉梢細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知道你是在逃避,你似乎是因為某些事不甘心,在一和旅遊公司與老三的合同上動了手腳。老三發現後,找到韋一和,但韋一和說合同本來不是這樣的。在簽約當日,隻有你碰過合同,並把利潤分成的條款由原先的7:3,改成了10:0。”

他說著頓了頓:“我想問問你,合同到底是不是你改的?”

事到如今,否認也沒意思了,我索性承認:“是我改的。”

蘇嶸生聽到我這樣說,似乎很失望:“瀾清,你未免也太狠了,那可是期限5年的合同,你要讓老三在5年內免費為韋一和的公司提供服務,那豈不是得搞到他破產!最可氣的是你還在合同最後備注一條,若蘇氏在5年內破產,還得賠償韋一和一個億。”

我站了起來:“二哥,我知道你與蘇嶸生友誼深厚,若你想告訴他我在這,那我也認了。”

趙毅歎了聲氣兒:“我本該告訴他的,畢竟他找你找得都快要瘋了!但是我能理解你想報複他的心情,畢竟是他先傷害了你。但是瀾清,他和丹丹已經徹底分手了。Lucy其實是蘇崇光與丹丹所生的女兒,她靠近老三就是想替蘇崇光報仇,但老三已經揭露了她,並與他兩清了。老三在看到合約後沒有直接報警備案,而是想找你,這說明他心裏還有你。”

我歎了聲氣兒:“二哥,你不必與我說這些,我和他的事情已經徹底過去了。無論他想怎麼報複、懲罰我,我都無話可說。”

趙毅還想說什麼,但我胃裏突然一陣翻騰,我捂著嘴就衝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