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的殘忍都是跟你學的

我本來就恨他,他試圖讓我冷靜時,我對他又撓又抓的行為卻不是在扮演,而是一種恨意的發泄。

但我沒想到我竟然把他的臉抓破相了,我好幾天沒修剪的指甲把在他的臉上抓了一條血印。

他卻好像不疼似的,完全不在乎的捉住我的手,逼我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眼下身體要緊,我先送你去醫院,好嗎?”

我別過頭:“我不去!我要等韋一和來接我!”

他歎了聲氣兒:“你把韋一和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了,所以不止韋一和不會來,韋二和也不會來。”

“我打錯了?”我咬著唇想拿過手機,卻被他搶走了。

“你再不去醫院,估計得疼死在這裏了。”他說著用袖子幫我擦臉:“你看你流了這麼多汗,不能再拖了。”

他說著就抱起我想往醫院趕,我急得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大口:“我不去!我爸就是死在醫院的,我不要去!我去了那裏,估計我也得死在那!”

若是去醫院,那我的伎倆肯定會被揭穿,我隻能又哭又鬧的不消停。蘇嶸生見我這般排斥,總算不堅持了。

“那好吧,你家裏有藥嗎?”

我咬著牙搖頭。

“行吧。”蘇嶸生把我抱到床上,倒了杯溫水給我,然後開始打電話。

他應該是打給孔嵐打的電話,因為房間很安靜,我能隱約聽到對方的聲音。

後來他掛了電話,坐到床邊看著我:“還很疼嗎?你再忍一會兒,孔嵐馬上送藥過來。”

我點點頭:“麻煩了,既然孔嵐會送藥來,那你先走吧。”

我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目的就是想讓他知道我根本不願見到他。但他卻仿佛自動把不願意聽的話屏蔽了一樣,依然語帶關切的說:“你應該是腸胃炎複發了,這些天想必你沒好好吃飯,也沒休息得好。”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暈黃的壁燈,他的那邊側臉陷在陰影裏,顯得特別的陰鬱神秘。

我很勉強的笑了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蘇嶸生怔怔的看著我,爾後點了點頭。

我再次冷笑出聲。

蘇嶸生有些惶恐的看著我:“看來我在你這裏是被判了死刑了,所以我說什麼你都不願意相信了。”

我看向窗外,冬夜的寒風從半開著的窗戶裏吹了進來,仿佛那股涼意直接竄進了我的心裏:“蘇嶸生,如果你真的關心我,那也不會在我上次犯急性腸胃炎時不聞不問,更不會在沒分手的情況下籌劃與向丹窕的婚禮。”

蘇嶸生的嘴巴動了動,我以為他會解釋點什麼,可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我繼續笑,可是表情估計不必哭好看多少:“既然你那麼愛她,那快回去吧,別讓她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我見他不動,便扯過枕頭打了他幾下:“你快走啊!反正你不愛我,憑什麼要在這裏陪我!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最適合的就是自生自滅。”

蘇嶸生也不躲,就那樣仍由我打他,等我打累了後他才說:“我是真對不起你,但是瀾清,就像我除夕夜和你說的那樣,我愛的是你,這份感情並沒有動搖過。”

我“哦”了一聲:“莫非,你與向丹窕結婚,也是為了盡爸爸的責任?”

他微皺著眉頭看向窗外:“算是吧。”

“那你還真是個好爸爸!”我語帶諷刺的說。

蘇嶸生歎了聲氣兒:“現在的我真的不敢對你承諾什麼,如果你和韋一和真的彼此喜歡的話,那我也祝福你們。但若你願意等我,那我會盡量給我們的感情一個完美的結局。”

我打量著他:“莫非你會和向丹窕離婚?”

他的身體往後靠了靠:“我們根本沒結。”

“沒結?”

“對!原本是要結的,請柬都發出去了。但是我查到向丹窕有些奇怪的地方,便找了個我的餐飲公司要獨立上市的借口暫緩了婚禮。”

蘇嶸生所說的這件事我倒是完全不知情,我一直以為他們倆塵埃落定了,所以主動屏蔽掉他們的消息。

聽到他們並沒有結婚時,我其實是鬆了一口氣兒的。既然沒結婚,那向丹窕對他的傷害和打擊都會減弱一些。

但我並沒有讓我的情緒有過多的流露:“暫緩?那將來也要結的,差別不大。”

蘇嶸生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突然的一把捉住我的手,眼神沉穩堅定的看著我:“既然你要問,那我就誠實的回答你,我不會和向丹窕結婚的。”

“為……為什麼?”

“因為Lucy不是我的女兒。”

這句話,再次震驚了我:“可你剛才還說是你女兒的……”

“我起初也以為是,畢竟她的眉眼有些像我,而且丹丹還出具了一份Lucy和我的DNA鑒定報告。我當時會臨時決定與她結婚,是覺得沒有保護好她們母女,讓她們長期遭受到暴力男的騷擾。我對丹丹隻有愧疚,並沒有愛情,加上當時剛知道你爸與我爸媽之間的過節,我才會在壓力過大的情況下選擇和你分手,想選擇一份更為單純的關係。”

蘇嶸生的表情還挺認真的,不像在撒謊:“那後來發生了什麼,讓你覺得Lucy不是你的女兒,更讓你不願和向丹窕結婚?”

蘇嶸生沉沉的歎了聲氣:“因為我發現向丹窕這些年和蘇崇光一直有經濟上的往來,而且數目巨大。我和孔嵐說過這事兒,她就讓我重新做DNA比對,我用Lucy的頭發與我的進行了鑒定,結果是父子關係不成立。”

“那你的意思是?”

“當年丹丹是我女朋友時,蘇崇光為了挫我銳氣,也可能是想逼我反抗,所以強迫了她。那孩子,應該就是蘇崇光的,隻是他現在人在監獄,無法做檢測,但我的猜測若是對的,那金錢上的往來也變得很合理。說不定丹丹對蘇崇光也有了感情,他們是一對的,不然丹丹怎麼回來的那麼巧,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我被劉澤凡刺傷後、在蘇崇光罪責難逃時回來?”

我一直以為蘇嶸生被向丹窕蒙在鼓裏,沒想到他早已察覺,說不定他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打算等向丹窕對他下手時,再來個大逆轉。

這麼精明睿智的蘇嶸生,會做出買凶殺我爸的事,說明他計劃得很縝密!

為了不讓他看穿我的心思,便裝出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是你的仇人,我們倆孩子保持距離比較好。”

我說著想甩開他的手,可他卻把我握得更緊了:“我從沒當過仇人,但我的確怨恨過你爸。現在他也走了,我不會再拿這件事說事兒,不如我們忘記了以前的不愉快,重新開始吧。”

我心裏冷笑,他複仇成功,自然不會再提這件事兒;但我大仇未報,又怎能真與他重新開始!

他見我沒說話,有些著急了:“我知道你還介意丹丹的存在,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愛她。甚至於我們雖然住在一個房子裏,但我從未碰過她。”

我抽回手:“蘇嶸生,你不必和我說著些,我現在不想去談感情上的問題。”

他還想說點什麼,但這時門鈴響了,他趕緊起身去開門。

來的人正是孔嵐,她提著一大袋藥來的,還提出要幫我檢查一下。

我怕穿幫,便說:“之前疼得很厲害,但這會兒已經緩解了很多了,可能是疼過頭了吧。”

孔嵐用手在我腹部摸了摸,我因為上次疼過,所以準確的說出了急性腸胃炎所疼的部位。

孔嵐畢竟是做B超的,在沒有設備的輔助下,判斷得也不是很準確。她一邊弄藥給我吃一邊和蘇嶸生說:“她真是腸胃炎犯了,先把藥吃了吧,若是還不好就得上醫院打點滴了。”

孔嵐說著把藥遞給我,我趁他們不注意時,把藥藏進了被子裏。

後來孔嵐走了,我讓蘇嶸生也回去,說我現在吃了藥,睡一覺就會沒事的。可蘇嶸生卻堅持要陪著我,後來怕影響到我休息主動去客廳了。

天快亮時我醒了過來,我尋思著蘇嶸生可能走了,便去客廳看了幾眼。

我一眼就看到蘇嶸生躺在又短又窄的沙發上睡著了,身上隻蓋著一件外套。我怕他著涼,便從櫃子裏拿了毯子給他蓋上。

他起初冷得縮成一團,當感受到這股溫暖後才翻了個身,似乎睡得很甜。

我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很久,在心裏默默的說著一些話。

蘇嶸生,你會在暗中調查那些欺騙你的人,會虛與委蛇的把騙你的人捆在身邊,時機成熟後再揭穿,而我也同樣如此。

有句話說,戀愛會讓兩個截然不同的人,越來越相似。

在我那麼愛你的歲月裏,我大概也學會了你的狠厲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城府了吧。所以,別怪我,也別怨我,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

第二天,我和蘇嶸生是在沙發上醒來的。

他一看到我,眼睛就瞪得極大,略顯驚慌:“你……你怎麼會睡在這兒?”

他說著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聲音更高了些:“我的衣服呢?我睡前明明穿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