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蘇嶸生麵露難色,便主動說:“那回家做吧,冰箱裏的菜還挺多的。”
一到家我就準備做飯,但向丹窈卻攔住我:“瀾清,我來你們這兒打擾你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晚飯就讓我做吧。”
“不用的,你畢竟是客人……”
向丹窈蹙蹙眉:“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東西,不然我會心裏不安的,所以請讓我幹點活吧,這樣才能消除我心裏的負疚感。”
蘇嶸生見我們僵持不下,便說:“我來做吧,你們倆去看電視吧。”
向丹窈聽到蘇嶸生這樣說,便一臉懇求的說:“嶸生,以前我們戀愛時,總是你做飯給我吃。今晚就當給我一個機會吧,讓我做一頓晚飯給你嚐嚐,也算是圓我多年前的一個夢想。”
向丹窈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心裏酸酸的,但臉上還是得維持著笑容,默默退了出去。
我坐到客廳沙發上,拿出手機胡亂的劃著,想轉移注意力。沒多久蘇嶸生也跟過來了,他有些歉疚的看著我:“她有些感性了,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的,不過那個業務員都說了些什麼?”
“那個業務員叫劉濤,他爸叫劉峰。他說他爸當年是我爸手下的人,在我爸媽出事前,蘇崇光當著他爸的麵,和我爸吵了一架。蘇崇光當時還讓我爸別太狂,說他會找人弄死他,讓他別太囂張。”
“後來呢?”
“後來不出一個月的時間,我爸媽就因車禍去世了。因為我爸對劉峰有提攜之恩,而他覺得我爸媽的死很蹊蹺,就偷偷的跟蹤過蘇崇光。後來發現蘇崇光私下和一個外省的男人見過麵,還給了他一筆現金。”
我聽得有些疑惑:“既然你爸對他有恩,當年他為何不舉報?”
蘇嶸生的表情頗為複雜:“據說劉峰找過我爺爺,和我爺爺說過這件事。但我爺爺一心想把這件事情壓下來,所以劉峰最後也沒什麼辦法。最終還是因為生活的艱難收受了我爺爺的封口費。但聽劉濤說,他爸爸劉峰現在是肺癌晚期,沒多少日子了,可能是心裏有內疚吧,所以前些日子才和他說了這些。他也一直把這事兒放心裏,才會喝醉後無意間說了出來。”
“可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話能做證詞嗎?”
他搖頭:“我也不確定,但眼下最大的問題的是犯罪追訴期。我爸媽已經死了快24年了,最長的追訴期也就20年,我怕……”
他最終沒把話說完,而眼睛裏已經有了晶瑩的東西。我知道他的心情很難受,想安慰他,卻又找不不到更好的話語。
我伸出胳膊抱著他,拍著他的背說:“你也別太心急了,我們先準備證據吧,走一步算一步,先別想那麼多了。”
在我們聊天的過程中,向丹窈在有條不紊的做飯。雖然我早就知道她以前住過這裏,但看到她熟練的樣子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吃飯時,蘇嶸生夾了菜給我,向丹窈卻突然說:“嶸生,我記得我們以前一起吃飯時,你也總是貼心的為我夾菜。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疼愛女朋友的方式還是沒變。不過還好,我是你的初戀,所以我擁有你所有的第一次。”
我們當即就尷尬了,可她說完後才後知後覺的捂著嘴巴:“看我這張嘴,一不小心追憶起過去,就又說了不適當的話了。”
向丹窕這是在故意逼我發火,但我卻不能上她的當,我努力的把那怒火壓製下來:“沒事,你可以繼續說。誰還沒有點過去呢,大家都有初戀,但據說初戀成功的概率很小的。就比如你和蘇嶸生,就比如我和我的前夫,最初都很美好,但最後還不是分手收場,甚至是變成了仇人。”
向丹窈笑了笑:“我和嶸生永遠不會成為仇人的,我們都會是彼此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人。”
我手裏當筷子都快被捏斷了,我也很想把筷子往地上一摔,然後走人,給他們倆騰出空間好好追憶下未來。
但蘇嶸生在桌下用腳碰了碰我的腿,又用眼神請求我別發火,我看在他的麵子上才勉強壓下來。
向丹窈還想說什麼,但卻被蘇嶸生打斷了:“快吃吧,吃完後我和瀾清洗碗,你忙活了晚飯已經夠累了,先去休息吧。”
向丹窈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我吃飯一般都是細嚼慢咽的,但今晚我幾乎是用吞的,幾分後就放下碗出去了。
大概一分鍾後蘇嶸生也跟了出來,他扶著我的肩膀打量著我:“怎麼吃這麼少?飽了嗎?”
我沒好氣的說:“飽了啊!吃氣都吃飽了!”
他歉疚的說:“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說那些話,說實話我已經後悔答應她來我家住的請求了。要不我找個借口把她送回去?”
我哦了一聲:“原來說她提出要來這的?”
他點點頭:“我畢竟有愧於她,今天又在辦公室裏聊到蘇崇光,她的反應很大,所以她提出來時我也不好拒絕。”
我心裏已經跟明鏡似的,看得特別明白了。這個向丹窈,估計就是故意找借口,想來這裏給我個下馬威,暗示甚至是明示我這裏曾經是她住的吧。然後離間我們的感情,讓我們倆分手收場。
但我沒在怕的,也不會上她的當的:“算了吧,你現在送她回去多不合適,就讓她住這兒吧。”
向丹窈的食欲倒是很不錯,幾乎把大部分菜都吃光了。她吃好後我們就進去洗碗,蘇嶸生告訴她睡最左邊的客臥。
蘇嶸生負責洗碗,我負責衝幹淨和擺放,兩個人一起做著這些事情,陰霾的情緒總算散了些。
但我沒想到更惱火的事情還在後麵,等我們回臥室時,竟然看到向丹窈躺在我們的床上!
當時,我真的快要崩潰了,而蘇嶸生的表情也沒好多少。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丹丹,客臥在左邊的最裏麵,你走錯房間了。”
向丹窈也擺出一臉慌亂的樣子,一邊下床穿鞋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因為當初我們都是住這兒的,所以我就習慣成自然的……”
她說到這裏突然打住,很惶恐的瞟了我一眼:“瀾清,我沒有要故意給你難堪的意思,我真的是無心的……”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對她這種刻意的行為已經無話可說了。她不就是擺明了在暗示我,她曾經和蘇嶸生在這間房裏熱火朝天過麼?
我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但為了不發生爭執,我並沒有說話。
向丹窈可能覺得這出戲有點難唱下去了,換上自己的鞋說:“嶸生,看來我已經不合適來這裏了。你現在不是我的男朋友了,你有別的女人了,所以我還是走吧。”
她說完就哭著跑了出去,我當時的心情還真是嗶了狗了!蘇嶸生煩躁的撓頭發,我故作冷漠的說:“蘇嶸生,你是不是傻?你的初戀已經對你展示愛意了,你還不出去追,隻要你現在追出去,你們就能舊緣重續了。”
蘇嶸生越過我走進房間,把床上的東西都扔到地上,在我以為他心情不佳要把床拆了以作發泄時,他卻從櫃子裏拿出新的床上用品,並一一鋪好。
鋪好後他走過來抱著我:“讓你受委屈了,但請你再辛苦的忍一段時間吧。我會物色合適的新房子,買新的家具,等我搜集到證據,讓蘇崇光受到該受的懲罰,並幫向丹窈拿回Lucy的撫養權。當我不欠她時,就是我們的兩清之時。”
蘇嶸生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第二天,我陪著他去見了劉峰。
劉峰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但他還是盡可能詳細的把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我們。
除了劉峰所說的那些外,他還說了那個肇事司機的名字。
“那個肇事司機我調查過,叫羅林山。”
聽到這個名字,我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個耳朵都嗡嗡嗡的響了。
我迅速地瞄了蘇嶸生一眼,他恰巧也在看我,放大的瞳孔裏同樣閃過一抹顫栗。
蘇嶸生很早以前就調查過我家的情況,所以他肯定也把“羅林山”這個名字和我爸對上了號,畢竟我爸就叫這個名字。
蘇嶸生比我冷靜得多,他拉拉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別緊張,這個世界上重名的人有很多。你爸我也見過,是個很敦厚的人,不可能是他的。”
蘇嶸生的話不無道理,從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我的緊張:“對!肯定是重名了,畢竟這個名字很普通,有很多人都喜歡用。”
我嘴上這樣說著,但心裏還是挺緊張的,整個手心都滲出汗來。這種不安的感覺折磨著我,讓我恨不得快點來個解脫。我舔了舔因緊張而幹燥的唇:“那個……大伯,你所說的這個羅林山,是哪裏人?”
我問這句話時,感覺整顆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我迅速地瞥了蘇嶸生一眼,他的表情同樣凝重。
“桐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