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分手又不是離婚

她走後我就把房門反鎖了。

我家的房子在3樓,從窗戶往下望去,什麼都能看清楚。

我掀開窗簾的邊角,看到蘇嶸生失魂落魄的從小區裏走出來。

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卻能想象得到他的憤懣和難受。

他一直站在樓下沒走,就那樣站在冬日的陽光裏,宛如一座悲傷的雕塑。後來他掏出了手機,好像是再給我打電話。

我看到他就那樣站在下麵始終有些於心不忍,又怕他聽信了我去相親的話而想在樓下等我回家,最後還是開了機準備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一開機,我就收到很多條來自蘇嶸生的短信,但我不敢看,怕那些文字會更紮心。

我緩和了一番情緒後才撥出他的電話,我看到他很快就接了起來,他的聲音很低很壓抑,透著一種說不清卻又實實在在的難過。

“瀾清,你在哪?”

我的聲音很啞,為了不讓他懷疑我提高了音量:“我媽說你去過我家了。”

他卻執著的一直問一個問題:“我問你在哪?”

我忍住鼻酸和哭腔:“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要一直追問呢!”

“我們明明昨晚才和好,你還說你是我女朋友,可你怎麼突然就要和我分手?是不是你爸媽知道我們的關係後反對你和我在一起,你才會這樣的?”

我歎了聲氣:“你覺得若我不願和你分,那誰能逼得了我?其實我和你分手的想法由來已久了,我搬進嶺西別墅的當晚,聽到你夢裏把我當成丹丹時,我就動了分手的心思了。而我回家這些日子,你沒有隻言片語的關切,更是幫我徹底下了決心。昨晚看到你突然來了,說實話我是挺感動的,但這並沒有改變我要分手的決定,為了不讓你白跑一趟,我昨晚才會勉強陪你一夜。”

“這兩件事我都可以解釋的。丹丹隻是我的前女……”

我打斷她:“你不必解釋的,我已經和你分手了,所以我不在意了。”

蘇嶸生聽到我這樣說,很淒厲的笑了幾聲:“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和我分手了?”

我想說是,可卻好像有一隻手捏住了我的喉嚨一樣,讓我一度失聲。

他又重複問了一遍。

我捂住嘴巴,用鼻音“恩”了一聲。

蘇嶸生笑了幾聲,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說:“所以你昨晚是在施舍我?”

他的笑、他的話,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直接捏住了我的心髒,讓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我緩和了好一會兒才說:“沒必要說得那麼不堪,不管怎麼說,我們畢竟相愛了一場。而那種事我們也沒少做,多做幾次大家也沒損失。不過我希望你別再來糾纏我,畢竟我要結婚了。”

我知道蘇嶸生平生最恨什麼,他最恨被至親的人背叛。一夕背叛,將會被他拉入人生的黑名單,從此再無關聯。

可沒想到他對我的愛竟然戰勝了他的自尊心和底線,他很堅定的說:“我不同意,我不分。”

“你別搞笑了,分手又不是離婚,哪裏還需要你同意。”

“反正我不同意,那就分不了!”他惡狠狠的說。

“可你當初單方麵宣布和我分手的時候,我也很灑脫的離開了,沒糾纏過你。”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有點佩服自己了,明明哭得眼淚嘩啦的了,卻還能裝出冷血無情的腔調來。

“羅瀾清,你來真的?”我看到他背都挺得筆直了。

“分手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好玩,難道我還會用它開玩笑不成?”

說到最後,我的顫音都出來了,再說下去肯定要穿幫了,我便直接掛了電話。

蘇嶸生很快又打了過來,但我沒接,掛了後給他回了短信:“我的相親對象來了,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能互不打擾。對了,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和照顧,祝你幸福。”

蘇嶸生看了短信後卻一直保持著那一個姿勢,就那樣看了不下十分鍾後,仿佛要把每一個字都揉進他的腦袋裏。

然後,他突然情緒化的把手機砸在地上,又把昨天買來的東西全部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頭也不回的快步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看到他就那樣走了,我的委屈和難過一下子就傾斜而出。

我緊緊的握著窗戶的把手,硬生生把它捏斷了。

我的手被劃拉傷了滲出血來,但我並不覺得疼。

流血總比流淚好,像我這種傷害了別人的人,是沒有資格流淚的。

那之後,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好幾天,幾乎沒怎麼吃喝。

而爸媽也沒少背著我擦眼抹淚,看到他們因為我而搞成一幅病怏怏的樣子,我也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和蘇嶸生分手,就是想滿足他們的夙願,而不是用分手的理由來懲罰自己,來折磨他們。

蘇嶸生自那天以後再也沒有打過電話給我,倒是趙毅和沉子明打過幾次,但我都沒有接。

我和昆市的一切人和物,都漸漸斷了聯係,偶爾翻閱記憶的賬簿時,那些疼痛的記憶卻依然很深刻。

我本來想先找工作,但我媽讓我先相親,我也就依了她。

我媽發動各種人脈,透過各種關係網幫我介紹對象。用我媽的話說,她不確定我的身體還能不能生孩子,倒不如找個離異帶孩的,婚後能生是好事,不能生也發展不到離婚的地步。

這當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我的心性和尊嚴,最終還是讓我在世俗的現實麵前低了頭。

我見過好幾個離異帶孩的男人,他們做著最普通的工作,賺著省吃儉用後勉強能維持生計的工資,有個由老人帶著的孩子。

說實話,我對他們完全沒感覺,他們的滿口黃牙和粗俗的談吐讓我很反感。

我擁有過那麼俊朗帥氣的蘇嶸生,又怎麼可能再愛上他們呢?

我無法想象和他們過一輩子的情景,可是我又沒有退路,隻能一邊相親一邊找著各種借口婉拒進一步發展。

那天又是相親,介紹人說這個顏值和能力都很不錯,我要是這個都看不上,那就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準備吧,她也無能為力了。

我萬萬想到,那天來相親的人竟然是個老熟人。

是我許久沒見的徐康俊。

最開始的時候,媒人在場,他還一本正經的介紹:“我叫徐康俊,離異三年,目前有個快六歲的女兒。”

我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也傻裏傻氣的做了基本介紹,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介紹人見我們聊的還挺好,就找個理由先撤了。

介紹人一走,徐康俊的臉色也是一變,臉上那抹溫文客氣的笑容變得冷了些:“我怕我不以這個理由來找你,你會不願意見我。

我尷尬的陪著笑:“你找我有事兒?”

他挑著眉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視線移到窗外的某處:“蘇總出事了。”

其實一看到徐康俊,我就猜到他是因為蘇嶸生才會來找我的。

但當他說出蘇嶸生這個名字我的時候,我正在攪拌咖啡的手還是微微的怔了下。

但我還是保持著冷靜,故作雲淡風輕的說:“徐總,如果你不是來相親的,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聊的。”

我說著就提包要走,徐康俊也不攔我,隻是苦笑著說:“蘇總病危了。”

這句話把我定在了原地,我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可他臉上的悲慟之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靠著沙發的椅背,才勉強讓自己站穩:“他……他……到底怎麼了?”

“被劉澤凡刺到肺部,今天是昏迷的第6天。”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明明是光線充足的周日早晨,我卻宛如置身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了。

我用手用力的擦著眼睛:“那快走吧,快走,我要去看他,快點啊……”

我們打了出租車直奔機場,我一直強忍著眼淚,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蘇嶸生不會有事的,可是當售票員告知飛往昆市的機票隻剩一張後,我壓抑了一路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炸了。

徐康俊安慰我說沒事兒,讓我先坐飛機過去,他明天再飛。

幸運的是飛機臨飛前,有人退了票,我和徐康俊都登上了飛機。

飛機起飛後,我的那顆心已經飛赴到昆市了。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徐康俊受傷的經過。

徐康俊說,劉澤凡一直在被通緝,而前些日子蘇崇光一審被判了20年,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沒了靠山,走投無路之下也不躲了,直接在蘇嶸生公司樓下潛伏著。

蘇嶸生那天恰好加班到很晚,他從公司出來時已經是淩晨了,劉澤凡刺傷他後搶了他的手機和錢包逃了。而他被行人發現時已經是一小時後的事了,失血過多加上傷及肺部,所以才會一直昏迷。

聽到徐康俊說這些時,我全身都是發抖的,“那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已經過了最佳蘇醒的時期,時間越久,蘇醒的概率就越低。”

“不會的。”我連連搖頭否認:“蘇嶸生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肯定不會就那樣倒下的,他肯定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