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靡靡之音

“北山坡上,她讓她們三營的人蓋了一個新的義莊。”

“義莊?!夏姨又搞什麼?”喬涼瑾的語氣裏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相反更多的是好奇,她想起那個在天風鎮的義莊,院子裏都是滿滿的陰氣,她總覺得夏天某天一定會跳大神,將那些活死人煉化出來可以以一敵百,在她眼裏,夏天就是一個茅山道士。

白無勾唇一笑,沒有回話。

等到喬涼瑾吃飽了兔肉,還剩一些兔胸上的肉,她裹在了牛皮紙裏,嘟噥道:“給那個死狐狸也帶回去一些……”

正扭頭要往回走,喬涼瑾忽然又聽到了那時高時低的歌聲,靡靡之音,月兒之際,她停住了腳步,眼神有些迷茫的仰起頭,望著天空。

“瑾兒,你怎麼還不走?”白無跟在身後,發覺原本要走的喬涼瑾,竟然停住了腳步。

喬涼瑾仿佛聽不到他說話了,隻是抬起頭,一雙眼睛竟然有些空洞,像是入了定,又像是被勾走了魂。

白無忽然想起喬涼瑾今夜已經接二連三的說了幾次聽到了歌聲,現在看她這樣的舉動和表情,他突然想起江湖中有種武功索命歌聲,也聽說過有些人會用一種獨特的辦法,隻讓特定的人群能聽到她的聲音。

白無莫名的有些憤怒了,不管這個搞鬼的人是誰,竟然能輕易的就控製住喬涼瑾,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留下這個人。

喬涼瑾似乎聽到了肅清在跟她說話,那聲音軟綿入骨,她像是跌入了一個神奇的空間,她換了一身紅妝,頭上頂著一個紅色的蓋頭,聽著郭彩婷跟自己說過了門之後的注意事項,她有些不耐煩的擺著手。

聽著外麵的喜婆說時辰已到,她抬腿便準備出門,被郭彩婷生生的拉住了,又是一頓說教,她幹脆扯下了自己頭上的紅色蓋頭,用手扇著風道:“這個婚,要結就聽我的,我現在就要出門,我要騎著高頭大馬去七王府,我要去接肅清過門,姨娘,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所有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看著喬涼瑾將手中的蓋頭扔在了地上便揚長而去。

鏡頭忽然一換,喬涼瑾換了一身清爽的鵝黃色裙襦,慵懶的坐在涼亭中,手中時不時的往涼亭下麵的池塘裏撒一些饅頭屑,那些體形肥胖的錦鯉紛湧而至,探出頭搶食那些饅頭屑。

不遠處一個穿著紅色錦袍的小男孩跑過來,一頭紮入了喬涼瑾的懷中,人還沒說話,哭聲便已經響了起來:“娘啊,我不想學武功啊,好辛苦啊,爸爸總是揍我……”

喬涼瑾錯愕的望著自己懷裏的小人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一個兒子,她驚訝的捧起了那個小人兒的臉,瞧著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人兒原本就淚眼汪汪,聽到喬涼瑾的話,哭的更是不能自持,倒在喬涼瑾的懷裏,哭的更加厲害了。

“瑾兒,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涼亭的入口處傳來了肅清的聲音,喬涼瑾望過去,肅清依然穿著那妖嬈的紅色,而自己所謂的這個兒子竟然也會偏好紅色,她扶額,正要開口,卻看見父子倆又迅速的退出了涼亭,而她,則是兩手空空的依然坐在涼亭中。

懷裏剛才在撒嬌的嬌兒不見了,那個紅的妖嬈的肅清也不見了,她竟然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歎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個夢真可怕……”轉頭,望著白無一笑:“這個聲音讓我走火入魔了,找到她,殺了。”

白無看著喬涼瑾的表情從驕傲到淡然又到欣喜到現在的惆悵,他不知道喬涼瑾剛才在幻覺裏看到了什麼,聽到喬涼瑾下的命令,他點頭,轉身便離開了。,他現在要去找夏天,對這種靡靡之音,他相信夏天應該更懂得如何破解,已經如何找到靡靡之音的主人。

喬涼瑾依然站在原地,回味著剛才在幻境裏看到的一切,她心裏篤定,自己這一生,是與肅清是割不斷了,否則,為什麼她隻看到了他?

喬涼瑾忽然悄然笑了,想到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愁眉彎唇係數為你,從此心上再無旁人。想到這裏,她哈哈的大笑了幾聲,在這空曠的野外,在這幽涼的夜色裏,有些莫名的可怖。

回到了房間,小狐狸早已經臥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喬涼瑾過去,將牛皮紙攤開,隻在他的鼻尖下晃了晃,小狐狸便登時睜開了眼睛,一個滾身,便幻化成了人形,一把奪過了牛皮紙,津津有味的啃著兔胸肉:“主人,這兔肉可真香啊,你不會是出去到野外開葷去了吧?”

喬涼瑾幹幹的一笑,扭過頭,沒錯兒,她就是一邊遊泳,一邊開葷去了,大鍋菜能有燒烤好吃嗎?在現代的時候,她都是愛慘了燒烤好麼。

“我還記得那時候七王爺還帶著你去燒烤,我們在相府可真是著急壞了,不知道你去了哪裏。”羽笙一邊啃著肉,一邊回憶著在相府裏的那些日子。

喬涼瑾想起自己被肅清帶到了野外,他竟然用了烤肉爐,還用柳樹串起肉,有模有樣的烤起了烤肉的模樣,忍俊不禁的笑了。

“羽笙,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時候的事情了,說實話,我也很好奇,肅清是從哪裏知道烤肉爐子是什麼模樣的,又是如何知道怎麼烤肉,要撒什麼調料的呢?我記得我隻給你講過呀。”

羽笙瞪著一雙狐狸眼,無辜的望著喬涼瑾,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兒呢,拜托,他是很煩她的絮絮叨叨的,說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話,他根本就聽不懂好嗎?

“可能也許哪天你在天橋底下說書的時候,說過吧,不過主人,你為什麼一定要在天橋底下說書呢?”

“因為有感覺……”

一人一狐的談話完全是一種尷尬的聊天,喬涼瑾忽然發現自己在說廢話,索性將衣服脫了以後。便蓋上了被子睡下了。

羽笙將兔胸肉吃幹淨後,舔了舔嘴唇,推了推喬涼瑾道:“剛才我聽到有個歌聲,特別奇怪,我聽了以後就覺得好恐怖,不知道你聽到了嗎?”

“嗯?”原本昏昏欲睡的喬涼瑾忽然來了精神,轉頭看著跪坐在床裏麵的羽笙。

“聽起來很悲傷,我都差點哭,我覺得這個歌聲不好。”羽笙又繼續說道。

“你能聽出來在哪個方向嗎?我剛才被迷惑了。”喬涼瑾坐起了身子,認真的望著羽笙問道。

“就在那個西山山頂上。”羽笙指了指西山,又補充道:“那個歌聲,我可以聽到,你也可以聽到,但是好像別人都聽不到。”

“那現在那個人還在西山嗎?”喬涼瑾追問道。

羽笙咬著手指,隔著房間望向了西山的方向,半晌後搖頭:“我覺得她不在了,不過她肯定還會出現,她的聲音真的好可怕,下次能把她殺了嗎?”

喬涼瑾抿嘴一笑,左眼的眉頭微微的跳了跳,當然要殺,這個人應該和東國的那個大法師是一類人,不殺了,還能留著讓她效忠自己不成?她才不是養虎為患的人。

喬涼瑾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說道:“別想了,睡吧,明天白無一定會找到那個人的。”羽笙皺眉看著喬涼瑾拍著自己枕邊,問道:“我就睡那裏嗎?”

“怎麼了?莫不是長大了,還要自己一張床不成?”白無淺淺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

羽笙想了想,抿嘴一笑:“不用了,就這樣睡吧。”說罷便一轉身幻化回了銀狐的模樣,乖巧的爬上了床,蜷縮在了喬涼瑾的枕邊。

喬涼瑾想到今天產生的幻覺,大婚,生孩子,這些很遙遠的事情,看起來還真實,她暗自笑了一下,還真是花癡了,居然想到了結婚生子,真是瘋了呢。

白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閉目聽著屋裏的動靜,一直聽到喬涼瑾均勻的呼吸聲,他才站起身,向西山望了一眼,那個小狐狸的靈性要比自己強很多,他便徑直飛向了西山方向,上了山頂,輕輕的落在了地上,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的睜開,定睛望向了不遠處,走過去,蹲在地上,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地麵。

“白無。”不遠處的森林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白無站起身,猶疑的望向了那個女人……

喬涼瑾睡得又不踏實極了,她又夢見了那個血淋淋的夢境,夢見肅清高高在上的坐在台上,台下放著無數個人頭,她挨個看了過去,全都是天風營的大爺們,他們死不瞑目,睜大著眼睛的人頭擺的齊齊的。

喬涼瑾歇斯底裏的吼道:“為什麼?”

“叛軍,都得殺。”台上的肅清說的那般的輕巧,那般的風輕雲淡,可是每一個字,從他口中如重錘一般的吐出來,重重的砸在了喬涼瑾的心上。

喬涼瑾心裏好悶,有一團東西堵在她的心口,她用手使勁的按在胸口,可是那悶悶的東西怎麼都擋不住,隻感覺到喉頭一甜,一股血腥味衝進了她的鼻腔裏,她“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主人……主人……你怎麼了?”耳畔傳來了羽笙焦急的聲音,喬涼瑾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擦了擦嘴角,抬手看了一下,皺眉問道:“我怎麼吐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