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在迷糊中,聽到了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她揮了揮手,抱怨的轉身道:“讓人家好好睡覺不好嗎?”
一隻手似乎在逗弄她一般的在她的耳邊用長發逗弄著,她翻身坐起來,大聲的抱怨道:“死狐狸,我睡個覺,你就這樣折騰我!”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身玄衣的肅清。
喬涼瑾瞠目結舌的望著朝自己微微笑的肅清,問道:“你怎麼在我這裏啊?”
“是你在我這裏,瑾兒,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呢?相爺昨兒在皇宮門口又攔住了我,說兩個孩子又長大了,問我何時娶你過門呢。”肅清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揉了揉太陽穴,她努力的想著,自己怎麼會睡在七王府呢,她好像是去祥和居了……她去祥和居去看白無了,然後呢……後麵的事情她想不起來了。
肅清看她發愁的模樣,笑了笑,替她解惑道:“晌午過後,你去祥和居,喝多了,正好我和軍機大臣有事要在祥和居相談,遇見你正在呼呼大睡,白無為了你的名聲著想,隻能讓我帶你離開,畢竟我是羽笙和靈漩的爹。”
喬涼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確實是有那麼一回事,她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眼睛,驚訝的問道:“為何我的眼睛很腫呢?我哭了嗎?”
肅清臉色微微一頓,認真的說道:“沒有,你應該是熬夜的事情,你怎麼會哭呢?”
喬涼瑾怔了怔,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心裏有些微涼,像是一陣涼風吹過,她忽然打了一個冷顫,嘟噥道:“這已經晚春了,怎麼還有些涼意呢。”
起了身,坐在了床邊,正要穿鞋,不料肅清竟然彎腰將一隻鞋子拿起來,抓起了她的腳腕,將她的腳放在了他的膝蓋上,將鞋子給她套上,又將另一隻鞋子套上。
這一番動作,讓喬涼瑾的麵頰微微的紅了紅。她慌忙將腳放在了地上,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一拉開門,紅良一個趔趄,差點跌進房中。
喬涼瑾望著臉色尷尬的紅良,淺淺一笑道:“這樣偷聽有什麼意思?你想知道什麼事,進來光明正大的聽就好了。”
紅良聽到喬涼瑾的話,慌張的望了望屋內坐在床邊的肅清,膝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叩首道:“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喬涼瑾從紅良身邊徑直走了過去,她才懶得管這個七王府裏的事情呢,和她也沒什麼關係,她隻是不爽那個紅良看自己的目光那麼惡毒,好像她會偷走了她的什麼寶貝一樣。
肅清緩緩的起身,走到了紅良的身旁,站住,望著喬涼瑾輕盈的身影消失在了牆頭,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感情:“紅良,你跟了我幾年了?”
“王爺……求王爺原諒奴婢……”紅良頓時慌亂了起來,不停的叩首,頭挨在地板上的聲音,咚咚作響。
“你收拾收拾,回去吧。該給你的,本王不會少你的。”肅清抬起了腳,準備出門。
紅良忽然撲了過來,抱住了肅清的大腿,淚眼婆娑的仰著頭望著肅清。
肅清的長眉微微的擰在了一起,紅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讓他一分鍾都不想讓她留在這裏。
“紅良,你逾矩了。”肅清的聲音聽著似乎有些微微的不滿。
紅良此時已經如病急亂投醫了,抓著肅清的袍角,不停的叩首:“求王爺,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
肅清低頭,掃了一眼哭成了淚人的紅良,搖搖頭,歎息了一聲,抬起雙手,輕輕的拍了幾掌,幾個侍衛小跑著過來,站在了肅清的麵前。
紅良抬頭瞧見了三四個侍衛站在麵前,頓時就明白,已經無可挽回了,便頹然的跪坐在了地上,額頭腫的很高,一雙眸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子。
她侍奉了他那麼多年,他曾經說過很討厭喬涼瑾的,所以她成了絆腳石,讓喬涼瑾遠離他,可是如今,不知道什麼時候,喬涼瑾悄悄的改變了體型,越來越頻繁的和七王爺來往,她的內心總是有一堆火在燃燒,將她煎熬,讓她每次看見喬涼瑾,就有種紮心的痛。
如今,僅僅因為喬涼瑾的幾句話,他便要將自己送走,紅良慘淡的笑了笑,張口還要說什麼,肅清卻開口了:“送你白銀三千兩,足夠在你的老家有很好的生活,不要靠近王城半步,也不要靠近喬涼瑾半步。”
紅良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怪異,她沒有再做聲,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說半句,按照肅清的性格,也許這個舌頭也就保不住了。索性跪直了身子,又重重的一叩首道:“多謝王爺的好意,紅良不能再侍奉王爺了。”
肅清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正欲離開,兩個嬤嬤卻直衝衝的拐著小腳跑過來,“噗通”“噗通”的紛紛跪在了地上。
肅清微微的擰起了長眉問道:“你們這是……”
“求王爺開恩,紅良在七王府侍奉王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若是就這樣將她趕出去,他日別人會說我們王爺府的不好。”白胖的王嬤嬤臉上帶上滑膩膩的汗水說著。
肅清頓時沉默了。
另一個瘦削的李嬤嬤一看好像有戲,便也跪下來,道:“王爺,我們府裏的女子本來就不多,紅良也是您用的最順手的一個奴婢,若是她不在,以後誰來照顧你呢?”
肅清的唇角卻微微的勾了勾。
紅良此時抬眸看見肅清唇角的笑,驚的後背的汗都出來了,她見過肅清的笑,有見到喬涼瑾的時候的溫暖的笑,寵溺的笑和縱容的笑,唯獨這唇角微微一勾,她拚命的晃著頭,示意兩個嬤嬤不要再說下去了。
那兩個嬤嬤看見紅良搖頭,以為自己說的還不夠,便又繼續說道:“即使將來王妃入門,那也是需要有奴婢們伺候的,王爺,王爺府裏不能沒有一個利索的丫鬟啊。”
肅清唇角的笑頓時消失了,他回頭望了望跪在地上的紅良,聲音清朗卻如三月寒霜一般:“本王從來沒有發覺,紅良你在王府的人緣竟然好到了這個地步呀。”
紅良聽到這問話,隻覺得渾身冰涼,不停的叩首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兩個本意是過來求情的嬤嬤頓時怔在了原地,麵麵相覷,她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肅清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映。
肅清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嘲諷,望著跪在地上的紅良,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既然,兩個嬤嬤那麼喜歡你,那麼你們一起回去吧,永遠都不許踏入王城。”
兩個嬤嬤大驚失色,原本在七王府裏能得到的賞銀就要比別的地方多得多,這樣的金主,是怎麼都盼不來的啊,怎麼好像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這個金主。
兩個嬤嬤不停的叩首祈求者原諒:“求王爺饒了奴婢們吧。”
肅清掏了掏耳朵,聲音更加的不耐煩:“怎麼回事,都聽不懂我的話了嗎?”
幾個侍衛上前便拖著三個人往門外走去,肅清轉身關了門,將那一聲聲的哭泣全都擋在了門外。
白無抱著喬涼瑾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哪怕是一丁點的危險,都不能留在她的身邊,紅良已經和以前那個單純的隻是照顧自己的婢女不一樣了,他感覺得出,所以今日起,他必須想辦法清除她身邊所有潛在的危險。
想到了貞媛心,肅清知道喬涼瑾在查貞媛心,他的食指和大拇輕輕的搓動著,有些問題的答案,就在某個人的手裏,他忽然有了想要去探望一下他尊敬的大哥的想法。
到了禦書房,肅順看見肅清主動來找他,竟然有些意外的驚喜的模樣,不停的招手,讓肅清坐在他的對麵,陪他下棋。
肅清順從的坐在了肅順的對麵,手執白棋,笑道:“臣弟實在是逾矩了,今日看到皇兄,還是沒有行跪拜禮。”
肅順則是一擺手,笑道:“清兒,你小十六歲,朕沒有所出,朕雖然名義上是你的兄長,卻也和父親的角色差不多了。”
肅清沉默,肅順說的沒錯,自己從咿咿呀呀學語,到懂事,肅順隻要有時間,就陪在他的身旁,教他讀書寫字,教他大道義,甚至很早就開始教給他帝王之術。
皇後連著三次胎死腹中後,肅清成了所有人眼裏的凶手,所有人都以為是肅清下的毒手,是他怕皇帝有了孩子,就會奪走屬於他的東西,所以才會荼毒皇帝的後代,隻有肅順隻是一笑,並不當一回事。
肅順下了棋子,抬眸望了一眼發呆的肅清,笑道:“今日這是怎麼了?好像有心事啊。”
“貞媛心是你放在相府裏的嗎?肅清一邊說著,一邊將白棋子放了下來。”
肅順顯然沒有想到肅清會問這個問題,他波瀾不驚的問道:“為何這麼說?”
“直覺。”
“直覺?那都是女人們玩意兒,七弟,你認為朕會相信嗎?”
“相信不相信,我都問了,至於陛下說不說真話,臣弟實在是沒有把握。”肅清巧妙的又將問題丟給了肅順。
肅順停下了手,望了懷信一眼,懷信點點頭,出了門,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