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原本擰著的眉頭越來越深了,她的胸膛不停的起伏著,神情變得有些猙獰,她抖抖索索的抬起手臂,指著門口厲聲的吼道:“滾,滾……”
喬涼瑾站起身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老夫人說的讓滾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她朝芸初點點頭微微一笑,便從文兒身邊擦肩而過。
走了門口處,喬茂山的妾室周黛雲端著一碗粥進來,差點撞上喬涼瑾,連連後退,正要開口責罵,抬頭一看是喬涼瑾,眼神變得有些惶恐:“啊,是大小姐。”
喬涼瑾低頭看了一眼周黛雲碗裏的粥,笑眯眯的打著招呼:“原來是姨娘啊,姨娘真是有心啊,我瞧著老太太的身子骨啊,你下次再加一點人參,會更補一些哦。”說完,便從周黛雲身邊繞了過去。
回到了花瑾閣,喬涼瑾便專心打坐開始運氣,她發現自己現在就算是在睡覺,體內的真氣也會到處遊走,有時候她甚至會有些無力感,將體內的真氣運行了一周,喬涼瑾歎息了一聲,盤腿坐在床上發呆。
她隻記得在去救哥哥的路上,似乎在她熟睡的時候,有人給她運送過真氣,自此以後她體內的真氣便蓬勃的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是誰能這麼好心,給她送真氣,她隻能作罷,又將隨手擺放在窗台上的小鼎拿了過來,紮破了手指,滴了幾個血在那小鼎裏。
一隻胖乎乎的天蠶露出了腦袋,歪著頭瞪著喬涼瑾。
喬涼瑾嘖嘖了兩聲,問道:“你不吃東西嗎?”
那天蠶竟然好像聽懂了她的話,胖乎乎的腦袋竟然搖了搖。
喬涼瑾有些驚奇,食指輕輕的摸著天蠶的頭頂,問道:“你吃桑葉嗎?桑葉我這裏沒有,狗尾巴草倒是一堆,你吃嗎?”
那天蠶竟然傻乎乎的點點頭,喬涼瑾大喜,連忙跑出去,在門口嫩嫩的草地上隨手抓了一把青草便放在了小鼎上麵。
天蠶聞了聞帶著青草香的小草,忽然又傻乎乎的搖頭。
喬涼瑾撐著下巴,將小草往天蠶身邊推了推,笑嘻嘻的說道:“吃吧吃吧,沒什麼,這玩意全世界多得是,哎,養你真是好養,比那個死狐狸好好養多了。”
天蠶卻驕傲的扭動著肥胖的小身子,丟了一個背影給喬涼瑾。
喬涼瑾有些納悶,不是它自己點頭說要吃青草的麼,難道這個青草不合格?這可是古代無汙染的青草啊,頂多就是被死狐狸踩過幾腳而已。
摸了摸天蠶的頭,喬涼瑾試圖將青草揪起來往它的嘴裏強行喂入,便聽到身後傳來了小狐狸羽笙瘋了一般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主子竟然……竟然……喂天蠶吃青草……”
喬涼瑾轉頭,涼涼的掃了一眼羽笙,朝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一個縫合的動作,冷笑一聲:“再笑笑看看。”
羽笙收到了喬涼瑾的威脅,登時捂住了嘴巴,可是笑得眼淚花卻在眼角掛著。
喬涼瑾又轉回頭,望著背對著自己扭動著屁股的天蠶,歎了一聲,問道:“那個……那你知道它吃什麼嗎?”
“知道啊,雪蓮啊。”羽笙笑嘻嘻的回道。
喬涼瑾原本以為羽笙會說出一個特別昂貴的物件來,比如金子,比如珍珠,還好隻是雪蓮,這東西,想買多得是。
喬涼瑾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這天蠶是蠱,怎麼竟然還吃雪蓮這種東西呢?
喬涼瑾捧著小鼎站起身,轉了過來,望著羽笙問道:“你確定它是吃雪蓮的?可是它是一個蠱啊,蠱不是應該吃一些天上有地下無的東西麼?又或者……屍體?”
羽笙白了一眼喬涼瑾,食指蜷起,敲了敲太陽穴笑了:“主子,這是天蠶,雖然是蠱,但是本質就是冰雪係的,它來自天山……”
“啊,天山我知道啊,天山不就是新……”喬涼瑾打斷了羽笙,徑直說道,忽然想起她說的地名,是現在的羽笙聽不懂的。
“那天他之所以可以吸取那些霧氣,也就是因為它原本就是純淨之物,隻是我也很奇怪,為什麼那個巫蠱師沒有好好錘煉它,看樣子,還是在供奉它。”
“我也好奇,這麼白白胖胖的蠶寶寶,怎麼就能那麼厲害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刀槍不入,不然我拿榔頭敲一敲看?”喬涼瑾細細的端詳著手中的天蠶。
那天蠶似乎聽懂了喬涼瑾的話,帶著幽怨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惡作劇的心情忽然沒了,這東西怎麼好像跟人一樣,她說什麼它都懂啊,她隻能擺擺手笑道:“玩笑玩笑,不會傷害你的,畢竟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以後一定還要有用的時候。”
那天蠶竟然開始點頭,胖乎乎的模樣讓喬涼瑾又是忍俊不禁。
喚來了粉黛去買雪蓮,喬涼瑾勤勞的給小豹子洗了澡,又將羽笙摁在了澡盆裏狠狠的給它搓了一頓,心裏舒坦後,又將羽笙撈出來,扔在了院子裏,羽笙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翻著肚皮滿意的曬著太陽。
喬涼瑾此時母性大發,一定要給靈漩也要洗澡,靈漩則是拚命的抱住自己的胸口,不讓喬涼瑾碰到自己。
門口傳來了喬錚驚訝的聲音:“這這這,這孩子怎麼光著身子在草地上躺著呢?瑾兒,瑾兒!”
喬涼瑾正在房中不亦樂乎的想要把靈漩按在洗澡水中,聽到喬錚的聲音,她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鬆開了靈漩,往院子小跑去。
一出門,便看見喬錚正準備抱起躺在地上賴皮的羽笙,她大叫了一聲:“呀!爹啊!”
喬錚停住了手,半彎腰的姿勢抬頭望著喬涼瑾,又低頭望了望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的羽笙,他直起了腰,不滿的說道:“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打算拖多久成親?你在宮內和七王爺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
喬涼瑾一怔,不是吧,這才過了多長時間,怎麼就滿城風雨了呢?她下了台階,走到了羽笙的身旁,抓著羽笙的胳膊,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還不回去穿衣服。”
喬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一番動作,啞然的搖頭,真是不知這孩子性格像誰了,如此粗魯的對待自己的外孫,忍不住又是心疼:“哎呀,你踢他做什麼,小孩子啊。”
喬涼瑾笑眯眯的望著羽笙摸著屁股往廂房走去的背影,道:“男孩子嘛,多打打健康,爹啊,你怎麼過來了?”
喬錚這才想起自己來找喬涼瑾是有事的,一笑說道:“明日聖旨就要來我相府了,你以後就是平安郡主了,我想……明日帶你去給你娘上墳。”
喬涼瑾的眸微微的黯淡了一下,旋即淺淺的笑了笑:“去了又如何?人死如燈滅,就算我哭訴想念,就算我將聖旨燒了,也換不回娘的一笑,所以做這些虛假的事情,不過是活著的人心安罷了。”
喬涼瑾拒絕了上墳,這讓喬錚一點都不意外,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了解眼前的這個女兒,她的心思如大海一般深沉,脾氣猶如駭浪一般,她是一個野姑娘,她任性而妄為的活著,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著他。
喬錚歎息了一聲,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說的也對,那就不去了,你不在的日子裏,靈漩有時間就會來請安,倒是這個野小子,還沒見過他去問候我呢。”
喬涼瑾白了一眼穿著肚兜出了門的羽笙,點頭道:“我帶著他一起走的,他不如靈漩聽話,放在相府,我怕惹事,靈漩懂事機靈,會保護自己。”
喬涼瑾毫不介意的在喬錚麵前分析著兩個小妖怪的脾性,這讓喬錚更加有些心酸了,他望著一眼站在門口撓著肚皮笑眯眯的羽笙和怯生生的站在門口微笑的靈漩,他又決定該去再見一次七王爺。
喬錚帶著一肚子的想法離開了花瑾閣,喬涼瑾吃著瓜子笑道:“若藍,你猜猜看,我爹這出門會去那裏呢?”
若藍收拾著石桌上的糕點,聽到喬涼瑾的問題,她直起腰,指了指七王府的位置,回道:“奴婢如果沒有猜錯,一定是去了七王府,這兩個孩子越來越大了,老爺一定心裏很著急的。”
喬涼瑾點頭笑了笑,想起今日在皇宮裏,她竟然會主動的親吻一下肅清,臉上又開始微微的犯熱,想到那兩個姐妹,喬涼瑾又繼續問道:“喬雅和喬月兒回來了嗎?”
若藍直起了腰,搖頭道:“沒有見到。要不讓誰去問問去?”
喬涼瑾輕輕的吐出了瓜子皮,笑了笑,讓誰去問問,她總覺得這兩個丫頭進宮沒有那麼簡單,而且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在鳳禧宮裏的場景,她才想起,這兩個小丫頭,好像在半路上就退席了,繼而再未出現了。
她們兩個人,在那個皇宮裏,會有什麼相熟的人嗎?皇後嗎?皇後不是已經關在了冷宮十幾年,所有的人都怕和皇後牽上線,她們兩個智商不足的小女孩,會去找皇後嗎?
喬涼瑾的手指輕輕的瞧著石桌的桌麵,莫非是去找房貴妃?在她的腦海裏,她們似乎並不會認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