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華離開後的第五日,孟辛才有了知覺,但還是有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啼吟每天都會幫他針灸,也在盡力嚐試各種方法希望可以解他身上的毒,其實他此番昏迷不醒最大的原因還是他體內原本的毒遇上流星鏢上的毒導致的。
但是他原本就中毒的事情啼吟不好多說,便隻能說是當初銀針的緣故。
這樣又過了五日,他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身體比先前虛弱了很多,睡覺的時間也比以前增加了。
總之他體內的毒一日不解,他便擺脫不了這種狀況,遙遙滿心愧疚,覺得是她當初安排不周全才會讓他受傷的。
孟辛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就隻有落桐。
“小桐。”
“嗯,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我好幾次醒過來都沒見到小慕,他人呢?”
“那晚他為了救駱曉芙也中了飛鏢,不過好在沒什麼大礙,十天前他突然留書離開去了皇城,說是家中有急事,過幾日就會來找我們的。”
“藍王女在邊關戰場上,他回皇城做何?”
“這個他沒有多說,我也不清楚,現在隻能等他回來再問了,對了辛兒,你餓不餓?”
常孟辛虛弱地搖搖頭,伸出手。
“你扶我起來,我想去院子裏走走。”
“可是你的身體還。”
“這樣一直躺在床上,會更累的,我清醒的時間本就不多,不想在床上浪費,我就去院子裏一會兒。”
落桐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攙扶著他走出房間,慢慢走過回廊,來到遙遙他們在的院子裏。
院子裏慕容嘉懿在向沈輕虞討教經商之道。,遙遙陪在一旁替沈大少扇扇子,宋啼吟坐在另一棵大樹底下翻看醫書,穆郡郗嫌太無聊拉著姚梓修在下棋,駱曉芙坐在姚梓修身邊。
“辛兒,你怎麼出來了?”
“今天感覺好些了麼?身體已經沒事了麼?”
落桐扶孟辛坐到軟榻上。
“我好多了,不想一直悶在房間裏所以出來走走。”
穆郡郗盯著常孟辛看了一會兒,這家夥的臉白得幾近透明了,姚念期中了飛鏢後還被砍了一刀,恢複得都比他快,身子也太差了吧?!
孟辛淡淡地瞥了穆郡郗一眼,沒說話,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沒想到飛鏢上的毒遇上他體內其他的毒反應會這麼大。
“辛兒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
孟辛的聲音很輕,為了不讓大家擔心,繼續補充道。
“可能是這次睡得太久了,所以感覺人有些不舒服罷了,小桐,你彈琴給我聽吧,那樣會好一些。”
他隻是想分散落桐的注意力,這樣子他不會太擔心,落桐點頭,讓人去拿了古箏,擺放好後玉指輕撫,婉轉優美的音律便伴隨著他的動作響起。
不得不讓人感歎的是,不愧是皇城三公子之首,這琴技讓姚梓修這位公認的音律才女都不得不佩服。
在大家都沉醉在琴聲中時,孟辛一手輕輕按上傷口處,薄唇輕輕咬著,之前被體內毒折磨,更痛的都經曆過,所以這些還是能夠忍住的。
他無意間一抬頭,卻發現穆郡郗正看著自己,似乎想說些什麼,他連忙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宋啼吟因為知曉孟辛的身體狀況所以有些不放心地朝他看看,也發覺了不對勁之處,起身準備走過來幫他把脈。
就在這時,偏左卻突然闖進來了。
“主子。”
落桐的琴聲不斷,仍舊在繼續,遙遙問道。
“發生何事了?”
“小南收到了小北的飛鴿傳書。”
“說了些什麼?可是皇城有變?”
“不是,而是邊關出了問題。”
“邊關?”
“麓國聯合休國一起進犯,常將軍被他們抓了作為人質。”
“什麼?”
‘叮’地一聲落桐手下的琴弦斷了一根,遙遙一行人都站了起來,除了還躺在軟榻上的孟辛,孟辛聽到姐姐被抓雖然震驚,可卻沒有力氣站起身。
“常將軍怎會被擒住?”
“貌似中了圈套,更糟糕的是藍王女身中奇毒,軍醫束手無策,所以已經被送回了皇城藍王府,因為距離問題,所以這些都是前幾日的消息了。”
“那麼現在呢?邊關豈不是群龍無首?母皇重新派了將軍過去麼?”
“早在一接到消息的時候女皇便封宋大人為統帥前去邊關,可現在軍心動亂不安,宋大人雖是武將可畢竟沒上陣過士兵們根本就不服她。”
“所以呢?難道。就這樣不管了?”
偏左遲疑了一會兒,將她自己也不怎麼相信的消息說了出來。
“最後應邊關士兵要求,封藍王府世子藍慕華為帥,帶領三萬精兵前去支援。”
所有人都怔住了,一時間似乎反應不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
“什。麼?”
“藍世子帶兵?有沒有搞錯?幾十萬大軍竟然由一個文弱男子統帥,女皇開什麼玩笑?”
穆郡郗的聲音吼得特別的響,其他人心裏也有這個疑問。
“女皇雖然不想這樣做,但沒辦法,現在情況危急,這是邊關將士們一致要求的,藍王女已經醒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藍王女自己也推薦藍世子,據說藍世子從小便熟讀兵法,十歲便跟著王女上陣殺敵,十二歲第一次指揮布陣,前前後後帶兵不少次,精通排兵布陣,從沒失誤過,所以邊關將士們都很服他。”
“所以他身上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疤痕,也是因為上陣殺敵的時候留下的?”
“嗯,帶兵打仗不是鬧著玩,好幾次都命懸一線。”
姚梓修簡直懵了,傳言藍世子不是溫婉賢淑大家閨秀麼?帶兵打仗,指揮布陣?。
“咣”地一聲,落桐一手拍在古箏上,站起身。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現在是麓休兩國聯合進攻,連不敗將軍都被擒住了,藍王女也被下了毒,這種情況下,明知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為何非得派慕華去。”
孟辛坐起身,有些虛弱地道。
“小慕不是還受著傷麼?這樣子上陣殺敵可以麼?”
“什麼?什麼受著傷?”
孟辛看向一旁的駱曉芙。
“小桐跟我說,他不是為了救駱曉芙受了傷還沒好麼?那麼現在上陣殺敵會很危險吧?”
孟辛的話無疑比偏左帶回來的消息還令人震驚,姚梓修愣了一下後上前來到他麵前。
“你說什麼?”
“我說小慕受傷了上陣很危險。”
“救曉芙的是念期。”
姚梓修喃喃道。,孟辛有些諷刺地笑了一下。
“一山一水一局謎,一輪明月棋中移,一曲散落塵煙裏,一人坐念君歸期,這是小慕嫁你那半年裏寫的詩,描寫的是他自己在德雅苑等你的情形,念期二字是取自第四句裏。”
原來上次溶月煙輕那幅畫和那首詩是這個意思。
姚梓修這才發覺,之前念期在她身邊的時候,也會有意無意地問起她對藍世子的看法,可她卻從未懷疑過。
落桐見他們已經知曉了,便補充道。
“慕華是在邊關出世的,他爹在他六歲的時候被敵軍安排的內奸所殺,一年後平定戰亂,藍王女第一次帶他來皇城,他從小在軍隊長大,大大咧咧的沒什麼規矩,所以到了皇宮後會被同齡的皇子們嘲笑,他說那是他第一次見你,是你出手幫了他,後來他在宮裏迷了路,第二次遇見你,也是你好心地帶了路,那時候他七歲,雖然很小,但他說,他好像就死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你的。”
落桐說的這些事,姚梓修早已沒什麼印象了,她一直覺得娶藍慕華是因為她娘親想要拉攏藍王府這個勢力,而且她又不喜歡柔弱的男子,所以便一直很抗拒。
“後來,因為藍王女大多時候都在邊關,所以他也一直在邊關小鎮生活,有時候又要帶兵上陣,所以回藍王府的機會很少,丞相提出丞相府與藍王府聯姻的事,其實大家都明白這是為了拉攏勢力,所以藍王女也是極力反對的,但慕華他,即便知曉原因,也還是不顧一切地想要嫁進相府,嫁給你,為了能夠嫁你,他和藍王女鬧了很久,藍王女甚至說他若執意要嫁便以不服從軍令的理由罰四十軍棍,可他二話不說接受了那四十軍棍。”
軍棍和板子不一樣,而一個男兒家要承受四十軍棍簡直是令人震驚。
“剛好那個時候鄰國來犯,藍王女說如果他排兵布陣逼退鄰國的話,便答應他嫁給你,最後他贏了,所以他如願以償嫁進了相府,可是他贏了戰亂卻輸了人生,在相府德雅苑等了半年,也沒等到你,他也倔強地半年從沒出過德雅苑,那半年內他說他想通了,喜歡並不一定要得到,所以他請了休書,拋棄了藍世子的身份,化身念期到你身邊,他說隻要能在身邊看著你,就夠了。”
從沒人想過皇城三公子之一的藍慕華會用情如此之深。
“我本來和他說好,過幾日便帶著辛兒離開想月城去邊關小鎮定居,再也不回皇城的,可現在又出了這種事,他現在的處境,該有多危險。”
姚梓修覺得自己的腦子全亂了,她確實對藍慕華沒感覺,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又怎會產生感情呢,可是對念期呢?她不是一直把他看得很重要麼?知道他是男子後還很開心很期待,可現在卻告訴她,念期就是藍慕華,那個被自己拋棄的人?。
被自己拋棄的人卻不顧身份地守在了她身邊。
駱曉芙走到姚梓修身邊,握住她的手。
“阿修。”
姚梓修看向駱曉芙,就在大家都以為駱曉芙接下去要說的話肯定是爭風吃醋之類的時候,他的話卻讓其他人都愣住了,甚至還一頭霧水。
“去吧,去找他吧,現在趕去邊關的話,應該還來得及,他們應該還在路上,記得在小漁村的時候,你提到最多的就是你弟弟,七皇女,以及他,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他是男兒身,可他在你心裏已經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了。”
姚梓修不說話,隻是看著駱曉芙,駱曉芙笑笑。
“你不用顧忌我,反正我們又不是真夫妻,我救了你你幫了我,我把你當朋友當恩人,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你如果不去找他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所以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帶他回來。”
姚梓修猶豫了一會兒,而後似乎想通了,笑了一下。
“謝謝你曉芙,我一定帶他回來。”
“嗯,自己保重。”
姚梓修朝著大家點了下頭,就去廂房收拾行李了,眾人現在實在是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叫不是真夫妻?”
駱曉芙苦笑了一下。
“當初是我先發現阿修的,躺在海邊奄奄一息,將她救回去後她一直昏迷不醒,村子裏的大夫隔兩天就會幫她泡藥酒,這樣子過了四五個月她才醒過來,醒來後不顧身體虛弱便想離開,可是我們那個小漁村很偏僻,沒有經過的大船的話,根本出不來。”
“難道。不是因為你救了她然後日久生情在一起了麼?”
駱曉芙搖搖頭。
“我和她確實成親了,可卻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我因為癡心錯付,青梅竹馬娶了別人,後來被人知道我有了身孕,村子裏的長輩們便要我交出孩子的娘,否則便要將我丟進海裏淹死,因為這些事有辱門風,我爹娘也不敢多說什麼,而那人也隻是站在人群中看著,不敢承認又或者是不想承認,最後,是阿修站出來說,孩子是她的,她願意負起責任。”
也就是說兩人雖然成親了,但也隻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其實根本就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