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秦歌的忽然出現
“苒苒，你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何東炎不得不時刻規勸著陶佩苒，有時候他真是痛恨她的倔強，太鑽牛角尖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嗯，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就可以工作了。”陶佩苒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
“好吧。”短暫的沉默，何東炎隻要答應下來，以現在陶佩苒的情況，就算他不放心讓她繼續住院的話，恐怕也不會安生。陶佩苒的心，現在處於不安之中。
何東炎可以理解，親眼看著生命的隕落，和聽聞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太過衝擊，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整個人都緩不過來。
而可笑的是，當事人絕對不會察覺自己的異樣。在他們自己眼裏，以為自己的行為舉止還和以前是相同的，但是實際上在親近的人眼中，才可以發覺他們的不正常。
這件事，也是盧森告訴何東炎的。失去母親的何東炎，他的年紀尚幼，卻妄圖想要偽裝的更加堅強，這在當時照顧他的盧森眼裏，分明看的見何東炎的強裝的隻剩下軀殼。
回首那段時間，何東炎竟然都不知道是如何走過。對於以往的記憶，事隔經年，何東炎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狀態。他唯一記得的，隻是那時候他看見的痛苦景象。那種感受，依舊停留在心中。被冰封著，好好的放在不會被開啟的一個角落裏。
陰暗，無法被光明所照到。
“東炎……出院之後我想去看看秦歌可以嗎？”陶佩苒的眼神很清澈，消瘦的臉龐上顯得她的眼睛更大了。她的睫毛撲閃著，無辜的像一隻小鹿。
“……好，我陪你去。”何東炎勾了一下唇角。
“謝謝你。”陶佩苒笑了，那笑容是那樣真誠。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秦歌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門沒有關，他站在門口顯得有些無措，手指空落落的在身旁搖擺。
“你怎麼……”陶佩苒很吃驚，秦歌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巧合嗎？
而何東炎也是微微訝異，同時在他的心裏生起了一個股警戒。
秦歌的爺爺死後，陶佩苒對秦歌的態度好了很多，這讓何東炎不得不在意。
“我聽說你受傷了，就來看看你……”秦歌抿著唇，站在陶佩苒的麵前。
“坐吧。”何東炎低沉的聲音，起身拿了個蘋果回來。
“謝謝。”秦歌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不時看看陶佩苒。
“看你好像沒事了？那就好。”他好像放心了，彎了彎嘴角。
陶佩苒也彎彎嘴角：“嗯，已經好了。謝謝你來看我。”她倒是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節哀嗎？
這樣的話，隻會讓人想起故人，會讓人更加傷心。那麼索性，就不要提起秦爺爺。假裝，我們都忘記了，假裝，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吧。
然而，一切，不過是不約而同的假裝。
“你怎麼知道苒苒受傷了？”何東炎，他是這裏唯一冷靜的人。
雖然其他兩個人都是看起來非常的平和，但是其實大家都知道，那不過是表麵上看起來罷了。每個人的心裏，都藏著一股暗湧。隻需要一個開關，一個導火索，便能掀起翻天覆地的浪濤。
何東炎削著水果，手指骨節分明，握著水果刀的手微微因為用力而泛起青色的痕跡。他冷峻的眼眸，盡數落在那隻蘋果上，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我去苒苒公司找她，乘務長說她受傷了，我就過來看看。”秦歌淡淡的回答，十分自然。
隻是那聲“苒苒”，卻聽得何東炎十分的不悅。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他不適合發作。
乘務長……何東炎默默記了下來。
那個叫做田靜嬈的女人。
“苒苒……”何東炎喚了一聲，將切成整齊小塊的蘋果叉了一塊遞到陶佩苒的嘴邊。陶佩苒微微思考了一小下，大概隻有半秒，張開了嘴巴。
“謝謝。”她依舊淡淡的語氣。
何東炎的唇，緊緊的抿著，下巴的線條繃的緊緊的。
她怎麼可以如此疏離又客套，難道是因為秦歌在場嗎？在他的麵前，就要與自己的丈夫保持如此客氣的距離？！
何東炎慍怒，但是還是沒有表露半分。
“剛剛來的時候，我已經問過醫生你的病情了。好在傷的不是很嚴重，你要照顧好自己，萬事小心知道嗎？”秦歌溫柔的聲音，溫柔的表情，溫柔的眼神……
陶佩苒怔住，他這樣關心的模樣，讓她的心慢慢軟了下來。
她真的不該，不該對他太過責難的。畢竟，也是有過開心的時光不是嗎？陶佩苒又一次的悔恨，陷入自責當中。
而秦歌，他沒有其他的想法，他隻是，不能忍住心愛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離他而去。
秦歌在酒吧呆著的這段時間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知道生與死，是共存的，是對立的，是必須存在於人的一生之中的。而對於自己爺爺的離開，秦歌釋然了很多，他走的時候沒有痛苦，秦歌已經很感恩了。
他用了很長時間去消化親人的離開，去發泄自己的情緒。
今天的天很藍，空氣很清新。這是一周以來，秦歌第一次走出酒吧的門。
在他推開大門的刹那，忽然嗅到空氣中的味道，那是屬於人間的味道。
他的嘴角，慢慢的揚起一個弧度。終於，學會了釋然。
有些人走了，但是他依舊還在。
秦歌失去過，也因此，更懂得了珍惜。
來不及和折子打招呼，秦歌急匆匆的，招了輛出租車就往陶佩苒的公司趕。
那是他“死而複生”想到的第一個人，他想要快點見到她。
然而沒想到，他卻意外得知了她受傷了的消息！秦歌瞬間的耳鳴，立刻又趕往醫院。
好在，她沒什麼大礙。
他如釋負重，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她也出了事，他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那些快樂的日子全部都變成了回憶，唯一能照亮他生活的人也不在了。秦歌不敢想，他看到何東炎，隻消一秒鍾的失落，他便走到了她的麵前。
如同好久不見的老友，她也一般淺淺的笑著問候。
那笑容，讓秦歌安心。
因為陶佩苒已經好久，沒有如同今天一般的對他真誠的笑了。她的笑，不再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