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正式在一起過？什麼意思？”折子看著秦歌的眼睛，他似乎在看著某一個地方，但是分明是陷入回憶中的眼神。他看見的，是穿透了過去的，屬於他和她的過去。是他和她之間，所發生的事情。
“就是……我馬上就要和她表白了。可是，卻在表白的前夕發生了一些事情……”秦歌的眼神突然充滿了哀傷。他現在甚至不知道，當初秦旭讓他去接近陶佩苒，到底是對還是錯。如果他沒有聽從秦旭的話，那麼他和陶佩苒還會相遇嗎？還會有那些交集嗎？如果他們就像形同陌路的普通同係同學一樣，那麼他現在就不會擁有這般甜蜜的回憶了。這樣想的話，他甚至還要感謝自己的父親。
可是，如果沒有答應秦旭，他也會喜歡上她的吧？她的笑容，在他眼裏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記得剛剛遇見她，抱著目的性去接近她的時候，她是那麼的寡言。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麵，他們的交談僅僅是限於禮貌的問候。這期間秦歌甚至想過要放棄了，可是不知為何的，他好像挑戰陶佩苒，又好像在挑戰自己，亦或者是挑戰秦旭給他的任務是否能夠完成，像他證明自己。總之，他沒有選擇放棄。
他一點一點的，每一天都在靠近著她。
原來，那麼安靜的女孩子，不苟言笑的女孩子，說話聲音總是弱弱的女孩子……她笑起來的時候，秦歌覺得好像自己頭頂所有的陰霾全部都散去了一樣。他的天空，突然之間就放晴了，隻因為，他看到了她的笑容。
何其幸運。
秦歌依舊記得，那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無意間的，他正在教室裏麵準備上課，百無聊賴的時候，就看到窗外她的身影經過。她笑著，和同行的朋友在交談著什麼。
大概，隻是對不太熟的人收斂笑容，但是對自己身邊的人，應該是很陽光的人吧。不像自己，和誰都是一片陽光的模樣。但是秦歌知道，這不過是他潛意識的在保護自己。
陽光的，性格開朗的，學習好的，還很有禮貌……秦歌知道，這樣的男生才會受歡迎，得到老師和同學的喜愛。
而如果是那種陰鬱的，學習也不好，不善於交際的男生，絕對不會受到大家的待見。甚至極有可能的，會遭到校園暴力，或者集體的排斥。
他們會說，看，那個怪胎。他們會在他聽得見或者聽不見的地方，無所顧忌的討論著他。各種流言蜚語，會充斥他的耳膜。
秦歌很聰明，是那種與生俱來的聰明。通俗點來說，就是小學可以完全拿到數學奧利匹克第一名的那種。
所以他知道，即使隱藏起自己有些難過，但是也總好過後一種生活。其實他不在意別人的言論，隻是，他是秦旭的兒子。如果在學校裏麵他有什麼麻煩，秦旭知道了之後，他恐怕會更難過。
“秦歌，發生了什麼？”折子知道這是她的機會，若是平常的時日，她一定不會追問。她知道對待秦歌，不能夠用逼問的態度。秦歌雖然已經大學畢業了，年紀也不算小了，但是折子發現，秦歌的身上還保留著大男孩一般的叛逆。那感覺，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固有的，不可以被拿走的，哪怕是歲月。所以大概這種叛逆，會跟隨著秦歌的一生。
然而現在的這種情況，折子知道，自己不能放任秦歌順其自然下去。他隻會一直忍著，自己承擔起所有的情緒，將他們全部都埋在心底。折子太知曉這種感覺了，這種情況持續下去，長期甚至會造成人的心理疾病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危言聳聽，但是折子對於心理方麵有一些了解，而對方又是秦歌，讓折子非常看重。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本來，其實可能不會有交集的。可是……”秦歌頓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艱難的繼續說道，“是我，是我不懷好意的接近她……”秦歌的眼睛裏麵滿是自責，他每說一次，都會想起陶佩苒最後看向他時，她的那雙眼睛。
“她那麼相信我，她把什麼事情都告訴我，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付於我……”秦歌的聲音漸漸的變得哽咽，他的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淚猝不及防的順著指縫流下來。
他嗚咽著，低低的抽泣的聲音。
再也忍不住了。
秦歌的情緒在這一刻崩塌，他的肩膀顫抖著，窩在沙發裏麵，更顯出整個人的渺小。最近兩年，他的身體愈發的不好了，總是吃不下飯，身材更是日益消瘦。
折子悲傷的眼眸停留在秦歌的身上，她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時候，大概任何的話語都是不合時宜的。她看著他，低低的啜泣。看著他，想要放聲痛哭，卻隻能低低哭泣的模樣，心狠狠的疼著。
折子輕輕的將手搭在秦歌的肩膀上麵，緩慢的拍打安撫著他。
這個時候，她也隻能做這些了。
別人的痛苦，我們向來都隻能是旁觀者。
折子糾結著，她遲疑的考慮，自己到底是應該走出門，留秦歌一個人在這裏發泄情緒，還是應該陪著他？她人生第一次，失去了果斷的選擇。
“我，我先出去麼？”折子想了想，還是問問秦歌比較好。
過了一陣兒，她才得到秦歌的回答。
“不用。”他抬起臉，轉頭看向她。昔日英俊的臉龐，此刻就像抹布。秦歌的嘴角向下耷拉著，嘴唇還在瑟瑟的顫抖。他的眼角也像嘴唇一樣，好像有重物拉著眼角垂了下去。
滿臉的眼淚，還有鼻涕……
折子看著秦歌的這副模樣，屬實是狼狽的很。
她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一擦吧。”就像一個老媽子照看小孩子的語氣，無奈又隻能疼愛。
“唔……”秦歌抽出一張紙，他知道自己哭的模樣很丟人，可是真的忍不住。那麼美好的小天使，怎麼就讓她從自己的手上溜走了呢。
所以陶佩苒現在對他這種態度，完全是他罪有應得。秦歌知道，都是自己的錯。
可是，她好像真的連機會都不給他了。
想到陶佩苒拒絕他的樣子，秦歌忍不住，又將臉埋在了手臂裏，低低的開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