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何東翩

何東翩越想越生氣,他忽然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他的存在似乎隻是收獲利益的手段。

何東翩想起家裏傭人背後議論自己,說何家的小少爺無非是個庶子,說自己的母親是個小三。

何東翩年紀稍小的時候聽到傭人汙蔑自己的母親,立刻就會衝上去對著傭人一陣大叫大嚷,而那時自己的母親隻會告訴他不要聲張,似乎庶子真的是一個不能放在台麵上的稱呼。小何東翩不理解,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不反駁,難道就默認自己是小三的名分了嗎?她可是明媒正娶嫁到何家的。

然而過了這麼多年,何東翩也長大了。他不再似小時候一般,開心就笑,生氣就鬧,他變得心事重重。對於很多事情何東翩即使心中再不願意,表麵上也都是不露生色,他變成了一個學會偽裝的人,似乎誰都不能看透他。

很多時候,何東翩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而劉澈舞,就他活著的唯一理由。

他必須要有這個理由。

跟喬氏的聯姻,何東翩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何東翩其實跟何東炎在某些方麵有些相像,尤其是在愛情方麵。

對於何東翩來說,愛情是他的信仰。

何東翩交過很多女朋友,他交過的所有前任,分手後互相之間都是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如果有人想從她們口中問詢何東翩的為人,何東翩的前任們絕對不會說出一個不好。

她們會說,他真的很好,最後不再聯係也是因為曾經那麼相愛真的無法做朋友。

何東翩不是一個花花公子,他認真的對待每一個讓他心動的姑娘。在這個世界上,他的愛情是他除了劉澈舞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他用心的去尋找著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屬於自己的姑娘,他覺得自己不能等,要主動出擊才能抓住幸福。因為這麼多年他學會的就是不要坐以待斃,因為這麼多年他太不幸福。

然而他嚐試了很多次,也失敗了很多次,那種每次把自己的心掏出去,分手時傷痕累累的樣子,他的傷口需要很久才能愈合。每一次傷口愈合之後,他都變得愈加怯懦,他都需要比以往更大的勇氣才能邁出新的一步。

就像人之初性本善,善良並不難。最難的是在經曆世事之後還能保持本來善良的樣子。

這真的太難了,尤其對於何東翩這般看起來堅強實則脆弱的人來說,受過的每一刀,留下的疤痕都比別人深。它們隱隱作痛,嘲笑著堅持自己的你,就像個傻子。

何東翩堅持了這麼久,他痛了這麼久。

而現在,他已經出賣了自己的信仰。

他娶了喬氏的女兒喬杉陽,理由居然是愚蠢可笑的一個字;錢。

何東翩每當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甚至想痛哭,可這麼多年了,何東翩早就已經被打磨的眼淚都流不出。

他喝醉,在酒吧,在路邊,在每一個沒人看到的黑夜。

可是,沒有人能夠接他回家。

劉澈舞苦口婆心的告訴他,隻有他聯姻了,除了瑪山德財團能屹立不倒之外,他們也會多一個有力的外援。他的父親會更器重他,他能繼承瑪山德財團的機會就越大。

而且她還眉飛色舞的向何東翩講述喬杉陽是個多麼美的尤物,她告訴自己的兒子他不糊吃虧,日後得到瑪山德財團之後,可以隨時離婚。

何東翩聽到“離婚”這個字眼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平生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產生了一絲厭惡。

要知道何東翩的字典裏,是沒有“離婚”這兩個字的。

然而何東翩對於劉澈舞的這些話都不在意,他覺得自己有能力可以不用聯姻的方式也能得到瑪山德財團,也能經營好瑪山德財團。

但當他對劉澈舞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劉澈舞卻勃然大怒。

劉澈舞哭訴著這麼多年多麼多麼辛苦,她把自己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以及想要得到瑪山德財團這件事都歸咎為她是為了他好。

她說她就他這麼一個兒子。

而這句話,成為了壓死何東翩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東翩終歸看不了自己的母親流淚哭泣,在他心裏他的母親是柔弱無助的,隻有他能保護她。

他隻能鬆口答應這樁聯姻,他的心裏其實還藏著一分希望,他覺得即使他同意了,喬氏集團也未必會同意。

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幾天後,喬氏集團居然答應了聯姻。

何東翩很是驚訝,他沒想到喬杉陽會真的答應,結婚以來,他也從來沒有問過喬杉陽為什麼會同意聯姻。

那個女人,似乎對他一定興趣也沒有,結婚當日兩個人就是分房睡的。何東翩不想跟喬杉陽住在一起,而還沒等到何東翩開口,喬杉陽就從主臥出來把一個枕頭扔給了他。

這意味再明顯不過了,倒也是正和了何東翩的心意。

時至今日,兩個人也沒什麼交流,就這樣維持著有名無實的夫妻名分。

偶爾何東翩也會想,喬杉陽究竟是為了什麼與自己結婚,但話到嘴邊看到喬杉陽目不斜視的走過他,何東翩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何東翩覺得他在這個世上就像那條名為“愛麗絲”的鯨魚,永遠沒有同類能夠懂得他。

永遠孤獨,永遠一個人。

何東翩跌跌撞撞,心上的口子撕開一個又一個,但是他還要帶著一張麵具,麵具有各色的表情,每做一個表情,都拉扯著的疼。

而他對何東炎的恨,支撐他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日子久了,何東翩自己其實都不知道,他對何東炎的恨意,更多的是變成了一種習慣。

因為恨而恨,因為恨你,我才有生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