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劉孫氏又告訴她,胡馨蓮搬住處了,買了個大宅子,花園老大老大了,一看就是個闊綽的主兒。
劉稻香並沒有因此告訴劉孫氏,胡馨蓮得了黃二夫人一家的一部分產業,自然是過上了富足的地主婆生活。
“我那四弟妹瞧著越發年輕了,而且行事很麻利,竟將手中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聽她說,她時常會帶了她的大兒子在身邊,教他如何打理產業,那哥兒懂事,我那弟妹說了,他將來若有出息,教了他這些自是有用,若無出息,守著她掙下來的產業,也夠他哥倆快活一輩子了。”
劉孫氏說到這兒又道:“我已經許多年不曾見過小叔子了,這一回在他家是見著了。”
說到這兒,她把頭轉向一旁看向劉智寶。
劉智寶立馬雙手抱臂,很警惕地看向自家娘:“我今兒還沒怎麼吃東西呢,不許掐我。”
劉稻香瞧他那耍寶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來。
劉孫氏聽到笑聲回望過來,道:“我覺得他越發胖了,便不許他貪嘴,隻是,我先前可不是想掐你。”她後一句是對劉智寶說的。
“你們是不知,我這一回見到我家小叔子,著實嚇了一大跳,原本長得一表人才的他,竟比我家寶兒還胖了。”
劉稻香目測了劉智財的橫向寬度,他娘也是個心寬的,竟拿他與劉旺貴相比,劉稻香想求知劉智寶的心裏陰影麵積!
張桂花在一旁驚呼:“比寶胖子還要胖?那得多肥啊?”
劉智寶坐在那裏不甘地翻白眼,他不是豬,他不是豬......
“我記得劉旺貴一直很清瘦的。”劉稻香想,若不是他長得好看,當年楊韻兒與黃梓芸又怎會瞧得上他呢!
“我聽四弟妹說,我那小叔子與他那早死的二哥,其實骨子裏是一模一樣的,都離不開‘好色’二字,哼,要我說,我那四弟妹才是個女英雄,竟把那麼一個風流倜儻的小叔子,給養得跟個大肥豬一樣,白白胖胖的,哈哈!”
想來劉孫氏對劉旺貴的不滿由來已久,見到劉旺貴如此下場,她不但無半絲氣憤,反而幸災樂禍得不行。
劉稻香猜測,劉旺貴大抵是因為官場失利,有些自暴自棄,而胡馨蓮呢,隻是需要孩子們有個名義上的爹。
所以......
“唉,我那弟妹是個心大的,竟又給我那小叔子納了兩房嬌美的小妾。”劉孫氏又想起了她那早死的男人,她想,自己就不如胡馨蓮,怎就心氣兒那般小,即便劉仁貴活到現在,她也不會允了劉仁貴納妾就是了,可恨的是劉齊氏這個惡婆婆......
“對了,我那弟妹如今已把她的娘跟弟弟接到了身邊,聽說,她弟弟念書不大行,隻是中了個秀才,說了青州城一個富商家的姑娘,隻等秋收後就成親了。”
劉稻香是知道她有個弟弟的,笑道:“她雖沒有在信裏說,但我還是要給她這個麵子的。”
她回頭對青梅道:“你記下這事,回頭準備份賀禮打發人送去青州。”
劉孫氏看了她一眼,眼裏劃過一絲羨慕,要是自己與劉稻香是手帕交該多好,麵上該多有光,轉念一想,自家兩個兒子與女兒都與她結了善緣,到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劉稻香的確是為胡馨蓮長臉。
當年雖說事出有因,但劉稻香是個普通善良的女孩子,前世就有先入為主的一些觀念,是不會隨著時間的疊加而忘卻的。
她一直覺得有些愧對胡馨蓮。
劉旺貴真的不是良人。
“我那弟妹倒是個好福氣的,竟入得了二姑奶奶的眼。”劉孫氏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劉稻香歎道:“當年,她嫁與劉旺貴是陰差陽錯之下,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我家的疏忽。”
不管怎樣說,胡馨蓮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除了沒有嫁對良人之外,劉稻香也過上了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下晌的時候,劉智財請了一個時辰的假,提前回家來了。
見到劉孫氏倒也不曾顯老,劉智寶又長高了不少,劉智財少不得又要高興一番。
晚飯前,蘇子燁是隨了劉三貴一起回的府,吃過晚飯後,才帶了劉稻香回家去,又約了第二日再送劉稻香回娘家來耍。
劉孫氏見蘇子燁雖說冷冰冰的,但也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那種,她猜,蘇子燁的性子應本就如此。
再說劉智財晚上帶了自家娘與劉智寶回了金桂院,又與劉大富一家子說了老半天話,劉智財見自家娘神色疲憊,便請了她回屋去休息。
進了張桂花為劉孫氏安排的那間屋子後,劉孫氏拉了劉智財還有劉智寶進屋,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再次歎道:“當年,你們奶百般算計,怎有抵得過一個‘命’字?你們三叔合該就是個富貴命,當年的事我也有所耳聞,即便是他娘臨終囑托,讓你們三叔一輩子留在三十裏村刨地過日子,可該是他的,終究是屬於他的,你奶再如何打壓都無用。”
劉智財回想那些年的事,也跟著一陣唏噓。
劉齊氏盼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事,到頭來卻是落在了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三叔身上。
“奶要是知道今日今景,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劉孫氏冷冷一笑:“虧得她與你們那糟心爹早死早抬胎了,不然,那家還不知會被折騰成什麼樣兒。”
說到這兒,她又話鋒一轉,叫了兩人到桌前坐下,道:“先前,二姑奶奶來府裏時,我與她還有你們三嬸子聊天,便探了探她的口風,好在,她不念往昔的那些恩恩怨怨了,也一心是為你倆作打算,我聽你在信裏的意思,是要拿她們姐弟五人當親姐弟待,咱們做事要講良心,受了她家的恩,自要多多回報,你們爹死後,我也多多信佛了,跟著寶兒學了點字,也能念念佛經了,知道的多了,也就明白自己那會子做的錯事多了。”
劉智財聞言,暗中鬆了一口氣:“娘,往後咱家的日子,是真的有盼頭了。”
“我兒有出息了,娘自然開心呢。”她又回頭對劉智寶說:“我家寶兒也不賴,小小年紀已是秀才老爺了。”
劉智寶胖臉染上了一層粉紅,羞道:“娘!”
劉智財在一側輕咳一聲,立馬轉移話題,問:“娘,你先前探了稻香妹子什麼口風?她性子一慣爽利,你也莫要在她麵前說話拐來拐去,她最不耐這樣聽人說話了。”
“倒也沒拐來拐去,我就是說了下我的盤算,你們哥倆年紀不小了,也該定親的定親,成親的成親了,隻是娘這些年統共才掙了幾千兩銀子,在三十裏村稱得上是土財主,隻是到了這京城裏,才知道,毛都不算一根。”
劉孫氏終歸還是擺脫不了鄉下人特有的粗俗!
“娘,稻香妹子怎麼說的?”劉智財有些擔心自家娘招了劉稻香的不快。
劉孫氏卻笑道:“我就是說想向她娘倆討個主意,你三嬸說種田養豬是我的老本行,倒不如置辦小小莊子,二姑奶奶也應承了,說是要幫我調換調換,看能不能把買的小莊子挨著你爺爺一家子。”
劉智財聞言笑道:“娘即然喜歡自去操辦即可,至於我與寶兒娶妻所費銀子的事,娘大可不必操心。”
劉孫氏不高興地道:“我能不操心麼,你才來京裏多長時日,以往吃住都在你三叔家,後來聽說你入國子監後又討了差事能養活自己,這樣下來,也不過是將將夠自己用,哪裏有節餘的銀錢?”
“娘,都說鼠有鼠道,你兒子我好歹是國子監裏出來的,也有些同窗好友,再說了,我一直住在這都指揮府,便是不打著這招牌,身上也貼了這標簽,娘這回來得正好,我還想與娘和寶兒說一事呢!”
劉智財說到這兒,把自己籌劃的事說了。
原來,他這幾年見劉智浩與劉智瑜兩兄弟小小年紀,竟然打理產業也能管個風生水起。
他便起了向他們學習的心思。
劉智浩、劉智瑜兩兄弟原本是找劉正信幫忙,開了個茶館做營生,幾年下來,倒也叫兩人摸出了不少經驗,兩個小家夥又是鬼精的,從劉正信這個親爺爺手上哄了幾個產業下來,兩兄弟一商量,二一添作五,平分啦!
因此,這兩兄弟的經驗越來越豐富,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
劉智財不曾問過兩人賺了多少,但從兩人平日出手闊綽便能瞧出一二。
因此,他也動了做些營生的生意,隻是這幾年他在衙門當差,掙下的銀子並不是很多,有時有些外水可撈肥了私包,再加上平日節儉,到也叫他存下了千兩白銀。
“娘,您手上除了那四千多兩準備買田的,可還有多餘的?”
劉孫氏隻知自己是個小婦人,萬事都聽大兒子的。
因此,他這般一問,自是答:“到還留了一千多兩傍身銀子,你可是需要?”
“嗯,我打算找浩哥兒、瑜哥兒商議一下,看有什麼好的營生,我倆兄弟也摻一腳。”劉智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劉孫氏。
劉孫氏聞言後,笑道:“你與我說這個,我也是聽不懂的,不過,你要一千兩銀子,我拿出來就是了,即然是與浩哥兒、瑜哥兒,我自然是再放心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