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不由感到奇怪,問:“是給了她如此大的臉麵?惠蘭妹妹再不濟,那也是平王府的嫡姑娘,她一個五品鹽課老爺的女兒,憑什麼來對惠蘭妹妹說三道四?要我說,她的命格也不見得有多好,不然,好好的為何不在幽州那邊相看人家,偏生要遠離爹娘,跑來咱平王府,依附於咱府來說親,一邊想打著咱平王府的牌子說門好親,一邊又很刻薄的想欺了我惠蘭妹妹。”
她的話其實很毒,這樣的話傳出去,郭玉環必會落個刻薄而又愛挑撥事非的名聲。
錢側妃聞言不由高看她一眼,道:“難怪燁兒如此喜歡你,竟當真如他所言,你確實很聰明,這事兒,我也是最近才琢磨出來的,也叫人打聽過了。”
她又接著道:“那郭玉環原來在幽州是出了名的花癡,打小就喜歡長得俊俏的郎君,這也就罷了,她來京城之前,死活都要跟著一個唱大戲的戲子私奔,要不是她爹娘及時發現,嘖嘖,隻怕郭家都會不認她了,當她早夭罷了,誰知,這小姑娘忘性還真大,前腳還為了那戲子要死要活,生生世世不肯分離,這後腳來了京城一見那古令舒,就挪不動腳了呢!”
呃!
劉稻香突然覺得,這要是擱現代,郭玉環也就是那種“癡情”的追星粉,但又不是死忠粉,屬見一個愛一個的那類。
“所以,她是在幽州待不下去了,才......”
“嗯,也就京城離幽州遠了點,那邊的事傳不過來。”錢側妃很認同的點點頭,又道:“可是她不該氣著我家蘭兒呢!”
“的確,娘,這事交給兒媳來辦,正好,兒媳還有些帳要與她算算。”
哼,敢夥同古令舒欺負她那摳腳女漢子般的三妹妹,還惹得她掉金豆子,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打算如何來做?”錢側妃來了興趣,潘媽媽在一旁輕咳一聲提醒她,錢側妃這才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了,隨後尷尬地朝劉稻香笑笑:“我不說你也懂的,有時待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裏,總要有些事兒來消磨消磨時日,看戲也罷,自己伸手試試對方斤量也行,都算得上是一陣娛樂吧。”
劉稻香心中轉動,很快她便有了想法:“兒媳瞧著,郡主與她很不合,不然,今日郡主方回家說小住,便叫了雨曼帶了人去收拾了牡丹閣,這不,郭玉環不就被趕到惠蘭妹妹那邊的雨荷軒了麼?”
“的確是如此,蘇惠雅自小霸道驕縱慣了,她豈會願意郭玉環住在她的牡丹閣裏,雖不是同一處小院,但她肯定會一直覺得膈應,更何況,我那姐姐慣會耍表麵手段,好叫人都知道她是個和善的人,肯定會待那郭玉環很好的,嗬嗬,如此一來,今年後院怕是要很熱鬧了。”
錢側妃很高興看到東院那邊亂起來,隔岸觀火,實在是爽得不要不要的。
劉稻香陪錢側妃說了一會兒話,又去落幽館瞧蘇惠蘭。
“稻香姐姐!”蘇惠蘭十分親近她。
劉稻香尚未進門時,就已聞到了院裏有股子中藥味兒,見蘇惠蘭除了神色有些憔悴之外,倒無大礙。
“娘已與女先生說過了,先請幾日假,隻是,娘卻有些不高興,那郭玉環算什麼東西,你可是平王府的嫡女,她惹你不快了,隻管怨懟回去就是,怕她做甚?”
蘇惠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其實郭姑娘說得也沒錯,我就是個克親人的不祥之人。”
“我呸,什麼祥不祥,我問你,你姓啥?”
蘇惠蘭不解地看向她,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答:“姓蘇啊!”
“當今的天下,是哪個大世家的天下?”劉稻香又再次反問她。
蘇惠蘭暗想,不是大周皇帝的天下麼,這般一想,隨即又睜圓了眼兒,哪個大世家?當然是蘇氏一族啊,皇帝也出自蘇氏一族嫡脈嫡支,而她同樣是姓蘇,她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宗親,除了那些公主、郡主之類,她在那些世家姑娘中,身份並不比旁人差,不,是更高貴一些。
“是我想岔了,而且,親娘又因生我而去,這麼些年,背後總是有人嚼舌根,說我是不吉利的,本就不該出生,隻是,我一直沒參透罷了,即然能出生在皇室宗親裏,自然不會是什麼命硬克親人的。”
劉稻香見她聽見去,笑道:“可不,都說這皇室宗親出生的人,都會沾上一絲龍氣,有這絲龍氣護體,自是百邪不侵。”
她說這話時,眼裏閃過一絲不快,她與婆婆竟不知背後有人如此嚼舌根,難怪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思重。
“你莫要忘了,你爹是平王,你二哥是睿郡王,你有爹娘、哥嫂的疼愛,又比誰差了些什麼?”
蘇惠蘭再細想這些年來,錢側妃事無巨細都安排得很好,劉稻香這個嫡親嫂子又與她很親近,她更不是那種愛生事非的小姑子,到真還比旁的姑娘家的命好太多了。
“稻香姐姐,謝謝你開導我,我再也不鑽牛角尖了。”
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劉稻香生怕她小小年紀就心思很重,又因喪母而怕她比尋常人更敏感,笑著伸手摟住她肩膀,說著悄悄話:“你放心,郭玉環欺負你的事,我給你還回去,又或是,你想自己還回去?”
“可以嗎?”蘇惠蘭撲閃著明亮的眼睛,滿臉小興奮的問她。
“有何不可?她是東院那邊的客人,隻要做得不過分,任誰挑不出理兒,自然是可以的。”劉稻香說這話時,覺得自己挺有罪惡感的,又有一隻小白兔被她成功的忽悠下水了。
不過,與好好活著相比,劉稻香隻能硬起心腸暗逼蘇惠蘭立起來。
“你可以試試,若是有什麼想法,也可以來找與我相商,你終歸要出嫁的,我當日對我家妹子也是如此,你若是真學不來,與我說一下,我自不會再逼你的。”
蘇惠蘭反問:“春香也是如此努力?”
“你別看她成日裏打架闖禍,可你見過誰家會上門來告她的狀?皆因大家都很喜歡她,不是為了討好誰,而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快樂些。”
劉稻香說這話時,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畢竟蘇惠蘭與劉春香生長的環境不一樣,她怕自己的話引起蘇惠蘭的反感。
“讓自己更快樂?”蘇惠蘭似乎還是頭一回聽到如此論調,不由大為震撼。
劉稻香笑答:“在大家的心理底線之內,活得自在些,有什麼不好?你看我婆婆,你的養母,她雖不是正妃,可她活得很舒坦,沒事兒就帶了我出門打打馬吊,要不,就指使我去小廚房做些好吃的,然後,她在一旁圍著打轉,盡幫倒忙,可是婆婆每日都很開心,後宅裏的手段要學,但也不是說學了就一定要去害人,就像你現在這樣,你若懂些自保的手段,昨兒晚上,必能當麵懟回去。”
蘇惠蘭當真把劉稻香的話給聽進去了,到真與劉稻香商議起如何教訓郭玉環的事來。
那日下午,郭玉環帶了丫頭們又趾高氣昂的來落幽館尋事。
“喲,我說藥罐子,你這成日拿藥當飯吃,也不怕傳出去落個病美人的名聲,世家大族可是不興討嬌嬌弱弱的女兒做媳婦,你瞧你身單力薄,風吹即倒的樣兒,也不知哪家會倒黴呢!”
蘇惠蘭原本還很生氣,她的丫頭木棉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蘇惠蘭猛的清醒過來,她家親親嫂子,她的好閨蜜,可是說過,自己的身份尊貴著呢,即然要活得自在些,那些不必在意這種討厭人的感受。
因此,她小嘴一張,劈裏啪啦地一堆話怨懟回去了:“我是藥罐子怎地了,哎,我就是受老天爺待見,出生在了皇室宗親裏頭,我有什麼辦法,落了個病美人又如何?我爹是平王,我哥是睿郡王,拚爹拚兄長,放眼整個京城,除了少數的幾位,又有誰拚得過我啊,我就算不挑,我爹和兄長也會給我安排個好親事,隻要放話出去,求娶我的人怕是要排到城南門去了,哼,總好過你,一邊想依靠我家找個好婆家,一邊吃我家的,用我家的,還順帶著想踩我兩腳,我呸,你也不瞧瞧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她頭一回這麼無所顧忌地懟了回去,覺得心裏咋就忒麼的太爽了呢!
而正得意洋洋的郭玉環被她這一連串的怨懟給驚住了,傻傻地站在那裏張大了小嘴,伸手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假的,肯定是假的,你是那個小綿羊似的蘇惠蘭?怎麼可能?”
蘇惠蘭冷眼望向她,道:“我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你爹娘沒教過你規矩嗎?如此不敬,要不要我去稟了嫡母,讓她好生瞧瞧她的內侄女是什麼德性,竟然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她覺得這樣懟人很過癮。
劉稻香可不知,她原本那席話是想讓蘇惠蘭寬心的,誰知,被她拉下水後,就朝這“毒舌”路上策馬狂奔了呢!
“你!”郭玉環被氣得說不出話兒來,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肝肺都快炸掉了。
“哼,你猖狂個什麼勁,你娘早死了,在這王府裏算不得什麼,沒娘親的孩子就是棵雜草。”
蘇惠蘭再次冷聲道:“我就算是棵雜草,那也要比你金貴得多,你記得,你爹不過是個鹽課老爺而已,算得了什麼!還有,我就算是雜草,那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雜草,哼,這是你一輩子都求而不得的事。”
“還有,我警告你,既然要住到我這落幽館來,那就要遵守我這落幽館的規矩,藍鳶,告訴她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