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笑道:“你先前也瞧見了,我就著她的丫頭取來的紅油酸辣泡菜,可是吃了兩碗粥呢!”
卓媽媽端了杯熱茶給她,道:“郡王妃的確是個手巧的,自打她嫁入王府以來,奴婢冷眼旁觀,她很孝順西院那位呢,奴婢私下聽人說,每次,西院那位提起郡王妃,當真是讚不絕口。”
“是呢,這手巧的定是個細心的,沒嫁進來之前,我還準備看那位的笑話,嫁進來之後,我卻是羨慕得緊呢!”平王妃說到這兒頓了頓。
出神望著手裏的茶盞,半晌後,才聽她幽幽歎息。
“可惜鑲玉是個番邦女子,骨子裏終歸不如我大周人守規矩。”
卓媽媽不敢輕易回這話,隻是笑了笑。
平王妃大抵也沒指望她說什麼,接著又道:“偏生我兒被人算計了,討了她這麼個回來。”
卓媽媽道:“主子,生米已煮成熟飯了,更何況是先皇賜婚,豈能輕易能反悔的,奴婢知主子心裏不痛快,可這人都娶回來了,又能再如何?”
“能如何?”平王妃把手中的茶盞遞給卓媽媽,隨即歪在軟枕上,冷笑道:“我自然有法子,我就想要個西院那樣的兒媳婦,鑲玉不大通大周的禮儀,這是骨子裏的東西,沒個二三十年,她是學不來的,可我平王府需要個年輕有為的當家主母,你瞧瞧她,能幹啥?成日不是出去騎馬鬥酒,就是拿著長鞭把我兒嚇得四處逃,哪裏有個做媳婦的樣子。”
平王妃心疼蘇子泓這個兒子,卻是因為金鑲玉與蘇子泓打架一事,越發對金鑲玉有所不喜。
“主子,世子爺不是還能娶兩個側妃麼,慢慢相看就是了。”卓媽媽即便有發現些端倪,在平王妃不曾開口與她說之前,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相看?我哪次出門應酬不留意,真正是煞費苦心,偏生挑了挑去,都比不過西院那位,家勢好的不是脾氣太臭,就是長相差強人意,家勢弱點的,那就更不要說了,那眼力界兒擺在那兒,闊不了!”
平王妃越說越是發現劉稻香優點多多。
“玉墜啊,你可有好的法子?”
卓媽媽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自家主子終究是起了那心思?
“主子,那位現如今是郡王妃呢,會願意過來做側妃?”
更何況蘇子泓到時也隻是個平郡王,人家放著正妃不著,跑過來做勞什子側妃?
平王妃卻是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我與你透個底兒,萬萬不可傳出去,王爺此去西南你當是為何?當今聖上可是透過風聲了,隻要他從邊關回來,便會給咱王爺加封親王,到時我兒就是平王了,我都說了,鑲玉隻會到處瘋耍,府裏的事兒教了許久都不曾教會,我瞧她也不是那塊料子,更何況與我兒一向不對付,我就琢磨著,看能不能使法子讓她主動提出和離,最好是帶著她的牛羊、仆婦回她的草原去。”
卓媽媽低語道:“世子夫人不一定不願意,當初,她與世子也是陰差陽錯之下,才會結為夫妻,姻緣是緣,孽緣也是緣呢!”
“可不,我就是覺得鑲玉與我兒很不般配,兩人性子相差太遠,又都是個不肯服軟的,更何況她的許多習性與我們是完全不同,吃的油膩膩,我光看著就夠夠的,還整日有股子羊膻味兒,還是西院那個小丫頭招人喜愛,看著就幹幹淨淨,清清爽爽,身上總有股花香味兒。”
平王妃其實對金鑲玉有些太挑剔,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兒子對金鑲玉並不喜歡,平王妃這才不將這位遠嫁而來的番邦公主放在眼裏。
“再說,娶妻當娶賢,你瞧瞧,她哪有個世子夫人該有的氣度?哦,還有那嫁妝,看看都是些啥,珊瑚?綠鬆石?有金銀、白玉值錢嗎?皮毛?的確是好物,卻也不多,剩下的也不過是一個牧場一些牛羊罷了,她又幾時拿了好皮毛孝敬過我?瞧西院的那個小丫頭,得了好的新鮮水果,府裏的哪個主子她不曾送到?”
卓媽媽跟著道:“那些牛羊也要遇到價錢好的年歲才值些錢,若是年歲不好,那年的皮毛價錢便宜,也是不大值錢的。”
“所以啊,你瞧京城世家裏頭,有幾個是隻添牧場的?大半是添著玩兒,重頭還是在京城裏的那些鋪子上。”
平王妃這話說的是大實話,到底都是平凡人,不像劉稻香擁有金手指,即不怕那些個動物生病,也不擔心玉米、穀子喂太多而造成虧損。
“可不,我記得前些年鬧得挺利害的一次,就是瘋牛病,當時所有牧場裏的牛羊全都給活埋了,連著兩年,京城裏都不見牛羊上桌。”
卓媽媽也記得這事,道:“奴婢當時還說,虧得雞、鴨、豬肉可吃呢,萬幸這些個都不曾鬧病,不然,都隻能吃草了。”
平王妃再道:“可恨啊,怎就叫西院那位撿了便宜呢,那日曬妝,我都許久沒見到這麼好這麼豐厚的嫁妝了。”
“這也沒法子的事,誰叫世子夫人的娘家是草原上的。”卓媽媽覺得在這一點上來說,蘇子泓是吃了大虧的。
金鑲玉在那外頭聽了一陣子,烏珠發現院子外頭有人影晃動,暗中扯了扯金鑲玉的衣袖,示意她先不要進去了。
三人又原路返回,行至院門口時,金鑲玉冷眼掃了那耳房一眼,又對烏雲吩咐道:“去,這大冷天的守著門,也太可憐了些,給她們抓把銅板子吃酒用,知道該怎麼說嗎?”
烏雲忙道:“奴婢明白,兩人不曾見過主子與奴婢們。”
金鑲玉讚許的眼了她一眼,這才抬腳出了院門,烏雲將要出門恭送的守門婆子給攔住,又拉回耳房去了。
“烏珠,剛才那話,意思是要把我這個世子夫人拉下馬?”金鑲玉雖然聽見了,但有些話她還是不大通的。
烏珠本是大周人,對於平王妃與卓媽媽的話,心中已理清了頭緒。
“你本是草原部落裏的公主,草原上的生活習性與大周相差十萬八千裏,尤其與京城這些貴婦們的習性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公主即便再努力,也無法達到王妃所期望的那樣。”
烏珠見她在認真側耳聽著,又道:“公主自然不屑去改變,你可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呢!”
金鑲玉一邊走一邊與她道:“那自然,不過,我也聽明白了,她嫌棄我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當真以為我稀罕她那臭兒子呢,我可是半點都瞧不上,不過,烏珠,母妃先前提到了西院的郡王妃,我那個長相明媚的弟妹,我怎麼聽著,她是想找個我弟妹那樣的人來做這若大府裏的當家主母?”
烏珠一臉為難的低頭,猶豫著該怎麼說才能不傷了金鑲玉的心。
“你怎地不說話?可是我又想岔了?”金鑲玉說到這兒,委屈地道:“烏珠,莫忘了,你是我爹從狼嘴裏救出來的。”
烏珠神色一震,忙答:“奴婢隻是在想該如何做答,卻是不敢瞞著公主,那王妃的確是想公主與世子和離,也想......也想幫世子撬了那邊的牆角。”
“什麼?”金鑲玉一臉莫名,譏笑道:“還樣樣看不起我草原兒女,她這般行事,又與我家鄉的風俗哪有不同,不就是扯了塊遮羞布,要我說,這前後兩院,就沒一個好東西,哼,喚她一聲母妃是待她客氣,還真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烏珠在一側答:“虧得當初王妃留了一手,不曾告訴這些人,公主有兩處牧場。”
“哼,若真叫她得知了,我怕我會不容易脫身,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聽你這麼說,心中卻是有了計較,左右我喜歡的心中人也不是那臭家夥。”
金鑲玉雖然偷聽了平王妃的話,心中生氣她看不起自己這顆草原明珠,同時,卻又暗暗慶幸自己知道了平王妃的心思,她隻要好好設計一番,說不得人財兩得呢!
“烏珠啊,多虧你給我講明白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烏珠心裏隱隱有了想法:“主子,你該不會是......”
金鑲玉衝她甜甜一笑,手撫自己的小麻花辮,道:“一個有意,一個有情,我何不順手推舟呢?這樣我得了我所想,母妃也得了她中意的,也不必看我再挑三撿四,橫豎看不順眼。”
說到這兒,她又俏皮的朝烏珠眨眨眼,又說:“烏珠啊,你可得幫我哦,我知你有自己的密秘,你若幫了我,讓我高興了,說不得,我會幫你一把呢!”
她的話,叫烏珠很心動。
若是平王妃知道金鑲玉的本性,隻怕未必就會一門心思想撬蘇子燁的牆角了。
烏珠並不急著回答。
她在心中細細捋了一遍,平王妃相中了西院的郡王妃,若是她家公主能順利與蘇子泓和離,又能把蘇子燁拐到手,得償所願,隻要算計得好,也未必不能兩全齊美。
而且她也能借金鑲玉的手報仇了。
“公主,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公主,你不恨王妃麼?”
金鑲玉冷冷道:“恨,怎麼不恨?我剛嫁進來那會兒,也曾設想要做個乖巧的好兒媳,隻是你也瞧見了,我縱然是百般努力,可她還不是依然挑刺?終歸是一開始我便不合她的心思,可恨她與她兒子還那般待我,明明是這兩人的錯,卻是全都推到我身上來了。”
金鑲玉現在,真的隻想著把蘇子燁拐到手,然後帶著他回草原去,至於蘇子泓,哪裏涼快哪裏待去。
“奴婢明白了,奴婢定會想出個好主意的。”烏珠心中暗中計較著,該如何讓金鑲玉做最大的獲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