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有女雲英出嫁,驚動了整個京城的老百姓,聽說嫁的夫君是當朝紅人睿郡王,有圍觀的人睜大了眼看那經過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打頭的第一台是一對白鵝,這是給平王府當初送了一對活雁來定親的回禮。
接著是第二台,是宮裏娘娘們的賞賜,擺在最上頭的,自然是皇後娘娘賞的那柄碧玉如意,第三抬是八塊瓦片,第四抬是兩塊土磚,第五抬是用紅綢包著的獸皮一塊,第五抬是紮了紅綢的一碗水,第六抬是紮了紅綢的三塊木頭......
這些分別代表著劉稻香的嫁妝裏有八個院落,兩個莊子,一處牧場,一個大湖,三個鋪子。
又有人傳開,說東西雖少,但那些莊子、牧場等物都很大。
大抵是如此抬了一個時辰,終於,搖晃得她胃都快翻滾出來的轎子停下來了,劉稻香揉了揉昏乎乎的腦瓜子,聽到有人在那裏嚷嚷。
“新郎倌快快踢轎,可要給爺們爭口氣,把自個兒的媳婦給降住了。”
劉稻香眼裏立馬冒出一股子殺氣,到底是誰降住了誰?
轎門處被蘇子燁用力踢了一腳,便有全福夫人大喊:“新娘子,還不快快踢轎門,降住了,進門便能當家做主。”
劉稻香小腳一伸,用力的朝門邊踢了一腳。
引得外頭又是一陣大笑,有人道:“睿郡王,看樣子婚後的小日子過得會很樂嗬呢!”
“哈哈,老人們都常言,成親這日出的大太陽,是會討個惡婆娘的,咱們的睿郡王,聽說是個怕媳婦的。”
“真的假的?”
“我聽皇叔說的,說是皇叔想給他封兩個側妃,結果,咱們的郡王堂哥說,怕自個兒的媳婦知道了會揍他,不敢收下呢!”
......
外頭的議論聲惹得劉稻香紅著臉微微一笑。
“好了,好了,快讓讓,我說新郎倌你樂傻了不成,不讓開,怎麼叫新娘子下轎?”
杵在轎門口的蘇子燁老臉一紅。
有人便打趣他:“咱們的郡王堂哥急著洞房花燭夜呢!”
“可不,茹了二十多年的素,總該開葷了,哎喲,誰打我?”
......
劉稻香被自己的陪嫁丫頭扶下轎來,她聽得青梅在右手邊說:“姑娘,兩位姑姑已先一步去洞那邊守著了,還有,姑娘先把銅鏡給青絲拿著,仔細前頭的火盆子。”
青絲忙上前接過劉稻香手中的五寶銅鏡,無意間露出這鏡子背麵,又眼尖的夫人看到那銅鏡背後用五寶鑲成的小花兒,不由抽了口冷氣。
難怪,那個睿瑞王誰都瞧不上,偏偏瞧上了這位,原來這位姑娘家是個大財主啊!
待拜了堂送入洞房後,便有喜婆把一支金秤杆遞過來,她遞過去時,嘴角都抽個不停,這位郡王的媳婦家得多有銀子啊,連秤杆子都是赤金打的。
挑蓋頭的秤杆做得很精致,甚至比旁人家成親用的銅枰杆要小許多,可偏偏就是很得瑟的向世人顯擺,它的主人是大周朝最有逼格的大財主。
絲滑的頭蓋被輕輕挑起,入眼的不再是一片紅色海洋,劉稻香被眾多看熱鬧的人瞧得不好意思,臉上飛起兩片緋色。
嬌羞羞地微微低頭,隻敢盯著地麵瞧,做工精美的,大大小小的繡花鞋,又或是厚底皂靴,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腳,她估摸著這會兒新房裏肯定擠滿了人。
“喲,難怪睿郡王隔著轎簾子就走不動了,原來是討了個美嬌娘呢!”
“可不,聽說這新媳婦的命格很不錯呢,旺夫。”
“真的,假的啊,這樣的好命可是難得呢。”
......
劉稻香心裏很緊張,僵硬著小身板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小屁屁被咯得疼,她感受了一下,估摸著是自家小舅媽說的那些個紅棗、花生之類的。
一隻白淨有力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手中正拿著一雙銀筷子,筷子上正夾著一隻餃子。
聞著那肉香味兒,劉稻香隻覺得被虐了一天的肚子終於精神起來,餃子送到她嘴邊,張口就吃,然而......
“啊!”在她叫時,青梅已端著一個小碟子遞到了麵前,她趕緊吐出來。
喜婆子忙問:“怎地了?”
“生的!”劉稻香回答完後,粉臉又是一熱。
著了這喜婆子的道兒了。
“可不,就是要生才好呢,多多生些奶娃娃,為這平王府開枝散葉!”喜婆子歡喜地答。
經這般一鬧,劉稻香也不似先前那般緊張,她微微仰起頭,看向蘇子燁。
與往日的麵無表情不同,劉稻香偏偏能從他眉眼間看出歡喜。
熱鬧看過後,喜婆子便招呼丫頭們把那些看熱鬧的人都請去了前頭坐席準備吃酒了。
丫頭們早已端上了飯菜和合巹酒。
又輕輕地退出去,悄悄掩上了門。
“媳婦兒!”
三個字,被他給叫得九曲十八彎。
劉稻香的小心肝兒被他的聲音給勾到了半空中蕩來蕩去,總不肯落下來。
“嗯!”半晌後,她才羞答答地應聲。
蘇子燁撩起袍角抬著她坐下來,伸手摟住她的肩,左手把玩著她的小手,又道:“三生有幸。”
“嗯?”
劉稻香抬起頭,清澈的眸子裏倒映出蘇子燁的臉,同樣的,她在蘇子燁的眼裏,也隻看到了她的身影。
“我說,能娶到你,是我今生最好的運氣。”蘇子燁心中感歎,若非他早早防備,又在暗處耍盡手段,他能如此輕鬆地討到她?
“以後每每得空晚起,我為你描眉畫黛。”
“嗯!”劉稻香心裏甜滋滋的,蘇子燁總是用這般情話撩拔她。
“那你呢?”
劉稻香側頭想了想,笑答:“夫君長得太好看,我麼,負責把夫君養胖!”
“如你所願!”蘇子燁帶著她站起來,笑道:“不過,咱們尚有一事未做。”
他牽著劉稻香來到桌前,笑道:“新婚大喜日的菜多油膩,我特意吩咐小廚房給你做了幾道清爽的菜。”
說到這兒,他拿起小銀壺湛滿了兩個用一個胡蘆對半切開的小瓢裏,又道:“吃下這酒,你我便是夫妻,將來無論貧賤富貴,都需同甘共苦、患難與共,可會後悔?”
劉稻香從他手裏搶過一個小瓢,一口悶了!
“好喝!”
蘇子燁低頭輕笑,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寵溺地笑道:“頑皮!可不是這樣吃的,合巹酒要如同交頸的鴛鴦.....”
劉稻香的小臉一熱,先前聞到這陳年米香的香甜味兒,她一時酒癮上來,結果腦子一熱,就幹下了這蠢事......
蘇子燁好笑地為她再次湛滿香米酒遞給她,又與她挽臂吃下了合巹酒,香甜細滑的米酒入喉,催生出她心底的情......
他低下頭輕輕地一吻,吃掉了她沾在嘴角的酒液:“如此佳釀,怎能浪費?”
劉稻香的粉臉越發燙得厲害了。
......
蘇子燁陪她才吃了幾口飯菜,就聽到外頭有人請他去前頭敬酒。
劉稻香忙夾了一筷子青菜放他碗裏,在看到他一臉嫌棄樣兒時,笑道:“等下還得吃不少酒,先吃些青菜墊墊肚子。”
自家媳婦夾的,就是再不喜歡,蘇子燁依然樂嗬嗬地耐著性子吃下,那樣式如同——牛嚼牡丹。
劉稻香覺得白白糟塌了那一筷子新嫩的好青菜。
蘇子燁臨出門前,又回來告訴她:“今兒來的堂兄弟們實在不少,怕是要鬧到半夜,你若是累了,先叫丫頭們伺候你洗漱,估摸著這一桌桌的酒灌下去,他們也不會那麼不識趣的再來鬧洞房了。”
說到這兒,他眼瞼微闔,目光盯著一側的桌子,神情不太自然地又小聲道:“我瞧你累了一天,可得好生休息,養精蓄銳,待我回房方可有精力大戰一番。”
劉稻香粉臉燒燙,嬌嗔嗔地瞪向他一眼。
這廝,就是個厚臉皮的。
......
翌日一早,劉稻香是被枕邊人給折騰醒來的,睡意正濃的她,沒好氣地伸手拍掉了魔爪,嘴裏來嘀咕著:“春嬌,別鬧,本姑娘尚未睡醒!”
不時,脖子處傳來熱烘烘的,癢癢的感覺,鬧得她不能好眠:“青梅,青梅,吵死了,快把春嬌拉走。”
閉著眼兒的劉稻香依然舍不得醒過來,渾身都泛力,她隻想抱著暖和和的被子繼續酣睡。
怎就這麼般累呢,半睡半醒間,劉稻香有些生鏽的腦子動了動,好似昨兒也沒有被自家爺爺狠狠操練啊!
一道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媳婦兒,你打算賴床到什麼時候?咱們,還得進宮呢!”
媳婦兒?進宮?
劉稻香的眼皮子動了動,卻沒有睜開,隻是微微泛起桃紅的兩頰出賣了她,身子悄悄的往裏挪了挪,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蘇子燁笑彎了眼,露出一口好白牙,他從來不知,自家媳婦竟如此之可愛。
“裝睡?”
劉稻香依然一動不動的“挺屍”!
“嗯,讓長輩們等著吧!”
蘇子燁左手撐腦袋,半傾身近距離看著自家害羞的小媳婦,看她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慘了?她還得起來給自己家公公、婆婆們敬茶呢!
她緩緩睜開眼,看著繡有鴛鴦戲水的錦帳,假裝糊塗地道:“這是在哪兒,我莫不是還沒睡醒?定是在夢裏。”
“你想賴賬?”蘇子燁陡然拔高聲音。
劉稻香遲鈍片刻,這才扭頭看過來:“誰說的?”
她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嗎?
對了,昨晚貌似是她先推倒了自家男神!
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