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芷蓉心裏很憤怒,她不想旁的女人分走夫君對自己的愛。
但她又無法阻止。
誰曾想,來自婆婆與親娘老子那邊的打擊,都不如現在聽來的事給她的打擊大,劉芷蓉隻覺得耳裏轟鳴,旁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
劉稻香在一旁咂咂舌,她覺得自己其實好良善,從來都是旁人不惹她,她都不會主動去招惹旁人。
但若把她當泥菩薩,那她就是隻憤怒的小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嘖嘖,自做孽不可活啊!”品著小酒,吃著烤肉,看著戲兒,哎呀呀,這樣的日子當真是大快活。
“二妹妹,收斂點,仔細讓祖母瞧見,把怒火遷到你身上。”劉秋香小心地提醒她。
劉稻香神情一斂,答道:“大姐姐說的是。”
鬧出這樣的笑話,做長輩的,自然不會允了小輩們在場,更何況還有幾個是待字閨中。
劉稻香對此很婉惜,正看得過癮呢,偏不讓人看結果,真正是討人厭,就好像她當年在網上看小說一樣,看到最後才發現是本太監文,囧!
但,自家娘親的話,那是必須得聽。
劉稻香帶著自家三妹妹磨磨蹭蹭地往東院那邊尋去,用可惜地眼神看向同樣被打發離去的劉秋香。
劉秋香其實大抵能猜出結果,隻是,自家爺爺被自己的得意女婿掃了顏麵,這裏頭,總要有人出來擔幹係,她有些擔憂地看向離去的,自家二妹妹的身影,似有所覺,正好劉稻香回過頭來,朝她俏皮地眨眼睛。
她不覺莞爾,又一想,這些長輩們想破腦瓜子,也想不出這事兒裏有自家二妹妹的手筆。
劉稻香回自己的鳴翠館,劉春香正一頭霧水,直覺告訴她,自己的二姐肯定知道些啥。
於是,回鳴翠館的路上,劉稻香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
“你怎地不回自己香嫣閣?”
劉春香撇了撇小嘴,答道:“二姐,好歹我是你親妹子吧!”
沒轍,劉稻香摸摸自個兒的小鼻子,捏著鼻子認下了這事兒,任由自家親妹子猖狂地進了自己的小院。
然後,劉春香立馬叫婆子給落了鎖,一邊拖著劉稻香往裏行去,一邊吩咐下去:“都散了,散了,給我們打點熱水來,我今兒要與二姐抵足而眠。”
劉稻香側頭,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我就知道,你若不曉得是什麼事,隻怕今兒晚上我甭想睡覺了。”
“二姐!”劉春香甜甜地朝她笑。
要說這裏頭沒有劉稻香做推手,那肯定是假的,但她真沒想到,真正手段利害的,是在府裏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六姨娘。
沒錯,劉稻香隻是讓青梅找人暗中給六姨娘遞了個話,把劉老夫人的打算告訴了她。
誰曾想,六姨娘的手段如此了得,竟然不聲不響間就把劉老夫人在劉正信身邊埋下的釘子,以有李文宣,這個劉老夫人的得意女婿,全都給坑進去了。
“二姐,真看不出來,六姨娘竟如此利害。”劉春香聞言覺得這後宅事兒當真多如天上繁星。
“這些人就不能消停消停,過過安生日子?”她到底年歲尚小,很多事都無法理解,為什麼必須這麼做。
劉稻香翻了個身,伸手把她亂掉的發絲攏於其耳後,方才道:“這些事,待你大點,又或是嫁人後,自然會明白她們為何這麼做,其實,真正說起來,誰都不是壞女人,隻是各司其職,各就其位,各自為各自打算。”
“二姐,你不恨祖母她們?”劉春香聽到這話,越發不理解。
“恨麼?也談不上,隻是覺得很煩,而且,如果她不算計我們一家子,我自不會去理她,但她若要算計我們一家子,為了自保,我自會算計她,她若恨我,便由她去恨,我自吃我的,睡我的,玩我的,理她那許多做甚。”
劉春香聞言,心中暗歎,果然一如即往的是她二姐的行事風格。
“二姐,以後我若遇到這樣的,自當學你的,自己快活才是王道。”
劉春香這個小妹子,在自家二姐的“熏陶”下,其三觀再次給刷新了。
“沒錯,爹娘不能護咱們一世,所以啊,咱們要學會不被人欺負,要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叫那些壞心眼的人隻能仰望咱們。”
劉稻香笑得像隻小狐狸,隻有這樣,在將來她無法護著時,她的三妹妹才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兩人並頭躺在床上說著貼心的話兒,青梅不知何時進來了。
“姑娘,事兒出結果了。”
“這麼快?”劉稻香第一次見識到了發怒的劉正信的手段。
青梅搬了個繡墩坐到床邊,看到劉春香從被窩裏探出個小腦瓜子,不由輕笑道:“原來三姑娘也在,正好省得奴婢還得叫春嬌跑一趟香嫣閣,晚上冷得利害,她隻想把自己塞被窩裏呢!”
劉春香知道她不過是說笑,答道:“仔細春嬌知道你如此編排她,信不信她要捶你。”
“我捶誰?”春嬌從外頭進來。
“今兒晚上真冷,莫不是要下雪了。”她從外頭進來,帶進來一股子寒氣,少不得又要被青梅說上幾句。
春嬌凍得直哆嗦,站在門口可著勁兒搓小手板。
劉稻香抬頭笑盈盈地看向她,問道:“今晚你不當值,怎過來了?”
春嬌笑答:“青絲是個不愛說話的,春暖又是個癡迷女紅的,我怕這兩人晚上值夜不妥當,便起來看看姑娘這邊的碳火,看要不要再加一些。”
劉春香還等著青梅說結果呢,又再次從被窩裏伸長了小脖子,朝春嬌說道:“青梅正準備說今兒晚上的那處戲,你一來打岔,她到不說了。”
春嬌連聲給她賠不是,又道自個兒該打,擾了三姑娘的興致,哄得劉春香高興了,青梅也開始說自己打聽來的結果。
原來,劉稻香等人離去後,在李老夫人的催促下,劉老夫人不得不打發人,把拾掇過的李文宣與九姨娘叫了過來。
李文宣尚好,他本是文人出身,對於這樣的風流韻事,說出去也不過是被那些男人羨慕,再就是看看熱鬧罷了,半點都影響到不他的前程。
劉芷蓉一眼便瞧見了李文宣有些濕的頭發,顯然是沐浴過後才過來的。
她恨恨地剮了一旁的自家父親的姨娘一眼。
心中即覺得丟人現眼,又暗恨躲在角落裏設計她夫君的人。
她可不信自己的夫君酒醉後會隨意跟人滾床單。
李老夫人端著架子坐在那裏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她到要看看劉府的當家主母要如何處置這事。
劉老夫人同樣臉色難看地坐在那裏,自己的得意女婿與嶽丈的姨娘不清不白了,她著實氣得不輕。
劉正信見一直僵持著不是個事兒,便開口詢問:“文宣,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老夫人暗中偷瞧自己夫君的臉色,見他一臉平靜,不無生氣又或是不高興,她拿不準他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李文宣好歹也有三十多歲了,在嶽丈家裏把嶽丈的小妾給睡了,在他嶽丈跟前,多少有些抬不起頭來。
此時,他都快慪死了,簡直是莫名其妙,都不知自己怎麼就睡了嶽丈的小妾。
但此時容不得他多想,李文宣好歹是個參議,下頭也管著好些人,他的腦子轉得飛快,先前沐浴更衣,給了他緩衝的空閑,讓他理清了思路,如今劉正信開口詢問,他不慌不忙地答道:“女婿當真是冤枉,當時多灌了幾杯貓尿,一時尿急便想尋個地兒放放水。”
原來,李文宣之前在前院確實喝得很有尿意,便起身欲尋個地方解決一下,哪知一路走下來並不曾見到一個茅房,又因吃多了酒,這腦子也跟著遲鈍起來。
他並不曾發現為何之前還穿梭不停的下人們,怎地都不見蹤影了。
好在他尚記得劉芷蓉曾提過,在去往內院的一處夾道拐一個彎就能尋到一處茅房。
黑燈瞎火之下,他摸著牆尋到了那裏,隻是那茅房他也隻聽劉芷蓉隨口提起,具體在哪兒也不知,他這才想起,之前從酒席上離開時,應該叫個小廝給他帶路才對,也怪他自己太過自信,仗著對嶽丈家還算熟悉,這才偷了個懶,沒有叫小廝跟著一起來。
“喂,你是誰?”一個小丫頭提了個燈籠從一處拐角轉出來,發現前頭有個男子,猛地嚇了一跳,連帶問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哪,哪院,呃,的?”李文宣搖了搖越來越沉的腦袋,此時,他的眼皮子感覺很無力,困意不知何時已強占了他的身體。
“二姑爺?!”那小丫頭並不曾回答他,反而驚訝地喊他。
李文宣並不曾多想,即然識得他,那定是劉府的下人沒錯。
“過,過,過來,給,爺,爺帶,路。”李文宣喝得醉熏熏,跌跌撞撞的朝小丫頭走去。
小丫頭提著紙燈籠往後又退了幾步,小心地問:“二姑爺,您行錯路了,這是去內院的路,奴婢送你回前頭吧。”
“先,先,先,帶我,去,茅房!”李文宣打著酒嗝,招呼小丫頭帶路:“我記得,你家姑奶奶,說,呃,說過,這裏,有,有個,茅房。”
“二姑爺,這邊的茅房早不用了,已被管事媽媽上了鎖,奴婢送您去附近的小院裏。”那小丫頭是個機靈的。
李文宣樂嗬嗬地打了個尿顫:“給,賞!”
他都快被尿憋壞了,終於讓他遇到了這個小“救星”,喝醉酒的他,尚還記得要打賞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