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橫了一輩子,自然希望兒子、兒媳婦都聽她的話。
對於不聽話且與她對著幹的劉芷蓉,她萬般不喜,偏生自己的兒子就吃兒媳婦那一套,這讓她窩火已久,好容易才有了打壓的曙光,她怎能就此罷手?
“你當真願意?我想讓你給文宣做妾,是想著你性子綿軟,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好不過,若是你不願,我自會與你說門好親事,雖說不能嫁入世家大族,但憑我李府的招牌,與你說個有前途的舉子還是尚可的,又或是去做人家的繼室,隻是做繼室很不好,大多是年紀有點大,而且子女皆多。”
李老夫人因為李尚書的交待,的確曾好好的考慮過她的親事,但葉金秀父母全逝,這一點,很多人家都很忌諱,不然,當初,葉金秀的奶奶也不會求到李尚書的跟前。
葉金秀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又加之父母早逝,心智雖比同年紀的更成熟,但有些方麵卻如同一張白紙:“侄女極喜歡陪著表姑母,也喜歡伺候著表姑母,侄女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全是托了表姑母與表姑父的福。”
也正因為如此,反而對了李老夫人的心思,隻覺得她一片赤子誠心,與劉芷蓉每每來討好她,都要從她這裏算計走一些東西是大不同的。
“既如此,我當真為你做主了。”李老夫人是怕她反悔,這才又再次確認。
葉金秀羞得俏臉通紅,聲若蚊蟲般的嗯了一聲。
李老夫人生怕夜長夢多,更想著要讓葉金秀占了兒子姨娘的首位,於是打發人去把李文宣請回來,知子莫若母,李文宣是個文人,更喜飽讀詩書的女子,又加上她特意使人給葉金秀打扮一番,脫俗中透著柔弱,隻拿了一本詩書叫她坐在院子裏看看。
李文宣一進李老夫人的內院,便看到那纖細的身子,淺藍底繡黃蕊小白菊秋長袍收了收腰,越發襯得她的纖腰盈盈一握,分俏髻上隻簡單的別了一支珍珠扇金釵,再飾上兩朵乳白絨球。
那女子正背對著他,如同削蔥般纖長的手指,輕輕地翻動著書頁。
李文宣一時瞧呆了......
李老夫人在正房東屋的窗下,正倚在美人靠上瞧得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好這一口。
“文宣,你來了!”
李文宣被她的聲音驚醒,赧然看向東屋的窗口:“娘,兒子還以為走錯了門,再定眼一瞧,又發現是娘的院子。”
而此時,葉金秀已經發現了李文宣,忙放下書卷走了過來,盈盈一福:“見過文宣表哥。”
李文宣聽這聲音有些熟悉,隻是眼前嬌弱女子正俏臉通紅地低著頭。
“你是......”
李老夫人隔著窗子,伸手朝葉金秀一指,說道:“這是你表伯祖母的孫女,你的金秀表妹。”
“原來是金秀表妹,數年不見,長高許多了。”李文宣才想起來,這個葉金秀以前似乎訂過親。
李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歎氣道:“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爹娘先後過世,她又一直倔強的在爹娘墳前結廬守孝,男方家裏等不得,怕擔誤了自家孩子,便退了婚,現如今她才出了孝,你爹打發人去接了她過來,以後,她便住在咱家裏了。”
葉金秀以前也曾見過李文宣數麵,隻不過,兩人不是那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
“自然是好的,以後表妹就當這裏是自己家就是了。”李文宣開口安慰她,長年累月麵對著劉芷蓉,又加上劉芷蓉管他管得緊,他從來不在外頭花天酒地。
猛地見到這麼一個如花似玉般的表妹,李文宣的心情莫名激動了。
李老夫人瞧在眼裏,朝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隻聽得那婆子勸道:“老夫人,你還是快些躺好,身子骨不好,還是要多休息的,莫要又把大夫的話當耳邊風。”
李文宣聽到那婆子的話,這才想起自家娘老子是暈倒了,他才被下人喊回府裏的。
他想到這兒,快步朝屋裏走,待見到了李老夫人方才道:“娘,您好好的,怎就暈倒了?”
葉金秀跟在他後頭進來,聞言忙道:“文宣表哥,都怪我,因為表姑母見到我一時激動,才會......下人們又因慌了神,這才急匆匆地去尋文宣表哥回來。”
李老夫人聞言立馬不高興了,大喊道:“你替那個婆娘遮擋什麼,她會領你的情嗎?明明就是她把我這個婆婆氣著了,還敢甩臉子跑回娘家告狀。”
她趁劉芷蓉不在,反手倒打一耙。
葉金秀並不知劉芷蓉的爹今日是散生,她張了張嘴,半晌後,才道:“我隻是不想文宣表哥與表嫂不和,表姑母還請莫要惱,文宣表哥與表嫂吵架,最終心煩會若得表姑母心煩不已。”
“哼!”李老夫人順勢不再說這些。
對於她兒子,很多事隻須點到為止。
“罷了,罷了,文宣,你表妹才來沒多久,她的住處也還沒收拾妥當,你婆娘就因為這事兒氣衝衝地跑回娘家去了,你好生招待你表妹,再去我後頭的那個院子瞧瞧,看你表妹喜不喜歡,左右咱家中的小院兒多,隨她挑一個。”
李老夫人的臉色有些發白,估計是因為被劉芷蓉氣得狠了,還不曾緩過氣來。
李文宣的心裏起了疑心,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娘親很強勢,不曾想,自己的妻子竟然會頂撞自己的娘,而且還是瞞著他的情況下......
這由不得他多想了。
......
劉稻香奇怪的看了春嬌一眼,說道:“那李老夫人不是早說了要把葉金秀給李文宣做妾嗎?哦,是了,之前她隻與我那二姑姑說過,李文宣是不知的,但是,就這些還不至於會氣哭我那二姑姑的貼身丫頭吧!”
春嬌笑道:“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李大人原來也是個風流人物,瞧得自家表妹嬌嬌柔柔,當他帶了那葉金秀去李老夫人院子後頭的那個小院,才發現那院子真的很小,而且,因為長期無人居住,很多地方都發黴了,他去的時候,下人們正忙著收拾。”
結果,李文宣回頭正好看到葉金秀被寒風凍得直哆嗦,腦子一抽,便讓人去準備了酒菜,請了葉金秀去能避風的廂房小坐。
他也很無奈,自家娘老子被媳婦氣病了,媳婦又賭氣帶著孩子回了娘家,自己的爹還在衙門當差,這府裏頭還真就隻他一個頂用的主子。
又加之葉金秀是他表妹,李老夫人說了,以後她便住在自己家裏,李文宣心裏隱隱有點小想法,自家娘親即然如此說了,是不是......
都說酒後亂性,一個是美色當前,一個是心裏成算,一個順水推舟,一個半推半就。
李老夫人本就已點頭,早先就說了要讓李文宣納了她,葉金秀再次見到李文宣的時候,一下子被他成熟的男子息氣給迷惑,因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待李老夫人小憩醒來後,聽到自己的得力管事媽媽說那事兒成了的時候。
她越發笑得很得意,說道:“吩咐下去,看看黃曆,最近哪個日子好,另外給我去表伯母家遞個帖子,我家文宣欲納她孫女為妾,我去與她商談一下,好歹是自家的孩子,終究不能太過虧待了她。”
接著她又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頭:“另外,去開了我的私庫,挑些適合姨娘用的,貴重一點的東西,雖說是納妾,但金秀這孩子是老爺那邊的侄女,按理兒,我們得添妝,即如此,索性給那孩子多添點,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這樣的做法,擺明了就是給葉金秀撐腰。
對於李老夫人如此行事,劉稻香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她樂道:“早就聽說我那二姑姑好出風頭,豈不知槍打出頭鳥之理?”
李老夫人以前沒有對她磨刀,那是因為看在劉府產業的份上,如今,劉正信尋到了嫡親的兒子,更是白得了兩個大胖孫子,怎麼算,這劉府的產業是輪不到她李家的子孫得,因此,李老夫人覺得不必再委屈自己,也不必再看兒媳婦的臉色,小心的行事。
春嬌笑道:“不是奴婢說嘴,那位的脾性,與那老的一般模樣,也就李府才縱著她的性子。”
劉稻香低頭淺笑,伸手摳著自己的小指甲,小聲道:“還真能隱忍。”
李老夫人的態度,再次刷新了劉稻香的三觀。
她又再次說道:“我道說為何那府裏的人遲遲不來,原來是發生了這事兒。”
當真是人生處處都是戲。
不管如何,李尚書夫婦與李文宣還是趕在宴席開始前到了,最終沒有讓劉芷蓉掃了顏麵。
當然,李府給的理由很正當,李尚書讓差事絆住了腳,李文宣另有要事在身,李老夫人更是拉著劉老夫人親家長,親家短地喊著,一直不停地給她賠罪兒。
劉正信與劉老夫人想法不同,即然人家都說了原因,又一直在賠禮兒,這事兒就算這麼揭過去了。
但劉老夫人被氣得想掀桌,自家女兒前腳回娘家,這當婆婆的就後腳設計讓自己的女婿滾了床單。
要不是今兒是劉正信的散生,她隻怕早就拂袖而去。
這場酒席,除了劉老夫人及劉芷蓉吃得不痛快之外,旁人都吃得很開心,還誇讚劉正信家的廚子手藝不錯,菜的味道也尚可。
眾人唯一覺得遺憾的是,沒有見劉三貴,劉正信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