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張桂花心中甜蜜抱怨的劉稻香,此時接著她的話說道:“ 娘啊,你也不管管那兩小子,如今他倆膽兒可肥了呢,都知道帶著墨竹、墨雲偷溜出府玩耍,這才多大的人兒啊,就知道跟咱們耍心眼了。”
張桂花聞言嚇了一大跳:“你說這兩個兔崽子自己偷溜出府了,還隻帶了墨竹、墨雲?”
“是呢,娘,要不,你讓爹跟爺爺說一聲,讓咱們別天天習武了,看把這兩人給練得,真當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劉稻香趁機上眼藥,她不想每每早起習武已經很久了。
張桂花沒好氣地伸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道:“你當娘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爺爺在家時你還能天天去,你爺爺不在家時,你就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就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好意思跟我抱怨。”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劉稻香低頭對對小手指,複又抬頭笑得十分甜:“娘,原來閨女做了啥,你都知道啊!”
“隔著幾道院牆呢,把你們單獨扔在小院裏,叫娘怎麼放心,還不如當年一家子擠在小小四合院裏呢,多親近啊!”張桂花這是寂寞了?
劉稻香笑嘻嘻地答道:“娘,要不,你派人把那兩個小兔崽子給拎回來?京城可不比咱青州那一畝三分地兒。”
在青州雖不說能橫著走,但凡識得張裕德的,基本上都知道她們一家子,更何況劉三貴也有不少同窗就住在青州城,就是低頭走路撞個人,說不定還是什麼香的、甜的同窗或好友之類。
張桂花哪有不了解自己閨女的,見她三句話不離自家兩個小兔崽子,不由沉聲問道:“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劉稻香想了想,正色把劉芷菱的暗示說了,又道:“據閨女我的留意,那邊那位老夫人比起當年的養奶來說,手段高明太多了,娘,咱就兩個寶貝弟弟,可不能被那邊的那位老夫人給壞了事兒。”
大宅門裏的肮髒事兒多了去,當年,劉老夫人能對鳳梨花,也就是劉稻香的親奶奶下狠手,又怎知不會對她的兩個弟弟下狠手。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偌大個劉府,最終是要傳到這兩兄弟的手中。
劉稻香一點都不相信劉老夫人會心甘情願,換了她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怕也是不甘心的吧!
“娘知道了,這就叫人去安排人尋兩人回來。”
張桂花又朝外頭喊:“織錦,織錦,請了唐姑姑與盧姑姑把兩位小少爺給尋回來,要快。”
織錦在外頭應了,便聽到她離去的腳步。
劉稻香心下鬆了一口氣,又道:“娘,兩人回來你莫要說旁的,隻是少不得訓一訓兩人溜出府被你發現的事。”
“嗯,娘知道了,你們姐妹倆也要警醒些,都怪我,瞧著那邊一直沒動靜,時日長了,便放鬆了。”張桂花對此很懊惱。
而劉智浩、劉智瑜回來後,被張桂花胖揍了一頓,哭得眼淚巴巴的,站在屋子裏一抽一抽的小可憐樣兒,是個人見了都會心軟。
劉稻香走過去拿帕子給兩人拭去眼淚,又覺得好笑,便道:“是誰在爺爺麵前說,自個兒是小小男子漢的。”
兩小子紅著小眼兒梭了她一眼,劉智浩吸了吸小鼻子,委屈地問道:“二姐,是不是你告的狀?”
劉稻香驚訝地看向他,智多近如妖!
“可是覺得很委屈?”
“當然,姐姐們能出門玩耍,我們為何不能,當我不知道,當年你還小時,還不是一樣走家串戶做小生意。”劉智瑜沒有劉智浩沉得住氣。
才不過是一句話,便把心裏的委屈給勾出來了。
劉稻香不由好笑地答道:“所以你們覺得挺委屈?”
兩小隻狠狠地點了點頭。
“可你們是否想過,當日我做小生意時,與今日有何不同?”劉稻香反問兩人。
劉智瑜的眉頭擠成了疙瘩, 半晌後才沒啥底氣地答道:“嗯,二姐做生意賺錢養家時,已經七歲了,我們還沒到七歲。”
這不是重點好麼?劉稻香不由伸手撫額,隻得耐心繼續與兩人說道:“大兩歲,小兩歲,年紀並不重要,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那時七歲已經很懂事了,因為,我們家吃的每頓飯都來之不易,但你們有你們的好條件,看看,衣食無憂,還有墨竹、墨雲給你們跑腿,更不要說滿院子的下人了。”
“那什麼是最重要的?”劉智瑜懵懂地看向她。
劉稻香蹲下來與兩人平視,伸手摸了摸兩人的小腦瓜子,又道:“周邊的人與事才是最重要的,當初爹娘之所以放心,一個是因為,咱總個連山鎮的人,都是七拐八彎的親戚關係,但凡那個孩子出了點什麼事,隻要有人看見,必會衝上去護住孩子,二個嘛,這裏是京城,是咱們並不熟悉的地方,更不是土生土長的地方,而且,咱們與那位祖母並無血緣關係。”
說到這兒,她微微皺了皺眉,太過複雜的關係說與兩個年紀幼小的弟弟知道,並不妥當,她又改口說道:“總之,京城裏的人與事都更複雜,也沒有鄉裏鄉親能幫襯,你們倆又是燕州都指揮使的親孫子,知道爺爺是什麼官兒麼?正二品,上頭隻剩幾個正一品了,爺爺的職位很重要,拳頭也很大,所以,眼紅的也好,嫉妒的也好,總是會有的,你們可知,因為你們偷溜出去,把我跟娘親都急壞了,生怕你們有個好歹。”
一直低頭不吭聲的劉智浩,這才抬頭看向劉稻香,委屈地說道:“我們隻是想著二姐姐快及笄了,想給二姐姐備份好禮。”
劉稻香心下感動,把兩人摟在懷裏,說道:“對不起,都是二姐不好,沒想到娘會因為太過擔憂,見到你們平安回來後,會很生氣的打你們。”
“好啦,你莫要上了這兩兔崽子的當!”張桂花看到三姐弟和好,還是很開心的,但就她對自家兒子們的了解,肯定不會這麼輕易過關。
果然,劉智瑜最先沉不住氣,嚷嚷道:“娘,我們受了委屈,又被您給揍了一頓,想從二姐那裏哄多些好吃的還不行啊!”
劉稻香忍不住低聲笑出來,說道:“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做花生牛奶糖,我記得今兒莊子上送了幾缸子牛奶過來,好像還剩了一缸子。”
“你就慣著這兩小崽子,遲早有一天,這口好牙都要壞在糖上頭,不行,你做好後送到我這來,我每日分他兩人幾顆,還得加上一條,得看兩人的表現如何。”張桂花越說越覺得這法子很好。
“娘!”劉智浩、劉智瑜聽得一陣哀嚎。
劉稻香瞧得樂嗬,暗中朝兩人眨了眨眼。
劉智瑜沒瞅見,繼續眯著眼兒幹嚎,劉智浩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嘴角越來越翹,明明在幹嚎,可是這表情越來越怪異。
到底不過才六歲,再如何裝大人還是漏了底。
他暗中拉了拉劉智瑜的小手,又朝他眨眨眼:省省力氣,別幹嚎了,二姐肯定會多做些,然後留下些偷偷給咱們。
劉智瑜眨巴眨巴大眼睛,咬著另一隻手的手指頭:真的,那咱們到底還哭不哭?
底下兩人的互動,又如何逃得過張桂花與劉稻香的火眼金睛,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著這兩孩子罷了。
靜水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傳到了劉老夫人的耳中。
“主子,哎喲,你可是沒瞧見,那位可真下得了狠手呢,狠狠的揍了那兩小子一頓。”郭媽媽幸災樂禍地把打聽到的事告訴她。
劉老夫人突然發現郭媽媽十分蠢笨,自己怎麼就慣了這麼蠢笨的人幾十年。
好在郭媽媽的蠢笨把自己襯托得越發精明,也就這一點叫是劉老夫人滿意了。
“行了,是讓那兩小子挨揍的意思嗎?”
郭媽媽笑臉一頓,隨即想起之前的計劃,又問:“主子,那是不是叫那幾個小廝先不要去招惹那邊?”
劉老夫人想了想,卻笑得很冷酷無情,答道:“不,叫那幾個小廝與那邊院裏的小廝走近些,自己鍋裏的老鼠屎壞了一鍋好粥,怨得了誰呢?”
郭媽媽聽後越發得意,自己還是比顧媽媽得自家主子的看重。
“是,主子,奴婢等下就去辦。”
“對了,定國侯世子那邊怎地沒動靜了?”劉老夫人想快點解決東院那一團麻煩。
“主子放心,奴婢已經與那邊的人聯係過了,隻是這事一時也急不來。”顧媽媽在一旁勸慰。
劉老夫人對於顧媽媽辦事很信任,歎息道:“自從郭府那邊得知老爺尋回唯一的兒子後,對於你們姑娘越發不待見了。”
“大姑娘是個有福氣的,正好能趁著這機會分辨哪些人才能為她所用。”顧媽媽在一旁又答,其實,在劉老夫人所出的劉芷蓉上頭,還有一個庶長女,不過,沒有人在意罷了,那個庶長女已被劉老夫人遠遠地打發了,而那位姨娘早已病死,更何況劉芷蓉是唯一的嫡女。
府裏的下人們為了討好劉老夫人,都稱劉芷蓉為大姑娘。
至於那個遠嫁的庶長女,隨著她的出嫁早已被忘記了。
“哼,搶了我女兒的東西,就要給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劉老夫人並不認可劉三貴,在她的心裏,劉三貴並不是什麼嫡子,更不要說讓他繼承家業,她認為劉三貴是外來戶,是要搶她留給女兒家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