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略微想了想,笑道:“姐姐也真是的,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左右家中的丫頭們都會針線,再不行,去旁的繡坊定製也成。”
魚影快言快語道:“那哪成,咱姑娘就知道二姑娘會這般說,咱姑娘說了,便是推了旁人的不做,也要把家人們的衣裳做好,更何況,二姑娘隻管放心,誤不了事的。”
劉稻香聞言笑得十分開心,遂隨了魚影去了劉秋香的院裏。
而她的三妹妹早已經在等了,見她過來,連忙跑過來拉了她就往屋裏跑去。
“二姐,你去哪兒了,家裏就隻有你跟小舅舅沒有量了。”說完這話,劉春香醒悟過來,笑問:“該不會是你剛才跟小舅舅在一起吧!”
“是呢,小舅舅找我有點事,我便去南書房尋他了。”劉稻香笑嘻嘻地伸手捏了捏她嬰兒肥小臉。
“哦,難怪尋你不著,快些讓師傅給你量了尺寸,莫要耽誤了大師傅工夫,這會兒,大姐姐繡坊裏老忙了。”劉春香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逗樂了劉稻香與劉秋香。
待那師傅量完尺寸走後,劉稻香問:“大姐,怎地之前沒聽你聲張過?”
“也是這師傅臨時有空,原本是有一大戶人家約好了的,不知何故又推晚了兩日,我想著她上午正好得空,便叫她來給你們都量了尺寸,趁著這會子還不是最忙的時候,趕緊把家裏人的衣裳給做了。”
劉秋香的繡坊越開越大,裏頭光正經繡娘子就有十多人,還不包括裁衣師傅,以及從三十裏村帶出來的那些小繡娘。
劉稻香笑答:“待到珠兒姐姐出嫁後,大姐你就可以鬆快鬆快了。”
“說起來,你也不比我鬆快,一天到晚坐在書房裏拔算盤珠子。”劉秋香同樣笑劉稻香。
一旁的劉春香說道:“要我說啊,你倆改行得了,跟我一起習武,現在我做的這個就很不錯,前兒,小舅舅就給我介紹了一個單子,江南那邊有個老板要訂兩百會武功的丫頭。”
“要這麼多?可有問清楚那人來路?”劉稻香不由驚呼。
劉春香很得瑟地說:“我早問過小舅舅了,小舅舅說,江南富裕得很,又有很多世家大族,兩百個小丫頭片子算不得啥,還說,隻要開頭打得好,不怕銀子少!”
劉稻香聞言無語望屋頂,她怎麼覺得自家三妹與小舅舅更加臭味相投。
她卻不知,在自家另兩姐妹的心中,她才是那個與小舅舅臭味相投之人。
“我說三妹妹,上回說請我們去外頭吃飯,這回你賺大發了,是不是該兌現了。”
劉稻香瞧不得自家三妹妹尾巴翹天上的得瑟樣兒。
劉春香咯咯直笑,豪爽地答道:“沒問題,我請你們吃大餐,到時,再叫酒樓裏的人送桌子菜回來請長輩們吃。”
劉秋香笑得越發開心,說打趣道:“喲,咱家三妹妹發大財了呢,都能請大家吃好菜了。”
劉春香睨了她一眼:“我說大姐,到底誰賺得多啊,要說最大的財主,可不就是我旁邊這個。”
屋裏又響起一陣陣咯咯的嬌笑聲,隻聽劉稻香笑道:“欠你們的頭麵自會兌現!”
劉秋香秋波婉轉,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三妹妹請咱們吃席麵,不如,我請了你倆去繡坊裏挑料子?”
“好啊,好啊,我早就快被拘壞了,要不是娘親不讓,說什麼家中往來的文人多了,得注意禮儀,我早就偷溜出去耍了。”說這話的並不是一慣不拘小節的劉春香,而是明豔嬌俏的劉稻香。
“看來是真的憋壞了,連二妹妹都動了心思。”劉秋香笑得十分暢快。
劉稻香看著另兩姐妹笑得十分囂張,十分無奈地揮了揮手,說道:“大姐都說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咱們先去酒樓吃飯,然後再去你的繡坊裏挑喜歡的料子,樣式,最後......”
“最後怎地?”劉秋香笑問。
劉春香則垮了小臉:“好不容易能借姐姐們的光出府一次,能不能耍久點啊,這才出去透了多久兒的氣啊,就要打道回府了。”
劉稻香撲哧笑出聲來,答道:“我不是說了麼,要給大家打頭麵,自然要挑你們喜歡的,也不知銀樓裏有沒有到時興的花樣子。”
劉秋香又道:“這個到不知,不如,等下我們去酒樓吃過飯,打發個婆子去問問,再做決定,若沒有,咱們就去梨園聽戲,如何?”
劉稻香知道,梨園的戲都是遠近有名的名角兒在唱,而且,還會小夥計遞上那處折子戲的小冊子,上頭畫了人像,什麼打扮,叫什麼人,又說會在哪裏出唱,說的什麼事。
還有整個折子戲哪個人唱的一句什麼,都寫得清清楚楚。
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刻鍾。
一點都沒有說錯,那些角兒都把那處戲溶入到骨子裏了,字正腔圓,一個波光婉轉,一個蘭花翹指......
無一不引人入勝。
劉稻香最開始並不願意聽,很抵觸,到後來的有些著迷。
“我要看大鬧天宮,妖怪,哪裏逃,看打!”劉春香,伸右手在眉前反搭涼棚,單腳獨立,學那孫猴兒的模樣,直把劉稻香與劉秋香逗得笑玩了腰。
劉秋香拿帕子摸著眼角的淚花,另一手指向兩個妹妹:“得,我到是免費看了一處真假猴王,一個是猴精猴精的假猴子,一個是抬錯了胎的真猴子。”
猴精是指劉稻香,而抬錯胎的猴子,當然是指活潑可愛的劉春香。
“大姐,我可不是假猴子,我是那專收真猴子的金剛圈!”劉稻香伸手捏了捏劉春香粉嫩的小臉蛋。
家裏的人,劉春香唯獨最信服的是劉稻香,她放個屁,劉春香這個做妹子的都會說是香的。
“姑娘,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隻等姑娘去跟夫人報備了。”青梅早在她們說要出去時,已叫人去把馬車準備妥當。
果然,劉秋香與劉春香都很羨慕地看向她,有個叫爹娘放心的主子就是不一樣,看吧,連丫頭都能自個兒當這家了。
而她倆,幹什麼事都要先問過爹娘或眼前的二妹妹(姐姐),誰叫兩人一看,就不是讓人放心的主呢。
三姐妹打鬧了一陣,相攜去了張桂花那裏,聽說是劉春香作東請客吃飯,還十分詫異,後在劉春香的解釋,才允了她們出門,隨便還說了一句,讓送回來的席麵做好點,她要吃那美味齋的水晶肘子。
“娘,還有二姐姐呢,她說今兒要給我們打頭麵。”劉春香笑眯眯地撒著嬌。
至於劉秋香給家人做過年新裳的事,大家早已知道。
張桂花聞言把視線放到劉稻香的身上:“二閨女......”
那意思不言而喻。
“娘,少不了你的,還有外婆婆和小舅媽的,當然爹、小舅舅、咱們浩哥兒,瑜哥兒,軒哥兒,都有份。”
張桂花不由笑道:“如今你們越發大了, 一個個的主意正得很,娘反到是落了個輕鬆。”
“娘,我喜歡你做的餃子。”劉稻香趕緊撒嬌。
劉秋香一看,忙道:“娘,過年我要吃饊子,你做的最是香甜好吃。”
“還有我,還有我!”劉春香急得撲到張桂花的懷裏,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吃......”
“你要吃什麼呀?”劉稻香拿小帕子捂嘴,打趣她。
劉春香急中生智,忙道:“娘做的東西,我都愛吃。”
劉稻香伸手戳了戳她的腦子,笑罵道:“就你的小嘴兒最甜。”
張桂花被她們這麼一鬧,那種想當個好娘卻沒處使力的感覺頓時被拍飛了。
“好了,好了,你們趕緊走吧,都吵得我頭都暈了,一會兒,家中的兩個小魔王寫完大字,又要來我跟前鬧騰,我真恨不得讓你們外婆給我多生個腦瓜子。”
劉稻香三姐妹聞言又是一陣如同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傳出。
見張桂花那點小情緒已經被她們鬧騰沒了,在姐妹這才高高興興地離開。
張桂花嘴角噙笑,一臉幸福地看著三姐妹離開,這才對身邊的織錦歎道:“哎,你說,我這個當娘的咋當得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織錦抿嘴直笑,她知道自家夫人即盼著三位姑娘能立住,將來出嫁了,即便遠離爹娘,也能護得住自己,但又盼著她們三個能多多依賴自家夫人。
張桂花那份天天扭得跟麻花一樣的糾結心情,一直痛並快樂著。
因著張桂花要吃水晶肘子,三姐妹索性去了青州城有名的美味齋,這家的菜式多以鹵、烤、涼出名。
劉稻香看著端上來的烤鴨,又聽得劉春香在問:“二姐姐,你說我手頭上有點銀子了,弄個什麼好,是買地還是買鋪子?”
她不由問道:“你今年才開始做事,能賺多少銀子,再說了,你過了年也不過七歲。”
“是八歲,過了年,我就長大了。”劉春香特意糾正她。
劉秋香拿帕子捂嘴,目光柔和地看著兩個妹妹鬥嘴。
其實,一個說的是虛歲,一個說的是實歲,並沒有什麼錯。
“好,好,好,你過了年就是小大人了,那你到底賺了多少銀子啊。”劉稻香十分疼這個小妹妹。
劉春香一臉得意地說道:“我跟二姐學的,讓昔孟給我做帳,她如今可是我的帳房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