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隻得把手中的衣裳放下,笑道:“青絲,我看你要是不饒過姑娘,估計,她下回又會嘮叨你是個木魚了,定會非要你跟著春嬌去跟那些老婆子們八卦。”
青絲聞言頓時一臉的糾結,她一點都不喜歡那些婆子們滿嘴噴著瓜子殼,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做個安安靜靜的小美人才叫好啊!
春嬌笑得直抹眼淚,指著青絲道:“難怪你每次惹姑娘不高興了,都讓你跟我出門去耍,原來是變著法子在罰你啊!”
“可不,青絲最喜安靜了,也不知金莊頭那般會說話的人,咋就生了你這麼個鋸嘴葫蘆。”
青梅一邊笑她,一邊走到了梳妝台前,從妝匣裏挑出一支金雀含珠釵來,說道:“姑娘,這個可好?”
“咦,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了?”劉稻香好奇地接過來打量一番,又伸手別在了分俏髻上。
春暖已經把劉稻香要用的裙子熨燙好了,正好拿了進來搭在衣架上,說道:“姑娘這些日子忙著楓葉湖的事,哪裏會記得這許多,這金雀釵是夫人打發人送來的,說是快過重陽節了,給家中的三個姑娘添些時興的首飾。”
春嬌在一旁說道:“春暖,我記得跟這金雀釵成套兒的,還有一個紅翡金流梳點翠雀羽瓔珞,一對雀羽金釧兒,一對金雀羽耳墜子,快些找出來,咱姑娘換上。”
果然,機靈的春嬌是最了解劉稻香的。
耳墜子做得十分精巧,與金雀羽相伴的還有兩根細粉羽絨,很是漂亮。
劉稻香一眼便瞧中了:“快些給我換上,我喜歡這個。”
春暖與青絲連忙給她再次把頭飾換了,另挑了兩朵細小的金菊別在烏發上。
青梅見她要把金菊取下來,忙阻止道:“姑娘,青州城的夫人、姑娘,每年重陽節都要戴金菊!”
“是呢,姑娘,還有這個!”春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紗袋,隱隱還能瞧見裏頭有紅色的小顆粒。
劉稻香俏笑道:“你當我傻啊,重陽佳節,自然是要插茱萸的。”
“姑娘,青州的女子不興把茱萸插頭上,那是男子們才幹的事,若,女子們都要把茱萸裝小袋裏,別在衣袖上呢!”春嬌得意地朝她揚了揚袋子。
原來是如此!
劉稻香任由自己的貼身丫頭們伺候著換上了新裝,春暖早已搬來一人高的銅鏡,笑道:“姑娘,快瞧瞧,這身衣裳最適合姑娘了。”
緋紅底金絲鏤空雲雁穿菊細錦長褙,下罩金絲細紗裙,襯得劉稻香杏眼桃腮,嬌俏無比。
春嬌一時瞧花了眼,忍不住讚道:“呀,咱姑娘到底是長大了呢,越發好看了。”
“姑娘,夫人打發織錦來催了。”門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
門口的簾子被一雙纖嫩的玉手挑起,織錦一臉笑意地進來,朝劉稻香福了福身子,說道:“二姑娘這身打扮,想必老夫人與夫人瞧見了,定會樂得見牙不見眼呢,咱二姑娘,越發明媚嬌俏了。”
好話人人都愛聽,劉稻香也不例外,心中還是很得意自己的長相不差。
“我已經收拾妥當了,這就過去。”
織錦笑道:“那奴婢先去跟夫人回個話,二姑娘收拾好了,隻管在府門口與夫人碰麵。”
劉稻香朝她點點頭,示意她自去忙。
張府大門口。
劉稻香去的時候,張桂花鬢帶金菊,正帶著張智浩與張智瑜兩兄弟在玩耍,陳氏銀發上隻插了根碧玉簪,戴了個銀絲暗花抹勒,丁月桂隻是簡單的別了個鳳尾藍寶石簪,又用粉、紅小菊花別在了頭上,到也襯得她嬌媚十分。
“娘!”
“快些過來,待你爹爹去接了你爺來了,咱們便起程。”
“二姐——!”劉春香一身大紅五彩蝶穿花長衫,下罩金絲如意裙,正嬌憨地粘了過來。
“乖!”劉稻香伸手捏了捏劉春香的小臉蛋,朝她暗中眨眨眼。
劉春香得意地笑了笑,伸手又悄悄拍了拍自個兒的荷包,湊到劉稻香身邊,招手要她彎下腰來,小聲耳語:“二姐,虧了你幫我出的主意,娘親得知我能賺錢後,也不怎麼嘮叨我做女紅了。”
一旁的之初很不客氣地拆穿自家姑娘的小把戲,說道:“姑娘,明明是你老躲得不見人影,夫人想抓你的小尾巴都抓不到。”
劉春香的性子不似兩個姐姐,更是滑不溜秋的。
劉稻香伸手沒好氣地輕點她的額頭,笑罵道:“你呀,都是娘給慣壞了。”
劉春香賴上來,摟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大姐和二姐也慣我呢!”
劉稻香不覺莞爾一笑,劉秋香正在此時也來了,一身淺綠秋衫,顯得她越發溫柔似水,見了自家兩個妹妹笑意盈麵,說道:“你倆在說啥悄悄話?”
劉稻香笑眯眯地睨了掛在身上的“樹袋熊”一眼,樂道:“有人賺大發了,大姐,你說是不是該讓某人請客啊!”
劉秋香明眸一轉,笑道:“說得及是,有人賺了大錢,自然該請客。”
“大姐,你怎地跟著二姐一起欺負我,明明我們三姐妹中,就我賺得最少。”劉春香從劉稻香身後鑽出小腦袋來,她才摟回來的銀子,就要不爭氣地飛走了。
劉春香表示:很肉疼。
劉秋香聞言嗬嗬直笑,又道:“這還不簡單,你二姐是咱們中間最大的地主婆,不如,讓她給咱們買花戴?”
“行,今年過年的新頭麵,我全包了,你們人人都有份。”劉稻香如今的荷包一天天見漲,說起話來,越發財大氣粗。
不過,她們兩個小的都要出血了,自然不會放過最大的。
她秀眉一挑,看向劉秋香道:“我說大姐,今年不光我和三妹賺了,你也賺了不少吧!”
“哎,我哪能跟你倆比啊,我還欠著一屁股的債沒還呢!”劉秋香去歲找劉稻香借了兩千來兩銀子,至今這個窟窿還沒填上。
劉稻香搓搓小手板,一點都沒有放過劉秋香的意思,笑眯眯地說道:“誰不知你前些日子在青州城裏買了個大繡坊,嘿嘿,大姐,你可瞞得真緊啊!”
劉秋香忍不住翻白眼,她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自家二妹,說道:“你是看上我新請來的繡娘子了吧,也不是我吹,那可是蘇州城最有名的繡娘子之一,得了,我看你是打上她的主意了,都是自家姐妹,我怎麼著也不能讓你們給比下去,先說好了,那繡娘子接的活挺多的,又要帶徒弟,你們倆,過年的新衣我包了,一人兩身最好針線的,咋樣!”
劉稻香與劉春香對視一眼後,鬼機靈地朝劉秋香撲過去,一人挽著她一邊的胳膊,隻聽劉稻香說道:“還是大姐最疼我們。”
劉春香更是得意地說道:“二姐,我就說嘛,大姐肯定早就想好了,才舍不得我們的新衣裳被別家姑娘們的比下去。”
劉秋香十分無奈地看向自家兩個猴精猴精的妹子,笑道:“便是再如何,也不能少了你們倆的好衣裳!”
“說起來,我真是好命啊,大姐開了個繡坊,我一年四季的漂亮衣裳不會少,二姐手藝了得,每次年一過,我就要胖十斤!”劉春香摟著劉秋香的胳膊撒嬌地蹭了蹭。
陳氏與張桂花遠遠瞧著,樂嗬道:“虧得你生了三件貼心小棉襖,三姐妹的感情好得很,往後啊,你的福會越來越多呢!”
“娘也是啊,生了我與弟弟,弟妹又是個十分孝順的,娘也很有福氣啊。”
陳氏伸手摸了摸頭上新戴的碧玉簪,這是丁月桂今兒早上拿來新孝敬給她的,陳氏的心中又是一陣得意,覺得自家閨女的話,怎麼聽都很順耳。
眾人說笑間,劉三貴、張裕德請了劉大富已經過來了。
人靠衣裳,馬靠鞍!
劉大富白玉青銅錦帶束發,一身團富青銅色長袍,腰係白玉銀腰帶,另係綠宮絛雙玉扣,腳登白底青布鞋,這般一打扮,到覺得他年輕了十歲都不止。
張裕德見眾人都到齊了,詢問過劉三貴後,便招呼大家上了馬車。
劉稻香三姐妹感情好,便坐了一輛馬車,陳氏與張桂花共乘一輛,丁月桂帶著混血兒張錦軒小寶寶坐了一輛,而劉稻香的兩個弟弟,張智浩、張智瑜,則分別帶著他們的小廝墨竹、墨雲,以及劉大富,五人乘了一輛,劉三貴、張裕德分別騎了馬一前一後跟著,另又有仆從數人,擠在後麵的幾輛牛車上。
因劉三貴點了頭,一眾人先去了迎來客棧。
迎來客棧雖不是青州城最好的客棧,倒也能排得上號。
“咦,怎麼馬車停下來了?”劉春香這段日子,多數是與劉三貴早出晚歸,她是隨著一起去了莊子上,那裏,有她買下來的小丫頭們,都被她訓練得會些拳腳功夫,能打得三四個漢子開!
有點類似於現代的女子保鏢們!
劉春香並不自己做人伢子,而是與青州城的官伢們合作,她暗中培養了這些小丫頭,再轉手賣給官伢們,由她們販運到外省去賣。
這樣被訓練過的小丫頭們,不但會拳腳功夫,而且多數會些別的,或廚藝,或女紅,又或是管事等等之類的。
正因為如此忙碌,劉春香並不知最近家中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