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一家子興致勃勃的逛著街,就在不遠處,劉齊氏正與趙婆子站在那裏閑話,而劉小蘭正在小攤前挑著自己喜歡的絹花。
好容易,劉齊氏從劉仁貴與劉旺貴養豬的利中扒來五十兩,自然起了趕大集的心思。
趙婆子眼兒尖,拉了一把正在挑花的劉小蘭:“小蘭,那不是你三嬸一家子麼?嘖嘖,真是發財啦,聽說,你三嬸的弟弟是跑海的,腰纏萬貫呢!大家都說他家珍珠如雪,玉如水呢!”
而一旁的劉齊氏一張老臉早已黑如鍋底。
“我說趙婆子,你到底還想不想你媳婦多賺點銀子?”
趙婆子連忙給她順氣兒:“哎喲,我說齊姐姐,你氣啥啊,好歹三貴也是你們的養子,不看僧麵看佛麵,你瞧,你家的二兒子與小兒子去年不是賺了不少嘛,劉三貴一家,哪裏敢真的得罪了姐姐你,要我說,黃府不是吃素的,姐姐背後可是有黃同知在撐腰呢,這十裏八鄉還不得讓你橫著走?”
聽了趙婆子的話,明知她隻是在捧她,可劉齊氏的心裏到底舒服了不少。
“行啦,黃二老爺一直賦閑在家,又因黃大人在府城當同知,正巧,他手上便開了一座府城最大的青樓,我瞧著你媳婦兒生得眉眼俊俏,雖說生過孩子了,可隻要好好將養一番,還是有些顏色的,待到天氣暖和點了,你們便隨了我去府城吧!”
原來,趙婆子不知從哪兒打聽到,府城最大的青樓是黃府二老爺開的,便起了心思想把自家媳婦挪去那裏,到底鎮上的窯子來錢少了。
於是,趙婆子便求到了劉齊氏的跟前,這不,正好劉齊氏要出門趕集,兩人便結伴而行。
“哎喲,姐姐,這事兒若真成了,可少不了你的好處。”趙婆子見劉齊氏滿口答應,樂得找不著北。
劉齊氏聞言眼裏閃過一道算計,笑道:“我也得尋個機會,找些好物去府裏看看夫人,隻有進了府才能讓我哥跟二老爺透個氣兒。”
她說到這兒,右手放胸前撚了撚,意思很清楚明了。
趙婆子心裏很清楚自家兒媳的模樣有多俏,隻是麵上卻不顯,而是一臉擔憂地說:“姐姐,你的好處我自然不敢少,隻是,那邊的價錢如何?你好歹給我透個底兒。”
劉齊氏心裏縱使清楚,也不會這般說,便笑道:“喲,你這死婆子,我又不是做那生意的,哪裏懂得這麼多,不過,我以前在府裏的時候,聽到別的婆子有議論過,那地兒可是銷金窟,吃的,玩的,樣樣都要花錢,這清倌兒與伺候到天明的,又不一個價兒,你家媳婦生的俏,想必生意不會差。”
趙婆子聽了她這話,心裏稍稍有點底,隻是打算到時隨了劉齊氏去後,再尋了機會去街上打聽打聽價錢。
“好姐姐,這裏是五兩銀子,我瞧著小蘭越來越水靈了,心中甚是喜歡,這銀子便給小蘭買頭釵用,待到我媳婦進了那裏,自然另有重謝。”
趙婆子要不是沒有門路,她哪裏需要這般行事。
可越是有靠山的,越是不輕易收來曆不明的女子。
因此,她才隻能求到劉齊氏的頭上。
“那怎麼好意思?!你媳婦生得乖巧,我可是把她當自己媳婦疼呢!”她嘴上說不要,手已經早就接了過來。
趙婆子雖說想把自家媳婦送去青樓,但對於劉齊氏這般“拉皮條”,很是看不起。
“不瞞你說,去歲年景不好,這不,窯子裏的姐兒都跑了不少,客人也少了許多,我那媳婦掙回來的工錢,還不夠一家子嚼用呢,我還想著給我的乖孫孫多存點家業,所以,隻能辛苦我家媳婦了,我若能再年輕二十歲,到可以幫我媳婦分分憂。”
劉齊氏心裏同樣看不起趙婆子,誰不知她男人死後,勾搭了不少男人,不然,她既不種田,又不生產,哪裏來的銀子養活她兒子。
不說這兩人各懷鬼胎,那邊,劉小蘭已經氣憤的把手裏的絹花扔下了,扭頭提了裙子含著眼淚跑了過來。
“娘,娘,我也要那樣的珠花!”
她伸手一指,劉齊氏順著這方向看過去,隻見一頭烏黑的青絲上,左邊斜插了一串銀鎏金洋槐花,隨著那人的走動,一閃一閃越發襯得青絲如墨。
“咦,那不是三貴家的二閨女麼?嘖嘖,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她爹娘生得好,她比她爹娘更好看呢!”趙婆子是真心讚美,又聽她道:“那銀紋百花淺綠褙子應該是才時興的,以前都沒看到過這種料子,不過,這麼一搭配,還真是水嫩水嫩的, 瞧得人打心底裏喜歡。”
劉小蘭聞言陰陽怪氣地問:“趙婆子,你什麼意思?”她覺得自己的肺都快氣炸了。
劉稻香算個什麼東西,長得沒她好看,也不像她含著銀湯匙出生,哪點比得上她了。
趙婆子是個人精,聽出劉小蘭心裏的嫉妒。
暗中撇了撇嘴,人家三貴的閨女可有規矩了,見了誰都笑眯眯的,張口就是伯伯嬸嬸,爺爺奶奶的,村裏誰不喜歡她甜嘴兒。
哪裏像劉齊氏教出來的女兒,就會眼紅別人的東西。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莫氣莫氣,我剛才還說,咱家小蘭生得一個富貴相,還給了你娘五兩銀,讓她給你買花戴呢,我隻是說她身上那料子,哪個小姑娘穿了都好看,若是我的小姑奶奶穿上,那是越發嬌嫩如柳芽尖兒!”
“娘,真的?”劉小蘭挽著劉齊氏的胳膊撒嬌。
“是真的,咱們不必去理她們,走吧!”劉齊氏絕不承認,她羨慕張桂花頭上的那支含珠鳳頭簪。
說著,她轉身就走。
“哎,姐姐,等等我!”趙婆子的眼裏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這一幕,劉稻香一家子並不知曉,陪著自家閨女們買了不少的小玩意,不知不覺走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打頭飾的鋪子。
“閨女們,娘帶你們打頭飾去。”張桂花豪氣地一揮手。
沒錯,連山鎮並沒有銀樓,隻有一個打飾品的鋪子,就在主街上。
劉稻香隨了娘親一並進了鋪子,許是因為趕大集,今兒店裏的生意還不錯。
有取首飾的,也有要打首飾的。
“劉夫人好,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您了,瞧您這紅光滿麵的,最近是喜事連連吧!喲,幾位姑娘們好,劉夫人這是想給姑娘們打首飾?”店小二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一張嘴皮子很會說話,見了她們這一行人,忙行了禮。
張桂花帶著兒女們回了禮,她不是頭一回來鋪子裏,自然很熟悉,笑道:“我說錢家的,可來了時興的樣子?你可莫要拿了舊樣來糊弄我。”
“有,有,有,我們東家才弄了好些花樣子回來,精致小巧的花樣子,是打江南弄回來的,端莊穩重,華麗點的,是打京城弄回來的,我哪敢哄騙了夫人。”
她這般一說,這要打首飾的心裏便有了主意。
張桂花讓她把所有的新圖樣都拿來了,母女幾個圍在那裏看著。
這裏的花樣子與蘇子燁、張裕德送來的相比,確實差遠了,好在,江南風格的如那姓錢的所言,小巧精致。
劉稻香自己挑了一個紅寶石鏨金纏枝薔薇釵,一個珍珠藍寶石薑花銀釵,又選了配套的耳環及戒指。
待她挑好時,劉秋香與劉春香也挑好了。
“二姐姐,你挑的這個也好看,不過,我覺得大姐姐的也喜歡。”
劉稻香打趣道:“說不得,待你到了姐姐這年紀,娘給你打的頭飾會更精致。”
劉秋香聞言,在心裏細細品味了一番,方才說道:“你二姐說得沒錯,三妹妹啊,你們的努力,我們都瞧在眼中呢,我想,娘這麼高興給我們打首飾,指不定,我同你二姐姐都是借了你的風光呢!”
“真的?”劉春香兩眼放光,早知道寫好大字有大獎,她還磨嘰個啥啊!
劉稻香與劉秋香相視一眼,樂道:“真的,比珍珠還真,不信,你去問娘親,看可是如此?”
張桂花聽後,自然跟著兩個閨女哄三閨女。
定下了娘幾個要的頭飾後,唐姑姑從鋪子外頭進來:“夫人,老爺已經帶了薛大河去集市買牛了,又吩咐盧姑姑守了驢車,打發奴婢來告訴夫人一聲。”
張桂花看看天色,見時辰已不早了,便讓唐姑姑去牛市尋劉三貴兩人,隻說快正午了,懶得回家吃午飯,她們娘幾個先去富貴酒樓等他。
去了酒樓,高九自然少不得出來應酬一番。
又說了些關於豬和雞的事,原來,雞多了,運走的過程有些損失,再加上,雞不適合做成臘味長途運送,高九便與劉稻香商議,今年除了那一萬隻雞不變,再增加到五千頭豬。
“要這麼多豬?”劉稻香睜圓了眼。
高九笑道:“是呢,做成鹹臘肉能保存很長一段時日,我找來做臘肉的,都是傳了好幾些代的老手藝人。”
大概是怕劉稻香知道自家小舅舅在蘇子燁手下做事後,心生尷尬,另一個,也是蘇子燁處理謹慎,因此,誰都不知張裕德是專門給蘇子燁管錢袋子的。
“臘肉存放時間長,又好吃,很多人都喜歡。”
劉稻香聽了,自然是高興,兩人說定後,便立了契書,剛辦完這事,劉三貴走了進來。
他與高九寒暄過後,高九執意要請劉三貴一家子吃飯,劉三貴因與他十分熟稔,因此,也沒多客氣。
午飯後,劉三貴又帶自家婆娘崽女在集市上,從頭逛到尾,從尾逛到頭。
到是買到了幾盆牡丹,還有幾株金絲楠木的苗子,不過隻有二三公分大,到是比劉稻香還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