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幸福來得太突然

“大伯,瞧您說的,咱家不是還有一個從黃府出來的麼,聽咱奶說,翠柳以往可是伺候大夫人的一等丫鬟呢,咋沏都會比咱沏得要好,聽說,她啥都見過,眼界兒寬著呢。”

啪啪啪的打臉,好爽!

她對除劉大富之外的其他劉家人,沒有一絲好感!

劉喜貴的眼裏閃過一絲惱色。

“大哥,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可莫要往心裏去。”

劉三貴擺出了萬金油,好使得很。

劉喜貴還真不好開口訓斥劉稻香。

說她擺譜?人家說了,翠柳是剛從黃府放出來的,怎麼著,也比她這鄉裏娃懂得多。

說她懶?人家哪裏懶了,連那位平王府的公子都誇她菜燒得好。

劉喜貴突然覺得自己白長了一副好牙,對著劉稻香無從下嘴。

劉三貴見此,忙喝斥劉稻香:“還愣在門口做麼子,還不快進屋去把炕燒熱,沒看到你小妹凍得臉都發青了。”

就地滾坡,劉稻香順從的應了。

而且很快就閃身進了西廂房,一直到吃晚飯才出來。

當然,劉喜貴要喝的六安瓜片,她自然也沒放在心上。

轉眼便出了正月十五。

劉喜貴這一次因家中有事,便多請了幾日假。

大周朝的習俗,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才算是過完了,正月十五之後,便可以動鋤頭之類的,自然也可以說些正月裏不方便說的事。

正月十六這一日吃過晚飯,劉三貴知道自己一家不招待見,便帶了自己的婆娘崽女先回了屋。

他惦記著閨女們都瘋玩了半個月,隻怕功課都忘得差不多了。

西廂房裏,劉三貴拿著《論語》翻開,他現在越發喜愛教自己的閨女們了,正如書上說的溫故而知新。

他每每教導過自家閨女們,對於書本上的東西越發理解深刻。

劉稻香一臉關切的問道:“爹,咱爺跟大伯、二伯、四叔還在堂屋裏聊天呢,你要不要再去坐坐。”

劉三貴:......

心好累,這都忙了一天了,他想早點睡下呢!

劉喜貴與劉仁貴可是裝了一肚子壞水,保不濟這兩人湊一起又出什麼餿主意。

劉稻香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離真相不遠了。

堂屋裏,一片雲霧繚繞中,劉大富低著頭坐在桌子邊,依然吧噠吧噠的抽著煙。

神情多了幾分凝重,少了幾分舒坦!

咯吱的木門聲,打破了堂屋的寧靜。

劉齊氏穿著一身家常襖子,端著一杯熱茶出來了。

這樣的場合,她是必須到場的。

沒有她的這種場合,一切商量與決定,那都隻是肥皂泡泡。

劉齊氏很滿意家人投來的眼光,端著架子緩緩地走到了劉大富的身旁。

劉大富連忙站起來幫她把椅子搬過來,又伺候著她坐下。

一般有什麼事大事要商議時,劉齊氏是決不會把翠柳留在身邊。

這會兒,她已打發了翠柳去給屋裏的老少爺們燒熱水去了。

就這屋裏的大大小小男人們,也夠翠柳燒上半晌的了。

“娘!”

“奶!”

大大小小的男人們待她坐下後,連連喊了她。

劉齊氏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開始吧。”

最先開口的是劉喜貴,他先清了清嗓子,又看了自己的弟弟們及兒子、侄子們,這才說道:“首先,我要說的是,咱家智勝考上了童生。”

他這一開口,眾人臉上顏色是各不同。

隻因,大家過新年都忙著走親訪友,一時誰也沒有記得問這事,直到現在,劉喜貴說了出來。

劉大富是一臉的喜氣洋洋,劉齊氏一臉的嘚瑟,她又有跟鄉紳夫人炫耀的資本了。

一門三童生,誰都知道這劉家肯定是要旺起來了。

劉仁貴的臉皮子抖了抖,接著又堆起笑容,連連道賀。

劉智財的臉色有些得意,隨著他老爹的笑聲,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心下暗中比較,劉智勝可是十三歲才中童生,有啥好恭喜的。

隻是嘴上也隨著他一並恭喜自家便宜大伯。

劉旺貴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原本就白淨的臉上,越發白的透明。

一雙手藏在衣袖裏,緊緊捏成拳,太丟人了,太打臉了有木有!

劉喜貴的嘴高興得合不攏。

至於今天到底是為了啥事,三兄弟可是通過了氣兒的,這不,剛出正月十五,便急巴巴地想提分家之事了。

劉喜貴說出劉智勝中童生一事,不過是讓大家先樂嗬樂嗬,等下再說分家之時,麵上有了笑意,也就不顯得那麼明顯了。

他們相信,自家老娘並不一定見得會高興看到他們心情好。

劉齊氏笑了一陣,這才說道:“好了,好了,咱家的門風好,子孫們個個爭氣,是好事。”

“娘,除了三弟無後之外,智兒與大哥家的孩子都很爭氣,看樣子,咱家是真要紅旺起來了。”

這是為了等下開口提分家做鋪墊。

劉仁貴與劉旺貴的關係不錯,又與劉喜貴走得近,無論哪家將來出息了,總不會少了他家的那份。

“三哥無後那是絕戶,正好我後年便下場考試,不如給秋香與稻香那丫頭說門好親事,也能方便了咱們家的人。”

劉旺貴當真是笑麵冷心,一點都不念骨肉親情。

什麼好親事,不過是為了成全他的平坦仕途,把自己的侄女送去給人做小妾罷了。

劉齊氏一心想有誥命加身,更是同意劉旺貴的說詞。

“這個可以慢慢尋訪,倒也不急,在她們說親之前,總是要給你娶了妻,把你妹子也要嫁了才行,更何況,那位貴公子指不定哪天會來呢。”

劉旺貴這才想起劉稻香做的飯菜入了那位貴公子的眼。

“秋香也大了,不如先給她說門好親事!”

他聽說,明年有不少人想下場考試,劉旺貴為了保險起見,出了這麼個主意。

劉齊氏擺擺手:“暫時不必急,你隻管認真溫習功課,考秀才算什麼,娘以後隻管往黃府那邊多走動就是了。”

她覺得不過是考個秀才,這樣就把劉秋香嫁了,有些大材小用,好刀要用在實處。

一旁的劉喜貴與劉仁貴對視一眼。

劉喜貴的性子與劉齊氏有相同之處,最愛斤斤計較,生怕自己吃了虧。

而劉仁貴更是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

劉齊氏的話叫兩人都不痛快,劉小蘭是長輩沒錯,總不能因為劉小蘭沒說親,就耽誤了自家的閨女吧。

豈聽劉齊氏的話,這不是拿自己的閨女去博他們好弟弟的前程?

這兩人都是有兒子的人,自是不願便宜了劉旺貴。

好在,今兒主要是說分家一事,這分家之後,兒女婚事自由親生父母做主。

出於某些方麵的考慮,對於這事,劉喜貴與劉仁貴都沒有刻意去提點劉旺貴。

“娘,我看,待四弟考上秀才,正經說一門親事才對,這樣,有了外家助力,想來四弟將來也可平步青雲了,更何況秋香那丫頭,我瞧著不大親娘跟爹呢。”

劉喜貴是老大,他的話劉齊氏一般是會聽的。

就好比這一次,劉齊氏聽後也覺得是這理兒,劉秋香到底是隔房的,這人心都隔著肚皮呢,萬一這死丫頭突然反水,害了自家兒子前程,那可得不嚐失。

劉仁貴也想給劉珠兒找個好婆家,將來成為自家兩兒子的助力,因此,跟著勸道:“可不,娘,我看不如咱們先慢慢尋著,若有合適的,隻管跟娘道來就是了。”

今兒一年,劉齊氏的心就從來沒有這般順過。

“眼看著咱們家是要起來了。”

她說到這兒,眉頭微微一擰,把目光移向了劉喜貴。

“喜貴,上回你說的事,我跟你爹也通過氣了。”

這意思是劉大富是同意了?

劉齊氏悄悄朝他點了點頭。

她暗自慶幸聽了大兒子的勸,給了劉三貴一家一個小院還有一畝良田。

劉喜貴回頭望向正在抽煙的劉大富,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他爹比印象中更愛抽煙了。

“爹,當初我跟娘商議時,是想著咱三弟妹的就是一肚子的閨女,你瞧,連生仨都是女娃子,將來他兩口子老去,我會叫勝兒給他摔火盆子,捧靈位送上山的,這點,爹大可放心。”

劉大富聽後,說道:“你即然這般說了,爹相信你不會失言,咱老劉家雖不是什麼官家之後,祖上也沒有出過大富之人,不過是本本分分的刨著地,這日子還算過得去,也不像外頭那些富貴人家,經曆了大起大落,咱們一家子啊,就該本本分分的做人做事,人在做,天在看呢。”

劉喜貴忙應道:“爹說得很對呢,兒子們都記著。”

“你們一個個都有出息,爹很高興,將來下去了,也有臉去見你們的列祖列宗,但是,你三弟命不好啊,這輩子隻能留在三十裏村了,他好歹有三個閨女,一家五口一畝還是有些少了,得多分上一畝,至於那一畝,我跟你娘說了,從我們手上的那二十五畝裏分出來。”

劉大富知道在大地方掙錢多,可花銷更大,留在村裏也有留在村裏的好處。

所以,當初劉齊氏不同意劉三貴去念書,他是同意的。

他覺得,劉家祖祖輩輩都是伺候莊稼的,這手藝不能在他手裏斷了傳承。

好在,劉三貴是個老實孩子,聽了他的勸。

隻是,他也不想太虧待了劉三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