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走了,我和安可一起去了江邊的小酒館。
對於陳盈的事情,我們隻字未提,但我們心裏都希望這一次,楊樹和孩子的愛能夠感化她,也希望她在遙遠的大洋彼岸,遠離這曾帶給她傷痛的故土後,靜下來好好生活的她能夠開始反省,能夠得到自我救贖。
也許這輩子不會再見麵了,那就在地球的兩端,各自安好,互不相擾吧。
小酒喝完,我們都有些微醺,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拿出電話給唐天翊和梁原打電話,我們還賭了三杯雞尾酒,誰的男人先來,另一個人就罰酒三杯。
在等著他們到來的時候,安可再次提起了讓我跟唐天翊正式做夫妻的事情,一旦突破了這一層,以後若是不能在一起,就隻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已經有很久沒和傅奕寒聯係了,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他的電話依然是關機的,安可借著酒意,趁著梁原還沒來,苦口婆心的勸我:
“念念,新時代了,思想觀念要改一改,張愛玲說的話是有道理的,進入女人心裏的路,若是不能直接走心門,那就隻能試試別的路,你給唐天翊一條路,你們是夫妻,如果情投意合了,就放下過往,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若是你和傅奕寒彼此都放不下,到頭來,你也沒有辜負唐天翊真心愛你一場,你知道你現在最殘忍的是什麼嗎?並不是你心裏裝著一個你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不肯破鏡重圓的人,而是你不肯給枕邊人一個走入你心裏的機會。”
安可的話,字字句句都戳在我心上。
她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在我知道陸尋出鬼後,我一直試圖說服自己,一個男人不可能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我應該忍,隻要我忍得了,我就能贏,但你知道我見到梁原之後是怎麼想的嗎?他追求我,他看起來不靠譜,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我的,可我心裏隻有陸尋,我覺得我應該守著我和陸尋的婚姻,哪怕每天獨守空房都沒關係,但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在國外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我想跟梁原睡一覺。”
這話太直接了,我們又是坐在卡座,外麵是湘江,但屋裏頭可不止我們這一桌,我急忙捂住安可的嘴:
“噓,你小心點。”
安可帶著笑容抱著我:
“是真的,也許我在你們心裏,就是一個規規矩矩本本分分的女人,但你想想,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希望被人細心嗬護妥善保存,在我沒和梁原住在一起之前,與其說我愛上了他,不如說我想要嚐試一下被愛的滋味,但我跟他睡過後,我的心就徹底的定了下來,就好比你走呀走呀走呀走,你本想找個伴一起免得自己孤單,誰知道你跟他一起吃早餐一起看星星一起賞月從他的臂彎裏醒來,你就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這種感覺,從此再也不想一個人往前走了。”
上午我和楊樹聊過,雖然他沒跟我聊多少關於陸尋的事情,但我從陸尋帶他去做取舍課的舉動上可以看出,陸尋心裏還愛著安可。
隻怕用不了多久,陸尋就會來找安可複合。
到那時,一個是自己深愛多年的舊愛,一個是初嚐甜頭的新歡,隻怕安可麵臨的兩難會和我一樣。
但我此時不想破壞安可內心的平和,做人是沒有回頭路的,走錯了隻能在以後的道路上進行糾正,所以我們每走一步,都是在嚐試尋找正確的道路,有的人很幸運,一條道能走到底,沒有岔路口,也沒有紅綠燈,有的人卻比較辛苦了,一直在十字路口迷失方向。
我答應安可我會邁出第一步,也會嚐試著給自己和唐天翊一個機會。
安可拍著我的手背安慰我:
“別怕,我們永遠不能看著別人的目光過日子,也不能僅憑內心深處的那點執念,嚐試過了,也就無怨無悔了。”
我沉沉的歎口氣,未來的路太渺茫了,該怎麼走,也隻能慢慢摸索。
桌上的三杯酒就這麼擺著,安可說,一定是妹夫先來,他雖然離的比較遠,但是他愛你比較深,至於梁原……
安可的話說一半,梁原俯身下來輕聲問:
“我怎麼了?我愛你不夠深嗎?”
安可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猛的抬起頭,見到梁原的那一瞬間,她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抱著梁原,毫無顧忌的啃了好幾口,梁原都被她的熱情給嚇到了,笑著調侃:
“看來女人還是要適當的喝點酒,這樣會比較熱情。”
我都看不下去了,安可平時都是端莊賢淑的身份,今日這麼活潑,像是回歸到了少女時期,能讓一個女人卸下所有的防備和矜持,用最真實的本心和麵貌以對的,大概就是真愛了。
安可興奮的指著桌上的三杯酒:
“喝喝喝,念念,誰叫你男人磨磨唧唧的,這三杯酒,罰你了,以後的家教要嚴格一點,比如回你的信息不能超過一分鍾,來接你不管多遠都不能慢於旁人。”
難得看到安可這麼開心的時候,我端起酒杯來:
“好,我喝我喝,願賭服輸。”
梁原卻笑著從我手裏搶過酒杯一口飲盡:“這杯酒,我認了,這兩杯酒,我也認了。”
安可不解的問:
“為什麼呀,明明是你先到的。”
梁原寵溺的低頭摸摸她的臉:
“因為我該罰,今天是我先到的,但他很多年前就出現在曾念的生命裏了,而我是個路癡,讓你等了我這麼久,你說說,是不是該我喝?”
這種秀恩愛的方式,真的是醉死人了。
我站起身來拍拍梁原的肩膀:
“既然你知道自己來晚了,那今天這單,你買吧,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秀恩愛,我出去吹吹江邊的風。”
我走出去了,安可還朝著我的背影喊:
“不是說還你請客的嗎?”
我舉起手來揮了揮:
“我請客,你享受,姐夫買單,沒毛病。”
從小酒屋出來就是湘江,我倚靠在江邊吹著涼爽的風,今天是陰天,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一束鮮花毫無預兆的冒了出來,唐天翊伸手摟住我:
“送給你的,向日葵,喜歡嗎?”
我皺著眉頭問:“所以你比梁原晚到,是因為你給我買花去了?”
唐天翊摟著我回頭,指著小酒屋裏靠窗的位置說:“不光你有鮮花,我還送了她一束,我和梁原停車的時候蹭到了,我讓他先進去的,比誰先到這件事,很多年前我就贏過他了,今天讓他一回也無妨,再說了,你上次喝醉酒不是吵吵著要我把你給睡了嗎?我查過黃曆了,今夜晚風吹送,時機正好。”
我才不跟他貧嘴,馬離蘇去接馬正軒出來了,我們正好大家都有空,可以聚在一起吃個飯。
地點還是選在了我們最喜歡的漁人碼頭,我們四人先去,馬離蘇說隨後就到。
她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馬正軒也是低著頭不怎麼說話,安可悄悄拉著馬離蘇問:“怎麼?吵架了?”
馬離蘇說要去上個廁所,我和安可不約而同的起身,還嚇了唐天翊和梁原一跳,安可反應比我快,捂著肚子說:
“下午喝多了酒,現在內急要去上廁所。”
我也附和:
“對對對,我也是,我們去去就來。”
離開了那三個男人的視線後,我和安可把馬離蘇團團圍住:
“小丫頭片子,你這是被感動了?想以身相許了?”
馬離蘇指著安可這張嬉笑的臉對我抱怨:
“二姐,你瞧瞧,咱大姐變壞了,不光會撒謊了,連說話的語氣都痞痞的。”
我哈哈大笑:
“沒毛病沒毛病,我記得我剛認識梁原的時候,他就是雅痞雅痞的一個人,你是不知道,那時候的梁原欺負起安可來,一套一套的,可厲害了,不像現在,慫的要命,典型的妻管嚴。”
安可撓了我幾下,然後提醒我:
“我們今天要解決的,是咱小妹的事情,這小蹄子浪太久了,也是時候給她找個男人嚐嚐鮮,正好管管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
馬離蘇大吃一驚:
“你們該不會是想把馬正軒推給我吧?我們一個砸破了陳盈的腦袋,一個打斷了陳盈的腿,我要是和馬正軒在一起,隻怕三天兩頭就得拆房子,你們也甭套我的話了,他為我出頭為我打架,我確實很感動,但是感動不是愛情,我不能因為一時感動就把自己嫁給他,所以我已經正式拒絕了他,今天這頓飯,就是給他踐行的。”
我以前沒看出來馬正軒這麼尿性,現在看到了他為馬離蘇做的,說實話,要不是知道馬離蘇的心裏藏了個蘇一,我還真想讓她給人家一個機會試試,可以先不結婚,以結婚為前提好好談談戀愛也行。
但馬離蘇現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隻怕她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而蘇一又和林清歡浪的很,這錯位的感情,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的好。
我們再三問過馬離蘇,她鐵定了心要和馬正軒劃清界限,做朋友可以,做戀人堅決不行。
我和安可麵麵相覷,聳聳肩說: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作為你的大姐二姐,我們全力支持你。”
安可還補充了一句:
“當然,要是你心裏有了喜歡的人,大姐二姐也支持你去追求他,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或是智商上,我們都會為你出謀劃策。”
我們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馬離蘇卻假裝聽不懂。
本來馬正軒晚上十一點多的飛機回去,但這頓飯吃到一半,變故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