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鳳眸卻是清輝一片,帶著幾分淡淡的冷意壓低了聲音笑道:“張先生,你覺得海城的唐墨是那種會隨便嚇唬人的人嗎?我沒工夫和你鬥嘴皮子,小雪一直將你當做自己的親人敬重,你難道想讓她失望?”
張四哥咬了咬牙緩緩退開一步徑直走到夏雪麵前有點兒不好意的笑道:“小雪,那啥,四哥有點兒事兒先走一步。”
一邊的伊然微微一愣不知道張四哥是個什麼意思,之前她聽到夏雪和張四哥被保釋了出來,剛開著車來接人,沒想到唐墨比她還來得早。
張四哥走到了伊然麵前笑道:“小然,送哥哥先回去一趟。”
伊然眉頭一蹙忙看向了夏雪:“夏姐不一起走嗎?”
張四哥掃了一眼唐墨,心頭狠狠一抽忙道:“那位爺在那守著呢,你也不看看時色?你先送我回去!”
伊然頓了頓還是走到了夏雪麵前道:“夏姐,要不要一起回?”
夏雪看著張四哥和唐墨暗戳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隨即卻看到張四哥很明有點兒忌憚唐墨。不過之前唐墨還是唐家大少的時候就已經令人忌憚了,現在更是江海集團的總裁絕對是海城的王,張四哥想要在海城發展他不可能不忌憚唐墨。
張四哥已經幫了自己太多的忙,夏雪不能將張四哥一直綁在自己身邊。張四哥對海城有著特殊的感情,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夏雪也僅僅是海城的一個過客,在海城發生了這麼些事情,對於夏雪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既然是夢境,總有醒來的一天,夏雪其實已經決定離開海城了。
等到她忙完江月的事情,然後會去波蘭找冷冰,商量一下開一家藝術設計工作室,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也決定將海城的九春公司賣掉,一多半兒送給江家,另一半兒在歐洲買一個小莊園,過幾天寧靜的日子。
冷冰最近家族裏麵再一次出了點兒問題,冷家的主要實力在歐洲,家族產業分布太廣,但是那些個子弟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夏雪也不知道冷冰最近忙的怎麼樣了,幾次打電話都是關機。不管是誰攤上那樣的家族都不輕鬆吧?
夏雪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軌跡,她知道張四哥在唐墨的逼迫下有些為難,隨即笑道:“小然,你和四哥先回去。”
小然知道這一次擺平了這一次危機多虧了唐墨,她也知道現在的唐墨絕對不會傷害夏姐,隨即點了點頭開著車帶著張四哥先離開。
夏雪神情淡淡的看著緩緩走了過來的唐墨,唐墨看著夏雪那雙清麗的眸子倒是有點兒忐忑。
“小雪……”
“謝謝唐先生!”夏雪截斷了唐墨的話頭,眼底卻是清冷如霜,隨即轉身便走。
“我不是要你這個謝謝!”唐墨心頭一慌,他覺得現在自己快要瘋了,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夏雪對他形同陌生人的態度。
他忙追上了夏雪的腳步剛要說什麼,卻不想夏雪頓住了腳步從兜裏摸出來一個小小的支票本撕下來一張遞給唐墨道:“我不知道唐先生向警方提供了什麼新的證據,將我的關係撇開了。這張支票唐先生可以隨便填寫,隻要在我還能承受的額度之內,我不是那種賴賬的人!”
夏雪說完後將支票送到了唐墨的麵前,唐墨的臉頓時漲紅了,原來夏雪以為自己這樣巴巴貼著她就是為了和她要錢。
唐墨頓時給氣笑了,可還是舍不得責怪她。
“小雪,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這一個案子我一定會幫你洗刷冤屈,很多證據已經出現了,馬上就能找到真凶!”
夏雪不禁苦笑:“唐墨,謝謝你替我洗刷冤屈!”
她將後麵洗刷冤屈四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咬了出來,眼底卻是沒有任何的溫度,看在唐墨的眼中不禁微微一怔。
夏雪搖了搖頭,緩緩抬起手伸向了唐墨。
唐墨那一瞬間的心頭是有點兒緊張的,從之前的直白相見到現在隔著千溝萬壑,他們有多久沒有親近擁抱了。
夏雪將手中攥著的支票一點點塞進了唐墨的口袋中,唐墨那一瞬間的心髒被狠狠撕開了。
夏雪淡淡笑道:“唐墨,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我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公道自在人心。我現在隻是後悔,後悔我居然為了和你賭那所謂的一口氣,毀掉了我一生的夢想。”
唐墨眼底劃過一抹痛色,咬著牙道:“夏雪,你這樣對我不公平!那個時候但凡你說這不是你做的,哪怕你沉默是金我也不會……”
唐墨現在最痛的事情就是自己親手將夏雪的手指掰斷,那個場景每一次回想起來都是痛入骨髓的。
夏雪抬眸靜靜看著唐墨道:“唐墨,我承認我之前很愛很愛你,愛到我現在都嚴重的懷疑我那個時候的智商了。我居然會為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前途!你說我對你不公平,那個時候你有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騙子,沈千柔那個騙子是你的公主。我那個時候居然還傻到想要挽回些些什麼。嗬!唐墨,我現在明白了,愛情從來不是施舍!所以……你現在所謂的替我討回公道,或者是如何如何,我都不稀罕了。別人用過的男人,讓我惡心!”
夏雪將支票塞進了唐墨的口袋,隨即緩緩退後了一步,轉身大步向前走。
“小雪!”唐墨被夏雪剛才的話真的是打擊到了,就像七月天熱浪翻滾下的一個驚雷,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難受的厲害。
“小雪,我是不是也是你用剩下的?”唐墨鳳眸中暈染著一絲絲的淚意,被冬季冰冷的風吹成了冰。
“你告訴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從你那個噩夢一開始,亦或是從你的前世今生的那個結點上,你就將我當做了垃圾,我就是你夏雪用剩下的垃圾!這個世界除了你夏雪一個女人,沒人敢用我唐墨,我隻是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存著報複的心思,我就是你遊走這世間一遭的廢棄品?是不是?夏雪?你這樣對我……我……”
唐墨猛地轉過臉,冷風迎著他俊朗的眉眼吹過了一抹狼狽,他眼底的淚緩緩燒灼幹淨,狠狠吸了口氣。
“夏雪,我愛上你了,也許從你說的那個上一世的噩夢開始,我就已經愛上了。我多想放手,但是我一放手就得去哭死!夏雪……”唐墨聲音微顫,“給我一個機會,看在我在天之靈的母親的份兒上給我一個感覺自己還活著的機會。”
夏雪倒是被唐墨這一番話狠狠嚇了一跳,上一世噩夢的開始?難道唐墨已經懷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議?覺察出了命運空間的疊加和糾纏?
他居然說上一世就愛上自己了,愛上自己還要殺了她的孩子?
一股子從來沒有過的憤怒襲來,夏雪猛地繞到了唐墨的麵前卻是狠狠一記耳光抽在唐墨的臉上。
“你想起來了對不對?那個噩夢,那些前世的糾纏?”夏雪眼底帶著淚,句句誅心。
唐墨沉默的點了點頭,他微微顫抖的手抬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頭發苦笑著看著夏雪:“你知道我的頭發為什麼會一個晚上之間白了好多?因為我居然做下了那麼殘忍的事情,我愛錯了人,中了別人的圈套。我小的時候沒有朋友,媽媽死了以後再沒有親人,我隻有一個你給我編製的夢境。但是沈千柔將我們兩個的夢都偷走了。”
唐墨狠狠吸了口氣繼續道:“我從小養成的性子比較冷,朋友少又不善於表達,我將自己封閉了起來,沒想到會被你一點點的撬開我心頭堅硬的外殼。我喜歡你,所以得知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才會憤怒,會失去理智,會犯下我前世今生兩次都會犯下的錯。夏雪,你贏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將兩個人幾乎籠罩在一層白色中。唐墨緩緩跪在了夏雪的麵前,帶著深入到泥土中的卑微。
“小雪,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兩次都會犯下致命的錯誤,但是你相信緣分嗎?如果相信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夏雪心口一陣陣銳痛,隨即苦笑了出來:“對不起唐先生,我相信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犯錯誤的機會了。緣起緣滅,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夏雪緩緩轉身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唐墨跪在地上的剪影幾乎凝固在了風雪飄灑的背景中。今年的冬季真的很冷,從來有見過這麼大的雪,罕見的厲害。
衛東開著車看著被一群人圍在那裏指指點點的唐墨,不禁狠狠嚇了一跳,忙衝了過去分開了人群,將唐墨扶到車裏。
“喂,大哥,你這是何必呢?追女人,是,大哥你情深義重追女人也能玩兒命,但是咱得先有命才能玩兒啊!大哥?”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衛東突然發現唐墨臉色不對,感覺像是喝醉了是的,臉頰也帶著幾分紫紅,忙抬手撫上了大哥的額頭,狠狠燙了一下。
“不是吧?病了?”衛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鐵打的唐墨居然也能病了,而且這病好像還很棘手。
其實衛東這一路上看過來也覺得自己大哥也是夠倒黴催的,饒是誰經曆了那樣的變故,那樣痛徹心扉的思念,還有幾個月都不能安眠的精神折磨,一定會倒下的。
唐墨其實一直都在撐著,有時候衛東覺得唐墨這樣的表現甚至帶著幾分自虐傾向了。現在夏雪回來了,唐墨繃得太緊的那根線終於繃斷了,不倒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