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海城大約一百裏外的漁村,張四哥終於找到了那個見證者,是個傍海打了幾十年魚的老漁民。
今兒正好是休漁期,老漁民在自家院子裏修補舊漁網看到夏雪急匆匆而來倒是愣怔了一下。
“大爺,您好,我和您打聽個事兒。”夏雪衝老漁民鞠了一躬,一邊的張四哥唇角抽了抽,要是他直接上去砸了錢就去問,這麼客氣幹什麼?
那老漁民一看夏雪倒是挺禮貌的挺下了手中的活兒點了點頭:“姑娘想有事兒?”
“大爺,聽說您之前在海邊救下來兩個年輕人是不是啊?”
老漁民顯然對這事兒記憶猶新忙點了點頭道:“是啊,當時就在那個海灘邊浮上來了,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畢竟天有點兒黑,這地兒也僻靜。那個男人傷的比較重,整個臉都劃傷了,露出了裏頭的骨頭。”
“那另一個呢?”夏雪心頭一緊,忙問道。
“那個女的啊!脖子上有點兒傷不過不嚴重,主要是那個男的嚴重,腿也折了。當時那個女孩子抱著那個男人哭的厲害,連我這樣見過不少事兒的都覺得慘的慌!後來她將自己的一個手串解下來給我,非要謝謝我的救命之恩。其實咱見到了哪能見死不救呢?那個女孩子後來硬是將這手串留下來,然後在村子裏雇了一輛麵包車帶著那個傷的很重的男人進了鎮子裏!”
“他們去了鎮子?”夏雪心頭跳的厲害,隻要江月沒事就好,她現在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姑娘,你打聽的這麼仔細那兩個是你什麼人啊?”
“是朋友。”夏雪忙回話。
“哦。”老漁民起身走回到了屋子裏不一會兒拿了一串手串遞到了夏雪的麵前,“這是你朋友的東西,你送給她!我那天救了人也就是舉手之勞,不要這物件兒。”
夏雪一看果然是江月之前買的那串兒金鑲玉的手鏈,一共花了她六萬多。估計這是江月當時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大爺,謝謝您,這點心意還請您收下。”夏雪拿走了之前的那個收斂將幾摞錢放在了漁網邊。
“姑娘,拿走!我既然不要你朋友這手串兒,你這錢我也不能收。我還是那句話,咱是舉手之勞,你的朋友也是造化大,能活下來的都是有福報的人喲!我這也算功德一樁。”
“大爺,這錢您得收下,這是您該得的,我……”
“姑娘啥都別說了,錢拿走,我一個人住這兒,兒孫們都不在身邊守著,出去上學的,工作的,也時長給我接濟,我留下來你這麼多錢反而惹事兒!快拿走!”
夏雪一愣剛要說什麼,突然一邊的張四哥走了過來將夏雪和老漁民之間推來推去的錢拿了起來直接塞進自己的兜裏。
“四哥?”夏雪一愣,她是真的感激這個善良的老人,這點錢絕對不是給的很違心。
張四哥將夏雪拽起來低聲道:“這老頭以後打上來的魚我都包了,以後這片漁場我出資辦起來。”
夏雪頓時明白了張四哥的意思,還是自己糊塗了,其實給點兒錢還真的不如在這裏建一個漁場好。
兩個人當下和老漁民道謝後,去了附近的那個小鎮,小鎮上的醫院也記錄了江月和阿晨來這裏治過傷。
江月摔下懸崖時候的衝擊力被隨後的阿晨卸去一半兒,阿晨整個人傷的很嚴重,兩條腿可能已經壞掉了。小鎮的醫院治不了,隻能緊急處理一下,隨後江月帶著阿晨辦了出院手續。
線索到此為止,江月和阿晨兩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音信。
夏雪同張四哥跑了一個下午,居然是這樣的結局。她又累又餓有點兒沮喪的坐在馬路邊的石墩上看著不遠處灰色的海麵,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行了,別那麼沮喪!咱們不是已經得到了江月和阿晨最起碼應該是活著的消息嗎?這難道不應該慶祝一下?”
夏雪沒想到江月居然躲著他們這些親朋好友?一個女孩子該是絕望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躲著連自己父親的葬禮都不想來參加,阿晨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她卻一個人撐著,有時候江月的倔強真的讓夏雪也要被氣哭了。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張四哥將一個飲料遞了過來:“先喝點兒,你這樣不行的,記著自己還是寶媽,還有寶寶要照顧。”
夏雪心頭舒服點兒了,緩緩喘了口氣接過了張四哥的飲料仰起頭灌下一口道:“我一定會找到她的,她躲著我也沒用,我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再沒有像江月這麼蠢的女孩子,簡直是蠢得無可救藥,蠢得……”
張四哥緩緩坐在了夏雪的旁邊,淡淡說道:“蠢得讓人心疼不是嗎?江家和林家的事情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卻偏偏將別人的錯誤攏在自己的身上,這不是蠢是什麼?”
一陣汽車碾壓過砂礫的聲音襲來,一輛輕型越野停在了夏雪和張四哥的麵前。
夏雪緩緩抬頭卻是看到從車子裏走出來的林一鳴,穿著一件米色風衣,俊美的臉上卻是帶著幾分病態的憔悴,好像一個紙糊的人兒,可以隨時被風吹走。
夏雪看著林一鳴的臉,猛地躍起衝了過去,剛要甩一記耳光過去卻被張四哥攔住。
“別別別,你的手剛做了手術,這種事情……讓老子來!”張四哥猛地一拳頭毀在了林一鳴的臉上。
林一鳴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張四哥上去踹了兩腳。
“人渣!人渣說的就是你!那麼好的一姑娘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了你,被你活活兒逼死了,你還叫大老爺們兒嗎?你就是個渣渣!”
張四哥將幾乎沒有絲毫反抗的林一鳴胖揍了一頓,累的氣喘籲籲的退到了一邊。
林一鳴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緩緩擦去了唇角的血跡看向了夏雪,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淡淡道:“她沒死是嗎?”
“我去,你派人跟蹤老子?”張四哥終於明白這個林一鳴是多麼的奸猾了。他知道他和夏雪一定拚盡全力去找江月,所以隻要跟蹤他們就能找到江月的下落。
夏雪忙將暴怒的張四哥攔住道:“四哥,別打了,這種人渣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我們走吧!”
“她沒死是不是?”林一鳴抬高了聲調帶著幾分哀求般的嘶鳴。
夏雪的背影頓了頓轉身看著他冷冷笑道:“小月的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了,你還是好自為之。”
林一鳴眼底的哀傷和絕望瞬間化成了冰,整個人幾乎凝練成了一座雕塑,沒有絲毫的生命力。
張四哥將夏雪送回到了住所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多鍾,她同張四哥道別準備回去看孩子,猛地抬頭卻看到門口對麵柳樹下的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唐墨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等了多久,雖然穿著也算厚實,而且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但是唐墨像個苦行僧一樣折磨著自己。
他發現夏雪看他,漸漸從陰影中走到了路燈下,整張臉都凍得鐵青。海城的唐少何時吃過這種苦頭,遇到夏雪的這一年多時間幾乎將他一生的好運氣耗盡了,如今更是帶著幾分自虐的傾向。
夏雪眼底的冷漠讓唐墨看了心頭微顫,他剛要說什麼,卻發現夏雪已經轉身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回來這麼晚,江月有消息嗎?”唐墨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樣子懦弱的令人無法將他和霸氣的海城唐少聯係在一起。
夏雪微微一怔,這個人沒話找話,她現在真的是和他無話可談了。不是恨,也許之前有恨,現在是淡漠,不在乎了,不在意了,恨不恨也無所謂。
夏雪轉身繼續拿著鑰匙開門,唐墨鳳眸中的討好還有想要夏雪和他說話的希望,宛若一點點星火漸漸熄滅了。
“咳咳咳。”唐墨也確實凍著了,咳嗽了起來,卻看到夏雪身子微微一僵,隨即心頭燃起了一點兒希望,“那個什麼,咳咳……”
唐墨邊咳嗽邊緩緩逼近了夏雪,像是一隻暗夜中的幽靈。
“這麼晚了,你找人也挺累的,趙姨幫你帶孩子挺累,現在估計也睡下了,你還沒吃飯吧?對了,我發現海城新開了一家蒸菜館,那個什麼,你要不要……”
呯的一聲!夏雪將門打開走進去將門從裏麵重重關上,差點兒撞了唐墨的鼻子。
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冬季的烈風在唐墨耳邊呼呼吹過,簡直將他的一顆心吹得更加涼快了不少。
夏雪心頭有點兒煩亂,一天找不到江月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偏偏外麵還有一個混賬攪局。
她不知道唐墨是個什麼意思,彼此都已經這樣了,糾纏下去有意思嗎?還是唐墨覺得自己就是他唐大總裁的一個玩具,玩兒壞了,拆零散了,組裝起來繼續玩兒?
孩子和趙姨已經睡了,她走到廚房給自己熱了一杯奶,喝下後才覺得身子暖和了一點兒,隨即走到了自己的書房。打開電腦,下個月自己的公司要參加一個國際酒業博覽會,她還得將策劃做出來。
剛將計劃書收拾好,隻聽得窗戶一陣輕微的響動,夏雪忙起身走了窗戶前,外麵不知道誰用彈弓將那種棉花球一下下輕輕打在她的窗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