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簡單,我聽你話的時候,我們還是夫妻,現在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他幽幽地笑了,“沒有關係,就創造關係,沒有資格,就創造資格。”
於是那天晚上,他醉瘋了,也成功地創造出了關係——他們為人父母的關係。
那晚過後,李卿佳沒再遇見莫遠,也幾乎要忘記他這個人了。
但兩個月過後,她體檢結果出來,發現自己懷孕了。
他們家和莫家是熟識,她爸媽以為莫遠和她兩情相悅,所以對他們向來放心。
偏偏她懷孕了,她爸媽也還不知道他們離婚。
一旦知道他倆離婚了,他們家不一定會答應留下這個孩子。
何況,莫遠也會知道。
他這麼厭惡她,從來沒讓她吃過藥,因為他從來都會做好措施。
要是知道他倆離婚了還有這麼一個孩子,他估計也不會同意留下她。
而她想生下來。
李卿佳花錢大手大腳,在那之前賺的錢一大半都會寄回家,在誰都不能告訴的情況下,就經濟危機了。
恰好她知道的時候,接了好幾部劇,可想而知她有多累。
作為和她對手戲最多的穆岑夜,當然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尤其是她顯懷之後,他更察覺出不對勁。
她很瘦,而且顯懷的時候正冷著,就給了她掩飾了機會。六個月以前,她掩飾得很好,之後幾個月她是打算不接戲了的,但也有接一些並不需要顯身形的廣告。
到了最後幾個月,她情緒也極度低落,食欲不振,哪怕強迫自己吃,也沒能吃太多。
也許是營養跟不上,也也許是她太猖狂地疲勞,總之,她早產了。
孩子七個月的時候她就生了。
孩子七個月的時候她也沒有多行動不便,所以還是一個人住,沒請什麼保姆。
那陣子她有些感冒,難受得很,成天全身無力,又不敢吃藥,晚上難受睡不著的時候,躺在床上就想起往事,心情更糟糕。
那天晚上她壓製不住情緒,大哭了一場,肚子就疼了。
李卿佳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
這孩子在她肚子裏待了七個月,還是她和莫遠的孩子,她不希望在這最後關頭出任何問題。
她想要去醫院,但是肚子越來越疼,根本沒有辦法去。
那時候她急得哭了,從來沒這麼絕望過,想打電話給莫遠,卻先看見了穆岑夜的名字,想到他似乎離她更近一些,立即打了電話給他。
穆岑夜火急火燎地趕來,送她去醫院的路上,說莫遠到英國出差了。
不然不會是他過來。
李卿佳自己都佩服自己,在那個關頭,還能記得叮囑穆岑夜不要告訴他。
穆岑夜沒吭聲。
李卿佳覺得那一年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年。
大家覺得這是她最得意的一年,因為她事業上很得意,卻沒人想到她在那一年情場失意,連生孩子都不順利。
孩子出來就很輕,缺氧嚴重,進保溫箱一個多月,身體也差,生出來的時候,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那時候,醫生說的那一句話讓她無數次心顫——現在最重要的是先保命。
她以為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刻是看到莫遠和別人翻雲覆雨。
卻沒想到,最痛苦的時候,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任何人包括莫遠她有了孩子,就要擔心孩子會不會沒命。
那一個月她暴瘦了十幾斤,整個人都是皮包骨狀態。
穆岑夜做了一切兄弟該做的事,一閑下來就來看她,和她說他們的過去,和她說了許多莫遠的事。
那些事,成為了她那段日子的心情支撐。
她還曾經特別誠懇地向穆岑夜道謝,而他隻有輕描淡寫地一句:“我更需要感謝你,讓我提前熟悉的流程。”
說這話的時候,他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子悲涼的氣息。
她想問什麼,他卻忽然笑笑,“看到你這樣,忽然一輩子都不想要孩子了。”
“為什麼?”
“舍不得。”
她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大罵了三百遍莫遠。
說不委屈難過那是不可能的。
她那時候卻隻是豔羨著被穆岑夜喜歡的女子,別的心思仍然在莫遠身上。
她覺得她恨他。
但要是想,如果孩子就這麼沒了,她也不會告訴他,怕他也跟著難受。
顯然,她也舍不得他難受。
最後孩子的命當然是保住了,但身體一直不好。
穆岑夜給她找了個醫生——葉景羽,那時候他們在杭州,葉景羽也在杭州工作,為了方便,葉景羽直接給她在醫院弄了間房。
所以,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他住的都是醫院。
有了葉景羽之後,為了孩子,她也毅然繼續去拍戲了。
孩子的身體也漸漸好了,但一旦有個小病,就會很難治難受,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會拋下工作回來看他。
李卿佳想,如果孩子有意識,一定要恨死她了。
從他出生,她就沒陪他很久,很多育兒的東西,她都隻有在閑下來的時候看看,卻沒什麼實戰經驗。
相比之下,葉景羽還更像他兒子的媽媽。
上回葉景羽有事一定要去悉尼,又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其他人,隻好帶著去。
她知道了這事,當即毫不猶豫拋棄了莫遠去看他。
其實在莫遠醉酒之後,她是有想把這事告訴他的想法的,但是想想孩子的身體狀況,她又不想讓他也有自責難受的心情,當即決定等孩子身體好一些了再說。
誰知道孩子回來之後,忽然發燒了。
李卿佳連他打了個噴嚏都要心驚膽戰,更何況是發燒,這回當然也毫不猶豫拋棄了莫遠,回來陪兒子。
卻沒想到這個幼稚的家夥,居然讓黎清伊來捉奸。
*
屋內在李卿佳話音落定的時候靜了靜,隨即這靜就被外麵突如其來的雨聲給打破了。
黎清伊一時被這事給震到了,不知道要說什麼。
半晌,她才莞爾一笑,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明天我們出去走走吧。”
李卿佳眉梢一揚,點頭,“行。我雖然在杭州讀的大學,但還是想讓你這個老杭州帶我玩玩。”
去哪兒玩,兩人心照不宣。
黎清伊倏地起身,“不介意我也去看看別人家的老公吧?”
“別跟他睡了就行,他承受不住你家影帝的怒火。”
黎清伊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