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岑夜神情漫不經心,“總會有讓你能看到的時候。”
“……”
他這一整天都在賣關子,也不知道到底在策劃什麼東西。
半晌,穆岑夜忽然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劉叔?”
黎清伊一怔,定定看著他。
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過他。顯然,他調查過了。
穆岑夜沒有回頭看她,而是自顧自地說:“我明天就走了,本來一個星期後可以回來一趟,但那臭老頭臨時改變主意了,打算先去其他地方。所以等我回來,估計要一個月後。你恐怕也等不了這麼久。”說完,他還笑了笑。
黎清伊看他並不惱怒,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本來打算之後再告訴你的。”
上一次他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沒說,他也沒再問。
他大概是不想她幹預這件事的。
就連她都覺得,劉叔出現得太恰巧了,正好撞上許老大想讓她到許家的時候。
一旦去見了劉叔,也許會知道一些什麼,但也可能,會牽扯上許家。
他大概還是擔心她會因為父親的死這事而掉進許家挖的陷阱中。
穆岑夜輕笑一聲,關了火,把菜倒出來,一邊說:“要去就趕緊去吧。他目前還在醫院,那身體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早去早完事。人我也安排好了,就算你去的是許家,也不用擔心什麼。”隻要她不是故意甩開那些人,一切都好說。
他聲音平靜,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擔心。
黎清伊看著他走到水池前洗鍋,背影挺拔筆直,無論哪個角度都賞心悅目。
她走了上去。
腰間倏地被一雙手環住,背後柔軟身軀緊貼,穆岑夜動作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洗鍋,“怎麼了?害怕?”
黎清伊沒理會他這話,“你不用擔心什麼。就算他們告訴我我爸還活著,就在許家,我也不會去的。”
穆岑夜輕笑出聲,“他們要真這麼說你還去,那我可就得憂心下一代了。”
黎清伊輕哼一聲,略微沉吟,說:“要不等你回來了,我和你一起去?”
穆岑夜之前確實是這麼想的,然而主動聽她說,他覺得有些意外,心情大好。
她總算學會依賴他了。
“你要是真害怕,咱們就一起去。不怕的話……下周你就去看看吧。”
他怕他出麵後,對方又改變了策略,給他倆同時挖陷阱,這樣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的。
黎清伊當然是不怕的,聽到水聲停了,她也鬆開了他。
穆岑夜把鍋放好,一邊擦手一邊對她笑吟吟地說,“下回想吃我豆腐直接來吃,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你要知道……”
他微微靠近她,眸中笑意好似浮動的星光,璀璨迷人,“柔弱的女人總是讓人容易生起憐香惜玉之情的,也讓人更有保護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清伊覺得,他特地將“欲”字咬得重了一些?
錯覺,絕對是錯覺!
把他推開,黎清伊神情淡然地洗手,“原來咱們影帝大人還有憐香惜玉之情,之前倒是從來沒見過。”
“誰說沒見過?你當年哭哭啼啼隻要我一個人陪的時候,我不是很憐香惜玉嗎?……哦,也不用提及當年,你昨天晚上……”
“你想今晚滾蛋還是想明天滾蛋?”
穆岑夜選擇閉嘴,一個月最後一次的xing福生活,不能因為嘴欠給毀了。
莫遠醒來的時候,隻能憑借窗外照進來的燈光看到一半的室內。
晚上了。
頭疼得要緊,喉嚨也疼,全身無力。
他抬手錘了錘腦袋,想要回憶一下睡前的事,忽然發現不對勁。
不止身體不對勁,身邊更不對勁。
溫暖柔軟的身軀正靠著他,一隻手攬著他的腰。
他身體微僵,眼眸一瞬冰冷。
他可以確定,這是個女人。但這是哪個女人?
李卿佳……會這麼主動靠近他?
但這女人也沒心狠到會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吧?
思及此他微微放鬆下來。
他側頭,靠近她,嗅了嗅鼻子,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才讓他緩緩鬆了口氣,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幸好,她還沒狠到那地步。
不過,她怎麼會主動抱著他?
結婚幾年,他自然很是了解她,睡相好得很,就在她那一塊區域,他要是不靠近她,她絕對不會主動過來。
現在……她卻是抱著他的,不是他抱著她。
喉嚨幹得發疼,但莫遠仍然沒有要下床打水喝的想法。
她難得這麼靠近他,該好好享受。一時半會不喝水也死不了。
身體一動不動,他又清醒得很,自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然而他回憶著回憶著,記憶就停止在飯館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都不知道。
那酒確實猛。他喝酒很少喝得醉到極致,今天是有些克製不住,但喝到斷片這還是頭一回。
難道他醉了沒暈倒,卻做了一些比較生猛的事?然後這女人身心舒爽,就給他機會了?
想著想著,他翻了個身,側對著她,伸手攬住她的腰,借著微弱的光盯著她,仍然在胡思亂想著。
李卿佳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對上這麼一雙炯亮又有些呆滯的眸子,心下一跳,隨即緩了口氣,伸手摸上他額頭,“還有不舒服嗎?”
她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慵懶,卻很是溫柔。
莫遠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仍然看著她。
李卿佳對他溫柔?
這酒名字叫醉夢,難不成他喝到都開始做美夢了?
還是……他真的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讓李卿佳轉了態度?
看他隻盯著她不說話,李卿佳清醒了一大半,神情擔憂,“怎麼了?哪裏還不舒服?”說著,她就要坐起來開燈,手臂卻被一扯,她又躺了回去。
隨即莫遠翻身覆上她,一聲不吭地就吻上她。
他吻得粗暴,有些急切,似要印證著什麼。
李卿佳愣了一會兒,他唇瓣已經移至她脖子,漸漸向下。
回過神來,李卿佳毫不猶豫地就一巴掌拍上他腦袋,“你的腦子到底裝的什麼?才病了一場醒來就迫不及待想要做這種事?”
她這一巴掌拍得並不算重,可以說是溫柔的,莫遠動作卻停了,抬頭看向她,聲音沙啞:“我病了?”
李卿佳推開他,他也順勢起來,但目光仍然沒離開她。
李卿佳伸手開了台燈,坐了起來,瞪他,“到底還有哪裏不舒服?”
莫遠略微思索,她突然這麼溫柔就是因為他病了?
這念頭升起,他立即又倒回了床上,伸手敲了敲頭,皺著眉頭,神情看起來就有些痛苦。
這前後變化未免也太快了……
李卿佳斜睨著他。
莫遠捶著頭,聲音沙啞地說:“頭疼,喉嚨疼,腰疼,腿疼,屁股疼,全身都疼。”
他聲音很啞,聽起來就很幹,但卻莫名讓人聽出了一些可憐委屈。
李卿佳心裏的懷疑也沒了。
頭疼喉嚨疼是正常的,至於腰疼腿疼屁股疼……
想起在飯館門口的時候他的胡鬧,李卿佳低咳一聲,下了床,“我去給你倒杯水。”
斜眼看她大步走出臥室的背影,莫遠錘頭的動作停頓下來,唇角彎起。
他確實都疼,但於他來說也就是充其量的難受而已,還能忍受。
不過麼,既然她是因為他病了才這樣的,那就不能忍受好了。
李卿佳進來的時候,他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那兒,眉頭似難受地皺起,嘴唇很幹,看起來就很憔悴。
她心下頓時什麼懷疑也沒有了,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起來喝水。”
莫遠艱難地睜開眼睛,神情有些不耐煩,“不想起來。”
李卿佳一時無言,“那你側著頭滿滿喝好了。”
莫遠盯著她的嘴唇盯了兩秒,緩緩地喝了水。
就算是病了,也不能這麼過分。
循序漸進,慢慢來……
喝完水,李卿佳忽然問他,“你想吃些什麼?”
嗯?她還想給他做菜?
莫遠眼睛微亮,很快又暗了下去,低咳了一聲,搖頭,“沒胃口,不想吃。”
說起來,她給他做過很多次菜,他吃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後來她深受傷害,再也沒下過廚,這些都是因為自己作的。
現在她不會因為他這麼一句拒絕就退縮了吧?
這麼一想,莫遠眉頭緊皺,想要扇自己一個耳刮子。
都怪穆岑夜!
成天跟著那個臭家夥混在一塊兒,害得他也開始嘴欠了。真真是近墨者黑。
莫遠這皺眉在李卿佳眼裏就變成了難受,他這話她自然沒懷疑,生病的人都不怎麼有胃口,於是她聲音更柔了,“再沒胃口也得吃。我給你做點清淡的食物?”
莫遠心下一喜,表麵卻不動聲色,半晌,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好吧。”
李卿佳當即轉身走出去,思索著做些什麼比較適合發燒後的人吃。
莫遠看著早就沒了人的門口,唇角高高揚起。
行,作也還是有那麼一點用的。
莫遠想了想,穆岑夜曾經好像也是用這些裝可憐的法子博取黎清伊的關注的,讓黎清伊對他唯命是從得很。
原來,那臭家夥才是真正的情聖?
難怪能在他超級好哥哥的溫柔攻略下還能奪取黎清伊對他的關注喜歡,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以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