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佳漂亮的杏眼中恍惚褪去,漸漸顯露出詫異,有些欣悅,又摻雜著一些什麼情緒。
一瞬間,她竟然有種圓了夢的感覺。
好似站在那兒的不是李洛,而是霸占了她最好的青春年華的人。
莫遠一張妖冶的麵容笑意斂去,看了一眼李洛,轉而把目光移到李卿佳身上。
此時他單手支著頭,側頭瞧著她,眼裏的情緒難以言說,一身西裝的他,氣質懶散,幾分狐狸的慵懶,眼神卻專注於她。
她也側著頭,他隻能看見她潔白的側臉,說清純又有幾分妖媚,很是漂亮。
這樣的她,怎麼會讓他注意不到?
從一開始,心思就是有的。
他還沒有來得及想辦法去接近她,她就已經主動走近了他。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迎麵而來,他們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都故作高傲地移開了目光,擦肩而過。
他卻沒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們互相擦肩而過時,對對方沒有任何感覺。
他不禁一次想過,對她注意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未必。
他從小到大見過的追求過的美女太多了,李卿佳固然是其中的極品,卻也沒有到能讓他因為容貌一見傾心的地步。
是的,一見傾心。
他雖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但其實算是個臉盲,就算見過三次,他也不一定能記得那人的模樣。
有時候今天跟這個人交往,第二天見麵他就能和那人擦肩而過,等別人對他打招呼的時候,他會問:“你是誰?”
不少人因為這個跟他分手了……
當然,他是不在意的。
但見過李卿佳後,他時常能想起她,尤其是那臥蠶飽滿上的一對眼睛,宛如珍珠,沒有戴假睫毛和眼瞳,很自然漂亮的美。
當時她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但他竟然經常在夢中夢到她對自己笑,正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夢是很容易被遺忘的,但他越夢越覺得真實。
偌大的學校,不知姓名的人,見麵的幾率其實是很少的,尤其,他忘了她長什麼樣。
然而,他畢竟是莫遠,不是穆岑夜,自然是不會糾結於一個人的,沒有刻意去尋找那人,也不刻意要去注意那人,每天還是和原來一樣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看哪個女的都覺得沒韻味,沒了之前新鮮追求的感覺,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接見一個月沒找女朋友了。
第二次和她見麵,他被追著告白,對方恰好是係裏的係花,他向來是愛美的人,對於長得好看的人基本不會拒絕。
他正好意識那雙眼睛對自己影響太大了,厭惡這種被動,他正想接受,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潑大雨。
係花也覺得有些尷尬,立即說:“我們先去躲雨吧。”
他正想答應,目光卻觸及了前麵從一家飯館中走出來的窈窕身影,話語被咽了下去。
盡管已經一個月沒見,他仍然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是誰,不僅僅是那雙眼睛讓他覺得熟悉,那容顏,好似一直刻在腦海裏,平時不去想,見麵時才知道不陌生。
她穿著淺黃色連衣裙,腰身纖細,一雙腿細長白皙,紮著丸子頭,幾縷碎發隨風飄動,襯得那對令他魂牽夢繞的杏眼愈發沉靜。
她撐著一把透明長柄傘,青蔥般的手指都讓他覺得分外好看,走在蒙蒙煙雨中,好似穿越了千年才走到了他麵前。
那一刻,他腦海中突然憶起了戴望舒的詩——她靜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飄過,像夢一般的,像夢一般的淒婉迷茫。像夢中飄過,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他眼前的她並沒有太息般的眼光,也不結著愁怨,但他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原來他潛意識裏,也在希望著再次遇到她。
後來他才知道,李卿佳並不是什麼溫柔的人兒,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八字正符合她的形象。
係花看到莫遠直勾勾地看著李卿佳,再看看李卿佳這讓自己都有些自慚形穢的姿色氣質,當即警鈴大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我們趕緊走吧。”
他此時才回過神,但腳並不想挪動。
誰料,她竟然走至了他麵前,伸手把傘的另一半的位置讓給了他。
靠得近,周圍的雨下得大,風也大,他能聞到她身上淺淺的迷人香味,說不出是什麼花香,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
他低頭看著她,不說話,一顆心倏地滾燙起來,有史以來,第一次跳動得這麼快,但他仍不動聲色。
她看了一眼係花,再看了一眼係花抓著他衣服的手,輕輕地笑了,說了三個字:“女朋友?”
下意識他就要否認,話到嘴邊,硬生生地變成了輕佻的一句話:“你麼?”
係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遠。
難道他剛剛不是要答應自己了?
李卿佳和他對視半分鍾,隨即語氣隨意地問:“要搭傘嗎?”
莫遠覺得,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那時候他在她問話之後,說了一個“好”字,接著把係花的手扒開,和李卿佳揚長而去。
而此時,他覺得,自己做過最不好的決定就是年少輕狂時,立下的那句誓——總有一天,我要把全天下的美女都泡一遍。
那時候三胖隻皺眉說:“這意味著你要有一輩子的麻煩。”
於三胖來說,女生就是麻煩。
而傅江越悠悠然地笑,“但願你不是泡一個就被拒絕一次。”
沒有遇到黎清伊的穆岑夜對此嗤之以鼻,“希望你別栽在被你泡的人的手裏。”
不得不說,烏鴉嘴還是穆岑夜。
他還真就栽了。
哪怕那時候想要氣死李卿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否認和她是情侶關係,隨便拉了一個長得真的很不錯的女生要當眾親她,他就是下不去嘴,隻得和眼瞪眼,雖然其他人都一致認為他們親上了。
目的達成,他心中也更堵。
從此之後,對其他人根本沒什麼興趣,卻還是硬生生地一個月換幾個女朋友,雖然都是名存實亡,但在她看來還真不是如此。
壞事做多了,他在她心目中,那惡劣的形象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扭轉的。
越想,莫遠越是悔的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