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現在你想怎麼樣?要強製性把我帶走?還是打算放我走?”黎清伊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看起來閑適而隨意,似乎一點都不害怕。
許悠悠撇撇嘴,嗔了黎清伊一眼,“姐姐怎麼能說這麼難聽呢?悠悠是來請姐姐回家的,哪能說是強製性?想來姐姐也是很想見到媽媽的,畢竟姐姐從小就離開媽媽了。”
後麵那一句話使得黎清伊臉色驟然冰冷下來,目光沉沉看著她,“你說什麼?”
媽媽?
許悠悠知道黎清伊的意思,柔柔地笑道:“我都說了,難道姐姐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我們都長得很像媽媽的。”
黎清伊感覺一顆心沉入了穀底,眼神鋒利,“我們並不像!而且……我媽已經死了。”
“姐姐怎麼能這麼說媽媽呢?”
黎清伊有些不耐煩,站了起來,“要去就走吧。”
許悠悠緩緩一笑,“既然姐姐已經迫不及待了,悠悠就不廢話了。”
看著黎清伊已經走出門口,許悠悠轉頭看向了陸天雅。
保鏢也冷冷地看著陸天雅,“大小姐打算把她怎麼辦?”
許悠悠微微斂了笑意,柔柔地說:“知道了太多的人,可就不能這麼輕易地走了。”
陸天雅神色驚恐起來,“你要做什麼?”
許悠悠沒再和她說話,優雅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黎清伊率先走向門口,步履輕穩,後麵的保鏢亦步亦趨地跟著,確保她跑不了。
她自然沒有要跑的意思,跑也跑不了。
她走在前麵,又得並不算快,可以說是慢的,因為……
她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手卻已經悄悄伸進了包裏,盡量小心地把裏麵的刀拿了出來,連著刀鞘插進她的褲腰帶上,隨即攏了攏外套。
同時,她把手機拿了出來,快速地打給了穆岑夜。
正如她所預料,她才剛剛來得及按下撥號,後麵的保鏢便伸手把她手機給搶了去,直接掛掉,語氣冷硬地對她說:“黎小姐暫時不能打電話。”
說著,他就把手機關機,自己收了起來。
黎清伊看了他幾秒,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
她沒指望手機會接通,她能跟穆岑夜說得上話,她的目的隻是打給穆岑夜,到時候他自然會打回來,打不通,他總會懷疑的。
耳邊繚繞起穆岑夜上回對她說的那一句“相信我會去救你”,她心裏沉靜得沒有一絲恐慌,反而是暖洋洋的。
她這一次,真的是全身心的相信他了啊。
看到黎清伊乖乖地上了車,保鏢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看起來實在是太心大,難道她真以為自己去許家是做客的麼?
但他悄悄放鬆了一些警惕。
黎清伊坐在窗邊,驀地想起什麼,從包裏掏出了……一隻鋼筆。
迅速把鋼筆揣進兜兒裏,黎清伊雙手也插進了口袋中,手指輕輕摩擦著這摸起來冰涼鋼筆,鋼筆雖涼,她的心卻是暖的。
在她動作結束完畢兩秒鍾,保鏢為許悠悠打開了車門,她坐到了副駕駛上。
不知道哪兒又來了兩名保鏢,讓黎清伊坐中間,接著他們坐她兩邊,這看似保護的姿態,實則卻是防護。
黎清伊淡然若水的笑了笑,這是怕她跳車呢,可惜她心沒那麼大,比起跳車,她更寧願進入狼窩。
黎清伊卻不知道,這一去,還不如跳車。
但她別無選擇。
這些都不是什麼善茬,不用把他們惹毛,他們也能做出過激的事。
許悠悠說,她的手上沾有人血。這一點黎清伊絲毫不懷疑,因為憑她的感覺來說,許悠悠就應該是這樣的人。
那麼,那一家人又是什麼人呢?
黎清伊看向窗外,淺色的唇瓣漫不經心地勾著,眼神卻是一瞬幽涼。
她的噩夢,她可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啊。
當年她被抓走的時候,那些人說的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她也是這麼坐著的,兩邊都是保鏢,隻是換了人而已。
其中一個用著淫蕩的眼神看著她,“長得倒很是不錯!可惜就是太小了,玩起來不帶感。”
黎清伊那時候小,卻也隱隱約約明白他話裏是什麼意思。
那時候她是慶幸的,慶幸他口氣裏的惋惜。
“她長得倒是有些像夫人,就算年紀大,你敢對她下手?”開車的人這麼說。
先前說話那人頓時不敢多看她一眼。
“瞧你那慫樣?咱們哥幾個不碰她,送她到那地方,最後還不是一樣?下場可能還要更慘。”
“那你碰她試試?”
“我慫!”不管怎樣,這到底還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他們對她下手,萬一讓老大知道了,老大估計會認為他們是對夫人有所企圖,那他們這頭就不用要了。
盡管如此,她的慶幸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被帶到了一個,比在那車裏還要黑暗的地方。
“黑暗”,指的並不是單純的“黑暗”。
用古話說,她就是被帶到了窯子裏!你
在那裏,有一百多個人,男男女女都有,甚至有比她還小的,就坐在她的旁邊。
他們誰都沒說話,不僅因為大家都害怕,還因為,如果說話被聽見了,就會被打。
黎清伊那時候注意到了,來到這裏的,多多少少都長得有些好看。
加上在車上時,那些人說的話,讓她保持了警惕性。
她從小被嬌慣得很,卻也不是傻子,因為那麼一點點警惕,她把自己“隱藏”起來了。
她雙手不斷抹上地上的土,然後擦到自己臉上,她甚至還發了狠,把自己的手弄傷了,把血往自己臉上抹。
在黑暗中,她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
後來她很慶幸,因為自己那麼做是對的——被帶出去的人,都是最好看的。
盡管如此,她明白,這一百個人,總會都被帶出去的,她可能逃不了。
但說不定,就逃掉了呢?總不能放過一絲機會。
所以之後,她甚至抓了死老鼠放到自己旁邊,讓自己身上都沾染上那股臭味,再加上自己這幅容貌,進來的那些人都不想靠近她。
所以,她有幸成為了一百個人中的最後一個,最後,獲救。
那以後,黎清伊想當個律師,至少,有機會幫人申冤。
她做不了警察,她覺得自己不夠大義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