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地摟住黎清伊,將她往懷中一帶。
黎清伊也動作自然地摟住他胳膊,緊靠著他,姿態親昵。
她微微側頭看他,他眼神專注溫柔,“不會讓你白受欺負。”
黎清伊有一瞬間的愣神。
愣神於他點漆般眼眸中的溫柔,他們經常做戲,但這是她頭一次注意到這時候的他是這般模樣。
哪怕明知是假,心還是不由得被觸動了一下。
已經很多年,他們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
他在她這兒,似乎除了冷漠憤怒已經沒有別的心情。
兩人對視著,在穆母和穆父眼裏就是含情脈脈,深情對視,頓時會心地一笑。
一餐飯吃得很是溫馨愉快。
在穆父穆母麵前,兩人極力扮演了相當恩愛的夫妻。
穆岑夜手指靈巧地剝蝦,卻微微側頭看著她。
黎清伊長相靈秀,眉目如畫,笑起來兩眼彎彎,臥蠶飽滿,那笑如同石榴花般絢麗明媚,幾縷卷發落在她臉頰上,襯得肌膚嫩白如雪。
他忽然想起當年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時候,她那一頭酒紅色頭發。
當時學校要求無論男女都必須剪短發,女生是那種很標準的學生頭。
那時候放眼學校,清一色黑,整整齊齊,然而黎清伊就是那一種傳說中“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人。
人群之中那一點紅,相當顯眼。
她是個刺頭,家境原因,學校開除不了她,警告她卻沒什麼用。
他之後被莫遠拉進了學生會紀檢部,本來也隻是想應付應付,但莫名就想抓她。當時是什麼心情?大概是看她不順眼。
他還記得,那個早上,他早早地就在學校門口等著她,等到她進來,在她將要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她。
當時一抓住她,他就愣住了。
那時候的學生儀容儀表抓得嚴,衣服扣子都要扣到最頂端,尤其是女同學。
黎清伊向來和學校對著幹,那衣服扣子解開一顆,被他抓住衣服時,校服鬆鬆垮垮,被微微扯歪了,一小片脖子以下的白嫩的肌膚映入眼裏,頓時就讓他心生惱怒。
“把扣子扣上!”
她冷淡地拍開他的手,酒紅色碎劉海下,琥珀色的眼瞳沒有平日裏那些女孩子看他的癡迷、喜歡的眼神,有的隻是冷意與防備。
“多管閑事。”她隻輕飄飄說了這一句話。
當時他年輕氣盛,還沒見過有女孩子和他這麼說話,怒氣上來,直接就說:“看看你什麼樣?這頭發,醜死了!作為紀檢部的部長,我有權要求你把頭發染回黑色!”
當時女孩子臉皮薄,被說醜那估計很多都得哭鼻子。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正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瞳倒映著他的臉龐。抬手指了指自己那在學校裏不倫不類的頭發,“頭發我不染。正好最近想換個新發型,歡迎你明天拿著剪刀來幫我把它剪光。”
穆岑夜思及此,不禁笑了。
當時他卻是氣炸了,恨不得就真的去買把剪刀把她頭發給剪光了。
黎清伊因為他的笑聲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黑亮的眼睛裏還含著未消的笑意,魅惑風情。
“我們現在住在你們小姑家,她現在不在,你們也過來一起住吧?”穆母提議。
“啊?”黎清伊一愣,看了一眼穆岑夜,下意識便要拒絕。
他並不喜歡和她待在一塊兒,和他們住一起,她是高興了,但要做的戲也多,他恐怕是不樂意的。
“我們……”
“好。”
黎清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後者隻垂眸將一碟剝好的蝦放到她麵前,看不出他什麼想法。
穆母穆父頓時笑得開心。
飯後,四人出了飯店,穆岑夜和穆父都分別開了車,父子倆去了停車場。
黎清伊和穆母站在門口談笑,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清伊?”
聽到這帶笑的聲音,黎清伊頓時皺眉。
她怎麼在這兒?
一轉頭,看見戴著墨鏡,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氣質極佳的遊悅正笑著看著她們倆。
“這是……?”穆母看著遊悅,微微皺眉,嘴角卻仍然保持著笑容。
“我同學。”黎清伊輕描淡寫地解釋,對著遊悅微微點頭,“好巧。”
今天早上才剛剛在電話裏撕臉皮,晚上就見麵了,真巧。
“伯母你好,我是清伊的朋友,我叫遊悅。”
穆母微微點頭,還未說話,便看見遊悅目光一轉,眼睛倏地亮了,露出大大的笑容,甜甜地喚:“岑夜。”
穆母眉頭頓時皺起,眼神疑問地看向黎清伊。
黎清伊微微思忖。
除了特別親戚和幾個朋友,別人還不知道她和穆岑夜現在的關係,但遊悅那番示威,莫非是知道了?
穆岑夜單手撐著車窗,側頭從透過副駕駛的窗看了一眼遊悅,對於她的熱情並沒有任何回應,隻對黎清伊淡淡說:“上車。”
遊悅神色一僵。
穆母看穆岑夜這態度,心下一鬆,拍了拍黎清伊的手背,“回去再說。”
話落,她上了穆父的車。
“我們先走了。”黎清伊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遊悅,目光若有似無地飄過她的肚子。
遊悅頓時惱怒,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肚子,臉上重新揚起了笑容,“岑夜,過幾天就是同學聚會了,你要不要來?”
穆岑夜嗤地笑出聲,摘下墨鏡,漆黑漂亮的眼睛看著她,“你的同學聚會跟我有什麼關係嗎?而且遊小姐,我不記得我們什麼時候熟到這種程度了,下次請你叫我穆先生。”
話落,他一扭頭,一踩油門。
黎清伊從後視鏡看著那抹紅色身影越來越遠,心中暗爽。
什麼叫打臉?
這就是啊!
遊悅也是夠好笑。找穆岑夜去同學聚會?穆岑夜大他們一屆,他去哪門子的同學聚會?
“你要去?”他忽然開口問道。
黎清伊微怔,搖頭,“我不知道這事。”
穆岑夜不再說話,眼眸沉暗。
同學聚會……那個人……會在嗎?
哪怕已經決定死抓著她不放,但隻要一想到那人,他還是覺得心中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