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彥謹憂傷的失眠了。
同樣失眠的不隻是他,還有溫汐桐。
原因無他,當天晚上,就在傅雲深大人大發善心幫助她理解完那些用於合同的專業名詞之後,還特別友情放送的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傅翌晨跟溫明豔結婚之後,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
傅雲深覺得告訴這傻女人之後她一定會高興一點兒,結果並沒有,這女人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任何喜悅的意思,她的表情,怎麼說呢,竟然有些擔憂!
擔憂?
傅大人表示這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為什麼事到如今她還會為了那對狗男女擔憂?
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咄咄逼人,溫汐桐趕緊解釋道,“我隻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幾天一直在公司裏麵忙,差點兒都忘記了這兩個人都已經結婚了。”
“嗯,看來這段時間我對你太好了,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傅雲深也不知道怎麼將這兩者生拉硬扯在一起的,還一臉的“我說得很對我就是真理”的表情。
溫汐桐不想跟他理論,她大腦裏有太多外來知識還沒有被消化,現在傅雲深又放了個重磅炸彈,她險些一下子將大腦裏麵可利用麵積給全盤掃蕩。
“傅翌晨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回家?”
傅翌晨這三個字在她心裏還是有一定位置的,這就好比前女友在男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地位一樣,雖然這人做了太多對不起她的事,可讓她對這人形同陌路,還是有些艱難。
他明明是自己選擇的溫明豔,為何又如此的絕情?
“這個問題問的好。”傅雲深打了個響指,那動作帥的不能行,“我想了一下,有三種可能性,第一,可能是你那個姐姐惹他生氣了,他不想回家;第二,可能是他在外麵招惹上了誰,有了野種,他沒法回家;第三,可能是專屬於男人的某種單身主義在作祟,他隻是無法適應結婚而已。”
什麼叫做單身主義?
溫汐桐瞪著傅雲深,這四個字她都懂,放在一起她也聽說過,但是因為這個原因將自己的新婚妻子放在家裏一個星期不回去看一眼的人,他既然這麼喜歡單身,幹嘛要結婚?
“這個問題嘛……”傅雲深表示他也不是太能理解,畢竟就像是他覺得溫汐桐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但是傅翌晨那小子卻將人放棄了一樣無法理解,他有時候感覺他這個侄子腦子大概有毛病。
放著個這麼乖這麼懂事的女人不要,難道是喜歡新奇刺激?
“傅先生是怎麼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的?”溫汐桐突然問,“難道傅先生一直都在暗中調查?該不會,該不會你也推波助瀾了吧?”
這個問題……
應該不需要他回答吧?
難道這個女人完全忽視了他是傅家三少這個明顯的事實嗎?
傅家的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傅雲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似乎是在想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笨的人在身邊,簡直是對他高智商的侮辱。
而此時無聲勝有聲,在對麵的男人幾乎是譴責的眼神下,溫汐桐倒是慢慢地自己理清楚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來,她那天無意間看見的那個酷似傅翌晨的背影就是他本人,而那輛車也是他的奔馳,他就是從那上麵下來,進去那個娛樂場所尋歡作樂的。
瞧那熟練地姿勢,還有當時旁邊的人見怪不怪的姿態,他應該也已經來了不止一次了,旁邊的人都習慣了……
“我見過他,上周。”溫汐桐小聲說,“就是我回來晚了那天,我看見他了,當時我坐在車上,看見他喝的醉醺醺的從車上下來,旁邊的人還過來扶著他,他去了那家叫做……什麼來著?總之是很個性的一個店名。”
印象中她好像還暗暗吐槽來著。
還被楚彥謹嘲笑說她對著一個娛樂場所發呆。
但是傅雲深此時的關注點跟她完全不同,他似乎對於溫汐桐坐在誰的車上更感興趣,“看來你那天那麼晚回來是有原因的?你坐在誰的車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我應該沒有去接你。”
“楚總的車啊。”溫汐桐一絲隱瞞也無,無辜的瞪著一雙大眼睛,完全無視此時傅雲深猛然變得鐵青地臉色,“我沒有說嗎?那天是楚總送我回來的,我讓他將我放在前麵的路口了,因為但是我有事跟他說……”
一個陌生男人送你回家,你就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嗎?
傅雲深難以置信,若不是他現在看著溫汐桐一臉的坦然,他倒要以為這個女人是在欲擒故縱了!
她難道忘記了,他才是她的男人嗎?就這麼淡定的跟他說讓另外一個男人送她回來,哦,他是不是還應該表揚她一下,最起碼她還知道不把人領到家裏?
深吸一口氣,傅雲深告訴自己要冷靜,“你跟你們楚總很熟?”
“還可以吧,就是上下級的關係,他很器重我。”
“溫汐桐,我也是總裁,但是我從來沒有送過任何一個女下屬回家。”傅雲深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是充滿了希望的,他覺得這個女人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惜了,溫汐桐就是傳說中那種智商很高但是情商為負數的那群人,麵對著傅雲深表現出來的濃濃的不滿,她隻是天真的笑了笑,道:
“看來傅先生並沒有很器重哪一個啊,您是真正的做到了對下屬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
很好。
傅雲深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傻女人說完了之後就歡天喜地的跑上了樓,留下他一個人坐在原地哀悼他的東西沾染上了別人的氣味。
莫名有一種自己種的大白菜被別人拱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才是溫汐桐現在的主宰啊,他才是她現在最應該看重的人!那張結婚證上麵寫的可是他的名字啊!可是為什麼她就沒有一點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的自覺?
這天晚上,失眠的人可不隻溫汐桐一人。
……
“翌晨!”
溫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他回過頭,看著那道倩影,眼中劃過一絲驚豔。
溫汐桐,那是二十歲的溫汐桐,就站在他的不遠處微笑的看著他,見他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走過來對著他笑了笑,張嘴說了什麼。
他並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因為他的視線被她一張一合的嘴唇所吸引——
他還記得這兩片唇瓣柔軟的觸感。
依稀記得他們的初吻發生於一個雨天,那時候他沒有帶傘,汐桐也沒有帶,兩個人站在圖書館的長廊上無奈的望著天空,跟他們一起站在旁邊的還有一群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無奈又焦灼的神情,可能心裏都在詛咒著鬼天氣。
這個時候,鬼使神差的,他的心裏竟然一點也不怨恨這天氣。看著旁邊安安靜靜站著的溫汐桐,他竟然有一種滿足感,最起碼,他有她在身邊是不是?
做點什麼。
他嚇了一跳,誰在說話?
花了一分鍾時間他才意識到,是他自己產生了幻聽。
沒有人能聽見這個聲音,除了他。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是他心底最深切的渴望,但那時候他太年輕,總以為擁有的很多。
他想要擁有身邊這個美好的人兒,想親吻,想擁抱,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給她。
所以,在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當時他都忘記了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件外套,全球限量版的,上麵印了他最喜歡的球星的名字,這個外套就算是碰上一點點的汙跡,都會被他心煩意亂上很久。
但是在這個下雨天,這件他最喜愛的外套竟然被當成了一件雨衣。
當他將外套披在頭上,招呼著溫汐桐走近他時,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隔著那些不大不小的雨聲,隔著旁邊很多人的抱怨聲,他望著她走近,她當時笑得很美,他看見雨水打濕她的頭發,看那些優美的發絲輕輕貼在她白皙的臉龐,這個時候稍顯狼狽的她在他眼裏竟然是那樣的美麗。
“我們要披著這個在雨中奔跑嗎?”溫汐桐笑著問他。
天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他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還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
她是那麼的信任他,毫不設防的被他摟在懷裏,在雨中奔跑。雨水很快的就將那件薄外套打濕了,她的長裙,他的褲子,都濕了,可是誰在乎呢?兩顆年輕的心髒正在鮮活的跳動著。
“累嗎?”
他聽見了她細小的喘氣聲,然後聽見她逞強的回答說不累。
可能是累的,但是她跟他一樣,都感到很快樂,所以說不累。
當他們跑到一顆大樹下,他記得自己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在這裏避雨,可能是擔心雨天打雷會有危險?
當時的他竟然大腦一片空白,相信他,那個時候的他才不會想得到什麼打雷不打雷,他隻是想找一個地方好好的擁抱身邊的這個人而已。